路上就觉得她不对劲了。
现在他主动提起青花瓷试探,她竟然还说起了阮郁喜欢青花瓷这件事。
邮件是殷溯发来的。
他不在殷家的企业里好好待着,非要收购夏幽所在的公司。他给夏幽发这些邮件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想要他和夏幽反目成仇?白景译又气又想笑。
这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男人,有什么资格跟他抢人!
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大了一些,夏幽皱起眉头,神色痛苦,可这些白景译都看不到了。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和夏幽的关系。
“你告诉我,他跟你说了什么?”
夏幽痛得说不出话,她握紧他的手腕,想把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推开,可他现在的力气那么大,生起气来又什么都不顾。
“好痛,你先松手。”她艰难地用气音说道。
白景译理智回笼了些,缓缓松开夏幽的下巴,看到她皮肤上显出的红色印记,他眸内透出几分痛苦与自责。
他用指腹轻轻安抚夏幽的下巴,空出的手搂在她腰上,用了些力气,让她紧贴在他身上。
“不管殷溯跟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我不会害你。殷溯就不一定了,你忘了邱蔓是怎么死的了?”
他想用邱蔓提醒夏幽。
可是提起邱蔓,夏幽只会更痛苦。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相信白景译,那殷溯就是坏人。
可是她站到殷溯那边,又背叛了白景译。
真不知道该相信谁。
她看着一脸认真的白景译,下意识点了下头。
可就在下一秒,从紧贴的身体中,她明显感觉到白景译松了口气。
所以,他刚才很紧张吗?
◇
殷溯从不轻易放弃。
既然夏幽不愿意相信,那他就搜集更多证据发到她邮箱里。
就算她从来没有回信,他也知道她肯定会看的。
终于有一天,夏幽忍无可忍,直接冲到殷溯的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吼道:“你够了没有!”
殷溯瞥了眼周围探着脑袋,满脸好奇的员工,冷声道:“都没事做了?”
员工们立马低下头继续工作。
夏幽关上办公室的门,把百叶窗合上,冷冷地看向殷溯。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不想了解,不想上一代人的恩怨延续到我们身上。我现在只想好好生活,以后你不要再给我发了!”
殷溯转动轮椅,来到夏幽跟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夏幽,我以后站不起来了。”
这句话把夏幽在心里准备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原本的斥责也变成了愧疚。
她不言语了,殷溯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夏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关系,我只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对坏人付出自己的真心。”
夏幽轻吸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自己会分辨是非。”
殷溯不由得笑了,满眼深意望着她,语气沉沉地问:“你真的会分辨?”
还没等夏幽说话,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殷溯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冷地说:“进来。”
助理抱着一沓纸,忐忑不安地打开了门,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还算可以,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把手里的纸递给殷溯。
“殷总监,这是您的主治医生送来的。”
殷溯没接,转着轮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表情很不耐烦。
“直接说结果。”
助理“哦”了一声,大概翻看了一遍,然后抬眸触及到殷溯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她神色变得为难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夏幽。
夏幽以为自己碍事了,抿了抿嘴唇说:“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办公室。
助理松了口气,还好,不用当着夏总监的面说谎。她一直很喜欢夏总监的。
“如果您按时去医院做复健,有很大的几率是可以站起来的。”
助理没按照他的意思来,殷溯心里很不爽,低吼道:“滚出去。”
似乎是没想到平日里彬彬有礼的殷总监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助理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殷溯加重语气:“你耳朵聋了?别让我再重读一遍!”
“哦,哦……好!”
