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坐在床边给何醉捏腿,见她面色不佳想了片刻问道:“姑娘可是烦恼徐州知州之事?”

    何醉点头:“你晓得他?”

    “属下曾去过徐州一次。”红菱俯了俯身子低声道,“当时是王爷吩咐的,要查白书荣,就是徐州知州。”

    “白书荣……”何醉点着食指,越听越觉得这个名字熟悉。

    当年她曾去过徐州的黎川县,原是顺古的王县令去见好友,碰到一件案子有些棘手,黎川县令急的直上火,王县令便派人回来将她带了去,可巧就见到了白书荣。

    何醉一心关注案情不曾多注意过他,只记得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者,一脸正气瞧着不像是贪污受贿之辈,可知人知面不知心,现下倒真不好说他真的是好是坏。

    她坐起来问红菱:“那你可有和他接触过?”

    红菱摇头面上有些为难:“姑娘知道的,在跟着您之前我一直都是暗卫,去徐州也是私下有任务,是不能过多接触旁人的。”

    何醉点头表示理解:“确实。”

    “不过属下倒是知道他的一些事。”红菱手下不停,继续道,“姑娘可知徐州多海船?徐州沿海,船多些倒也正常,前几年遇到过一次海难,二十八只商船一只都没回来,当时在朝堂上可是掀起了一场大波,王爷介时在边关离得稍近,先帝便传了圣旨让他查一查是否是人祸,属下这才跑了一趟徐州。”

    何醉忙问:“那可查出了什么是?”

    红菱摇头:“没有,大海无边,若真的遇上风浪那更是渣都不剩,最后朝廷只得按照天灾给的赔偿。”

    “赔偿?”何醉疑惑道,“既是商船,自然是商家承担风险,莫不是朝廷对这个还有政策?”

    红菱解释:“自然是有原因的,那些船只是商船没错,可巧是出海前不久才与地方官府签了征用契书,说起来也是有朝廷的原因,否则大晏经营海船之人无数,便是遇到海难,又哪里能惊动朝廷派人去查探呢?”

    “那这件事与白书荣又有何关系?”

    “与那商船签订契约之人便是白书荣。”

    何醉了然,这便是怀疑白书荣此人有疑了。

    何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与白书荣到底有何渊源,竟能让对方修书给左相,且信中道何家女,既与自己没有渊源,那必是与何家有关了。

    “让我瞧瞧,是谁又躺床上起不来了?”

    何醉正蹙眉苦想,忽听院中传来声音,微怔片刻面上一阵喜色:“黄席!”

    “别喊了,这不是进来了吗?”

    黄席笑着走近,看到何醉半躺着面上的笑意浅了些,闭了嘴上前给她把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席闻言避而不答,收回手道:“你倒是说说,这回又是怎么受的伤,我瞧着这脉象凶险,怎么,真的是不想要小命了?”

    何醉轻笑:“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事要问你。”

    黄席抬手止住她的话:“不说。”

    何醉瞬间瞪大了眼:“黄席,你之前怎么说的!”

    “我怎么说的?我说叫你好好修养保护好自己,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我真怕下次再见你就是一具尸首了。”黄席环着胳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他说了,你若是不照顾好自己,他就不来认你。”

    何醉瞬间红了眼眶:“我不信,你叫他自己来与我说。”

    “嗤!”黄席轻嗤一声话音中带了丝笑,“你不信倒也好,那这封信也不用给你了,我自拿去烧了暖暖手。”

    何醉向红菱使了个眼色,红菱猛地起身抢过黄席手中的信地给何醉。

    信被抢了黄席倒也不恼,拽了把椅子放在正中哀嚎:“哎呀,怎么连杯茶水都没有?摄政王府就是这般待客的?”

    “秋痕,上茶。”

    韩绪大踏步进了屋,面色微冷,进屋后直接看向床上的何醉。

    何醉没想到韩绪来这么快,说了句“见过王爷”便侧着身子面朝里,不再说话。

    韩绪蹙眉,好似又哭了。

    他转头瞥了一眼黄席,这个人一来准没好事。

    黄席笑的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等着人上茶,一时间,屋子里竟诡异的沉默。

    虽然上次黄席说出那番话,何醉心底却一直怀疑,这么多年哥哥都没有踪迹,怎么会刚来京城便有消息了?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何醉日盼夜盼,终究是把黄席盼了回来。

    雨儿:

    照顾好自己,不可再置自身于险地。

    极短的话,放在那么大一张纸上甚至显得有些寒酸,却还是让何醉激动地想哭。她的目光移向右下侧的一只小弓箭上,哭着哭着又笑出声。

    这是两人小时候的约定,那时有一阵子京城人贩子猖獗,没影儿的事可何清泉还是担心的不行,就怕小妹出门被骗走了,整日去书院前都要叮嘱再三,何醉早起晕乎乎的就要听小夫子说教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便叛逆道:“我就是要出门。”

    何清泉第一次对她冷了脸色,告诫道:“最近不许出门,乖乖待在家里。”

    小何醉歪着头问:“那要是旁人说是哥哥差他来带我出门的呢?”

