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起窗帘,床上的夏幽把被子裹紧了。
夏枫傍晚打电话给她,说不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医院了。
她不想打电话问这种事情,想当面说,可是她要怎么开口?组织不好语言弄得她现在心烦意乱的。
夏幽踢了下被子,烦躁地翻了个身,看着窗外浑浊的月亮,她眼皮有些发沉。
窗外出现一道人影。
小偷!
夏幽心跳快了起来。她悄悄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瞪大的眼睛。
人影推开窗户,利落地跳了进来。那皮鞋落地的响亮声音,让夏幽的心脏一下子收紧了。
“别怕,是我。”
夏幽闻言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白景译!”
“嗯。”
“你有毛病啊,不知道从门那边进来?吓死我了!”夏幽顺着起伏的胸口。
白景译脱去鞋子和衣服,掀开床上的被子,很不客气地躺进去了,还把被挤到一边的夏幽搂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取暖。
“你不觉得从窗户进来更有意思吗?像偷情一样……”
夏幽翻了个白眼,“神经病,你才偷情!”
“对,我是来偷情的。”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冰冷的手摸到夏幽腿上,冷得她一下子把腿夹紧了,顺带把他的手也给夹住了。
“你这是给我捂手呢?”他在夏幽耳边低笑。
夏幽简直要被他的不要脸给气死了,“把手拿走,冷死了!”
“你多给我捂一会不就热了?”白景译摸完腿,又把手伸向她的胸口,顺着小腹往下摸。
他的嘴唇对着夏幽的耳朵,说话时吐出热气,不说话时就咬她的耳骨。
夏幽没有跟他打情骂俏的心情,对于他现在的亲昵举动更是忍无可忍地显出了厌烦情绪。
她一直抗拒,在白景译看来就是情趣,反而更想要她。
都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小别胜新婚,他心里想得紧,下面更是硬得不行。
“哎呀,你别烦!”夏幽拍开他的手,烦躁地低吼道:“你就只知道跟我做这种事吗!”
从语气中察觉到夏幽心情不好,白景译停下手头的动作,蹭了蹭她的脖子,软音软语地问:“你怎么了?”
夏幽微抿嘴唇,神色显出几分犹豫。
有人帮忙分担,总比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好,而且白景译又不是外人。夏幽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哥好像生病了。”
“生病?”
谁不会生病?
不对,要是一般的病,夏幽不会这样。
果然,白景译又听到她说:“是白血病,我今天在书房里看到他的诊断书了。”
夏幽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可是白血病,堪称绝症。她妈就是因为这个病死的。
她依然抱有侥幸心理,如果没有听到夏枫亲口承认,她是永远都不会相信他得了白血病的。
白景译从短暂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不由得更加抱紧了夏幽,安抚道:“现在的医疗水平比以前好很多,就算是白血病也有治愈的可能,你放宽心。”
那也只是可能啊,多少人是因为这个病死的,能治愈的那都是祖上烧高香了!夏幽心里想道。
◇
早上,白景译让夏幽去给他找牙刷。
等夏幽把牙刷拿回来的时候,白景译已经用上她的牙刷了。他嘴唇上沾着牙膏沫,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是我的牙刷!”夏幽气呼呼地把牙刷砸到他身上,一副很无语的样子,“你恶不恶心!”
白景译漱了漱口,洗掉嘴边的泡沫,揽住夏幽的腰,在她嘴上亲了好一会。
“哪里恶心?我又不是没进过你嘴里。”
“你这个人真是……”
夏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最后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外边响起一道关门声。
卫生间里的白景译和夏幽同时一顿,互相看了眼对方,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小了。
“好像是我哥回来了。”
“你先待在这别动,我出去看看。”夏幽走出卫生间,顺带着把门也关上了。
先是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跟前了,夏幽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夏枫捂着嘴跑过来。
他看到夏幽,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眉头用力一皱,有气无力地推开夏幽,朝卫生间跑去。
顾不得卫生间里的白景译了,她直觉夏枫有事。
夏幽跑着跟在夏枫后面,看到他打开门,和白景译撞了个正着。
然而两人也只是错愕地对视几秒,夏枫就推开白景译,趴在洗手台前,低下头断断续续地往外吐酸水。
白景译站在边上,闻到气味下意识干呕一声,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有些病,生起来最没有尊严了。
酸臭的气味充斥在卫生间里,呕吐的声音不绝于耳,夏枫双眼猩红,生理性泪水流了一脸,下巴蜿蜒着黄色水渍。
他没吃早饭,就喝了点温水,吐了一会肚子里就没有东西了。
把自己的脸清理了一下,他抬眸看向白景译,语气不善地问:“你怎么来了?”