◇
暮色昏沉,修长的手指按在钢琴键上,生涩而又熟悉地弹奏着。
书房里琴声悠扬。
夏幽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想问夏枫,关于母亲和青花瓷的事情。
可夏枫一直在弹钢琴,让她无从开口。终于,趁他谈完一曲的空当,她说:“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和妈妈弹钢琴。”
先把话题往阮郁身上引。
夏枫抬起的手顿在空中,在琴键上投下一块阴影,他眸色比刚才暗沉了许多,嘴唇略微抿紧。
“如果当时不是急于挣钱,我现在应该还在弹琴吧。”
他唇角往上翘了一点,眉眼疏懒,带笑的神色中掺了些苦楚。
夏幽敛下眸子,她知道夏枫很喜欢弹钢琴。
以前父母都在的时候,他可以尽情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是不行了,现实摆在面前,合适的工作才能让自己生活下去。
“我记得以前家里有一件青花瓷,就放在你和妈妈弹琴的书房里……”
在她说到“青花瓷”时,房间里琴声停止,夏枫把手背贴着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的气温降得太快了,总是隔三差五地发烧,弄得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语气很咬牙切齿,似乎是被发烧折磨得忍无可忍了。
夏幽很担心,“你发烧了吗?我去拿药。”
“不用,我吃过了。”
“那我去切点水果吧,生病多吃点水果好。”
“吃水果就有用吗”
夏枫嗤笑一声,继续弹琴。
◇
天黑了,夏枫在厨房准备晚饭。
夏幽想去帮忙,却被他说,就你那点厨艺,还是老实在外面待着吧,别过来添乱。
她一边剥橘子吃,一边接通白景译的电话。
“你怎么又不在公司?”
白景译语气不悦,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夏幽总是这样随心所欲的,去哪里也不跟他说,害他担心。
“我在我哥这,吃完晚饭就回去了。”
“大概几点,我过去接你。”
他这么说,是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自从夏枫出来后,就跟白景译的关系不怎么好了。比如上次白景译和白云驹打架,夏枫明显帮着白云驹。
可能夏枫入狱跟白景译有点关系,为的就是逼她复婚。
夏幽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心里计算着时间。
这时,夏枫从厨房里探出脑袋。
“你今晚住这吧。”
夏幽一愣。
他继续道:“万一我半夜又烧起来了,家里连个人都没有。”
“也对。”夏幽点头,对着手机说:“你听见我哥说的话了吧?我今天不回去了,等我哥病好了再回去。”
白景译沉默了一会,竟破天荒地答应了。
“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
◇
夏枫的发烧,吃药也不见得好,总是烧一会,好一会。好的时候没什么精神气,拖得夏幽也走不了。
她也不想回去,前几天又跟白景译堵上气了。
这次不是她无理取闹,是白景译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把她的工作给辞了。肯定是怕殷溯跟她说以前的那些事情。
为了怀念小时候,夏枫把钢琴安置在书房里。书房的布局和家里很像,就连钢琴都是同一种牌子和型号。
夏幽站在书橱前,从书架上拿了几本感兴趣的书出来,然后坐到转椅上,一边看书一边轻轻地转着圈。
打扫卫生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个子不高,穿着朴素的碎花白衫,短发稀疏到能看见头皮。
她不适合工作了,无奈孩子们不争气。夏枫看她可怜,就选来家里干活,后来看她能吃苦,干活仔细,也不偷不摸,就长期用了。
可毕竟岁数大了,腿脚不灵活,老眼昏花的,一个没注意把办公桌上的文件蹭掉了。
桌子下面就是洗抹布的水桶,怕文件掉到桶里,她赶忙弯身去捡。
“哎呦,我的腰哦!”
她痛呼一声,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僵硬地保持着俯身的姿势。
“王姨,你没事吧?”夏幽放下书,过去扶她。
她摆摆手说:“没事没事,缓一会就好。”
“你先去休息吧。”
水桶里浮着张纸,她吓得瞪大了眼睛,拍了下大腿,“完了!夏先生的文件掉水里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火急火燎地要去捡纸,可腿还没迈出去多少就牵动了腰,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夏幽叹了口气,“你坐着吧,我去捡。”
她走到水桶前,低下身子,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捏住纸的边缘,慢慢拎起来。
这是一张医院开的诊断书。
姓名:夏枫
性别:男
诊断:慢性白血病
医师意见:住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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