    何清泉蹙眉片刻道:“若是哥哥派人来接你就给你写信,见到信才可跟他走。”

    “那若是旁人也模仿哥哥写字呢?”

    何清泉:……

    他一时语塞,小何醉晃着脑袋嘚瑟:“瞧,哥哥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不是,我来教你,你与我写信时在右下角画一个图案,我瞧见便知道是不是哥哥了。”

    “这个办法好。”

    何清泉伸手将小何醉抱了起来:“那我们来说说,画个什么好呢?”

    “说什么呢?”

    两人正说这话何成提着弓箭满身大汗的走进来,何母忙迎上前去嫌弃道:“晨起练功倒也罢了,怎的不洗好了再回?省的熏到雨儿。”

    何成闻言哈哈大笑:“怎么,我们雨儿还嫌弃爹爹?”

    小何醉笑着伸手要何成抱,何成顺手将弓箭放下接过小何醉,小何醉搂着何成的脖子摇头:“不嫌弃,雨儿最喜欢爹爹了。”

    “嗯?那娘亲呢?”

    “雨儿最最喜欢娘亲!”

    何清泉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轻咳:“咳……”

    小何醉瞬间意会的拍马屁:“最最最喜欢的是哥哥,哥哥,我们就画小弓箭好不好,画爹爹的小弓箭。”

    何清泉红着耳根正经点头:“好。”

    何醉将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妥帖的收到怀里。回头便瞧到屋内众人都在看自己,她愣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王爷可是落下东西了?”不然怎么刚回去就又来了?

    “噗!”黄席刚喝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韩绪,“就是啊,王爷可是落下东西了?”

    韩绪冷着声音道:“你怎么在这?”

    黄席放下茶盏站起身走进了些,指着何醉语气中带了丝质问:“那王爷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韩绪握了握拳:“与你无关。”

    “无关?”黄席冷笑,凑近韩绪压低了声音只让他们二人听到,“我守了她这么多年,凭什么不关我的事,韩绪,你以为你是谁?”

    韩绪侧过脸警告:“黄席,她是我的人。”

    黄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她是签了卖身契与你?还是说,摄政王想换个口味了,我怎么记得你在边关时曾与……”

    “砰!”韩绪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挥拳直冲黄席门面。

    何醉只瞧见两人面色不善的低语,下一瞬就扭打在一起,许是嫌屋里地方小,又或是怕没轻没重伤到一旁的何醉,两人不约而同的打到了院子,便是在转移阵地期间也没停手。

    何醉:……

    她招呼着红菱将自己扶起来,倚着人朝外走去。

    “他们说什么了?”她侧头问红菱。

    红菱虽耳力好听到只言片语也不敢说,此事事关姑娘,若是现下说给姑娘听,岂不叫她愧疚?

    “不……不知说了何事,这……”

    何醉满面焦急:“秋痕,快别让他们打了。”

    秋痕后退一步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姑娘,属下哪里敢拦着王爷啊,这黄席不懂规矩,王爷教训教训他挺好的。”

    黄席武功自然是差了韩绪一截的,可耐不住他轻功上乘,一番打斗下来倒也没吃亏,只是也没占到便宜罢了。

    何醉站在门口看了片刻,转头回了屋内,红菱不明所以的跟上去:“姑娘,您……不劝劝吗?”

    何醉呲着牙坐到床上幽幽道:“谁叫他有事瞒我,让王爷趁机教训教训他。”

    黄席耳力过人,闻言哭笑不得的大声喊:“你个臭丫头,还有没有良心?”

    韩绪泄愤似的狠狠踹了他一脚,黄席顺势退的远了些跳到树上对着屋内大喊:“待小爷有空再来瞧你。”说罢竟飞身遁去。

    韩绪立在原地冷眼见他跑了,懊恼似的蹙眉看了屋内一眼,甩袖离去。

    韩绪平日里自持定力过人,不易喜形于色,但见到黄席第一面便心生厌恶。今日更是自觉在何醉面前失态,竟是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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