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在深夜结束,沈甜破天荒地没沾一滴酒。

    酒店门口,她肩上压着姚远的胳膊,不得不扶着门边来分担身体的重量。

    姚远喝得烂醉,随走随靠,软绵绵的像一株爬墙植物。卫政宇来接她时,她刚好挣脱沈甜倒向销售部新来的帅气实习生肩膀上。

    惊得沈甜倒吸一口冷气。

    还没等她伸手,卫政宇就瞬移赶到,他轻轻扶住姚远的腰,一个慢动作转圈后,在沈甜面前摆出经典英雄救美姿势。

    然后维持不动。

    沈甜赶紧小碎步挪动后退。

    卫政宇绷着脸,在吸收到姚远呼出的酒气时,眼神也似染上酒意。

    他微微提气,严肃的脸更暗了,公主抱起姚远,在众人微醺的目光下,稳稳地走向门口的停车场。

    “……”

    沈甜尴尬地移开目光,一脸受伤。她眼神飘忽地在三五成群等车的人里找朱颖,她好像也喝了不少,得把她送回去才行。

    深冬的夜极冷,空气像密密麻麻的针尖,没有感情的攻击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她双手搓热,放在唇边哈气,抬头时刚好看到侧门的朱颖。

    她正和酒店经理聊天,她姿态优雅,脸上透着一抹以往少见的红晕。不知那酒店经理说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她正捂嘴笑得花枝乱颤。

    沈甜在凛冽的冷风里看到巨大的粉色泡泡。过年了,大家都有好事发生,只有她是个局外人。

    年会散场,夜更深了,沈甜看着朱颖被酒店经理送上出租车才收回视线。

    门口不一会儿就走空了,只剩两盏大灯亮着,像从来没有热闹过。沈甜望着路对面陷入黑暗的写字楼,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没来由的,掺杂在一团乱麻中,找不到头尾。

    她慢吞吞地走在人行道上,扬手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冬季的深夜,街上空无一人,凛冽的寒风把人们赶回家里,只剩微冷的街灯散发幽白的光。

    一阵风吹过,忽然好冷,她把衣领立起来,把冻到没有知觉的脸埋进去。应该是要过年的关系,街上私家车很多,出租车几乎没有。

    只能边走边打车,走了几百米,脚冻麻了。

    沈甜忽然想哭,因为打不到车,因为很冷,因为孤独,还因为…他为什么离开得那么干脆?都不听她解释。

    心底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忽然被触碰,酸得她眼眶泛红,她吸了吸鼻子,又吐了口长气。

    身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尤为刺耳。沈甜吓得一缩,不敢回头,淡淡的惆怅瞬间被未知的危险覆盖。

    她小跑几步,企图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可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她脑子里瞬间蹦出接连不断的社会新闻,没想到她落到这样的境地,身体被铺天盖地的无助淹没。

    手机在包里,她用最快的速度掏出来。同时,来电铃声也响了。

    沈甜对着这一串陌生号码怔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接起来,大声说:“别催我了,我现在到林影路公交站了。”

    她不在意是谁打来的,只想甩掉身后的人。忽略听筒那端的轻笑,继续熟络地说:“好吧,那你下来接我吧,反正走一分钟就到了。”

    她手开始发抖。

    因为身后的脚步声更近了,她快哭出来,失控的冲话筒喊:“快来接我!”

    “我已经来了。”

    听筒里的声音和身后混在一起,让沈甜有一瞬间错乱。

    她回头,看到身后的瘦高人影,鸭舌帽,脸因为是背光所以看不清晰。

    但她知道,是顾逸之。

    意识到是他之后,紧绷的神经放松,她疲惫的抱怨:“我差点吓死了。”

    顾逸之几步就到了,他还穿着刚才见面时穿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扬手拭掉沈甜眼角的泪。

    “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的手很热,像春风吹拂,让沈甜有种天寒地冻只冻她一个人的错觉。

    两人无话,公交站牌微弱的灯下,她抬头看到他的脸。

    还是离开时的表情,哀怨里带着委屈,就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沈甜眼神飘忽,想到下午的事,磕磕巴巴地说:“你怎么在这?不是走了吗?”