白景译理所应当地说:“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来接夏幽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当然不需要。”夏枫笑了一声,凉凉地说:“你们现在才是一家人。我,就是个外人。”
“你胡说什么!”看他站得不稳,夏幽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带去外面休息,“谁是外人?你是我哥。”
夏枫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卫生间里,白景译垂眸思索。
刚才夏枫趴在洗手台上呕吐的时候,衣领掉得很低。他从镜子里看到夏枫胸口贴了个东西。好像是留置针。
接下来的几天里,夏幽没有察觉到异常,夏枫每天按时下班回家。
只不过后来,夏枫会给她安排工作,有时还叫她去公司帮忙,甚至让她旁听重要会议,和客户谈合作……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夏枫打算把公司交给她。
可她还是喜欢做设计。商场如战场,充满了尔虞我诈,和一群满身铜臭味的商人逢场做戏让她很痛苦。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但每次看到夏枫那无奈中又带着期许的目光,她就没有办法反抗了,只能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忍下,按照他想要的来做。
回家的路上,从后视镜里看着夏幽疲惫的脸庞,夏枫有些心疼。
他知道,夏幽做这些事情不开心。
可是没有办法,这都是他辛辛苦苦,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才创造出来的公司,他不想拱手让人。
而且夏幽管理好公司,将来挣到的钱肯定比做设计多。他希望夏幽能做好,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真的没办法治好吗?”
夏幽正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心里想的什么,就很自然而然地问出来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慌乱无措地看向夏枫,像触碰到了某种禁忌话题。
夏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他早就猜到夏幽看到诊断书了,不然最近也不会这么顺从他的安排。
而且书房里的所有物品都按照他的喜好摆放,只要别人碰过,他立马就能发觉。
更何况那张纸掉到水桶里,烘干后上面还有纹路,再调出监控一看,他就知道夏幽看到了诊断书。
夏枫轻轻地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淡声道:“医生说病情比较危险,不好治。人各有命,这就是我的命。”
夏幽眼底的泪珠摇摇欲坠,冷笑着咬牙切齿道:“我才不信命!”
“好,你不信就不信。”
他微笑着,很无奈的样子。
◇
不顾夏枫的反对,夏幽执意要陪他去医院。
夏枫不要她陪,怕她难过。
她执意要去,不想夏枫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疾病。
做骨髓穿刺,她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窗看到夏枫痛得浑身发抖。
她眼泪立马就落下来了,怕自己哭出声赶忙捂住了嘴,蹲下身把脸埋在腿上,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平日里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夏枫都会按时回家。其实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住院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都说开了,他也就听了医生的话,在医院住下了。
晚上给夏枫买了些吃的,夏幽一个人开着车回家了。
白景译看她失魂落魄地回来,心里猜测着夏枫已经住到医院里了。不然夏幽是不会过来找他的。
“吃饭了吗?”他捧起夏幽冰冷的脸,手指抚摸着她微红的眼角。
“不想吃。”
夏幽拂去脸上的手,绕开白景译,径直朝房间走去。
白景译在楼下坐了一会,总是忍不住抬头看向搂上的卧室,最后终于站起身来,也上了楼。
没在卧室里看到夏幽,不过,浴室里有水声传过来,白景译正要敲门,手却顿在了门前。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隐隐有哭泣的声音传出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脏正一寸一寸地收紧,紧一下就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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