    “是啊。”他又靠近了些,语气幽幽,“因为生气。”

    “啊…真不好意思。”

    顾逸之盯着她,把她看得发毛时才说:“我一直等你和我解释。”

    “在楼下一直等我?”

    从下午一直等她等到半夜,不给她发信息也不打电话,就傻呵呵地在那站着等?

    见他沉默,沈甜用力拍了他一巴掌,“你又不是小孩子,有事就当面说清楚啊。”

    顾逸之忽然笑了,欲言又止几秒,才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我不是小孩子?”

    沈甜理所当然地点头。

    顾逸之笑容更深,“那就好。”

    “……”

    奇怪,沈甜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个什么圈套,正中他下怀。她忽然心虚,小声说:“还要我和你解释一下吗?”

    “要。”

    “啊?”

    顾逸之抱着肩膀,柔亮的眼里闪过狡黠,“我在听呢。”

    沈甜面露难色,抱着肩膀组织语言,脸皱得像风干的桃子。他弯起唇角,像一只开心的大金毛,又不露痕迹地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关切,“冷吗?”

    话题转变得太快,她愣了一下才吸吸鼻子说不冷。刚说完不冷,身子就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四目相对,沈甜有些尴尬,“因为冬天,穿什么都冷。”

    顾逸之‘唔’了一声,盯着她身上明显的秋装说:“你是为了美才挨冻?”

    “我才不美。”

    “你美。”

    沈甜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因为我出门时太阳很热,所以我没穿厚的,不是为了美ok?”

    “ok。”

    他接受她的理由,低头解开羽绒服,厚重的毛领掀开后,露出里面穿的黑色卫衣,是圆领的,沈甜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心里奇怪他要干什么时,他忽然撑着羽绒服把她裹在怀里,他的手抓在羽绒服的拉链上,感觉到她后背还有一条暴露在外,又收紧了些。

    沈甜僵着不敢动,被他搂得喘不过气,她的脸也埋在他卫衣里,鼻尖布满他的味道。

    好暖和。

    只是,这个姿势也太亲密了。

    她试图挣脱,可惜环在身上的胳膊纹丝不动,她用力拱了几下,感受到落在头顶的视线时,才说:“你干嘛?”

    “你不是冷么。”

    他说话时胸腔震动,刚好被她趴在上面的手全部感应到,她像触电似的蜷缩手指,脸颊忽然发热。

    “我不冷。”

    顾逸之叹了口气,倒出一只手把她的手全都包裹住,企图用他燥热的掌心传递温热。

    “穿厚一点吧。”他语气愁怨地嘱咐。

    沈甜非常不适应这种近距离接触,她想挣脱,却感觉他的胳膊越来越紧,耳边是他胸腔震动,身体的热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她,以这种紧密暧昧的姿势。

    她仰起脸,刚好对上他清亮的眼眸,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被这种眼神看得无处可逃,说话也没了底气。

    “还要听解释吗?”

    “要。”他语气执拗。

    沈甜感觉到脸色发红,却又挣脱不掉,只能讷讷地说:“我就是突然忘了。”

    顾逸之堂皇地看着她,脸上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无语表情,“忘了什么?”

    “我说我有男朋友,他不信,我就顺着他话往下说了。”

    “意思是……”他胳膊又紧了紧,低头施压,“你说着说着也忘了?”

    “嗯。”

    沈甜眨巴眨巴眼看他,顾逸之也瞪着眼睛回看,一高一矮就这么僵持了一分钟,最后顾逸之先破了功,忍不住轻笑出声。

    “有这么帅的男朋友竟然也会忘?”他轻轻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震动,一阵酥麻。

    她别过脸去,让皮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红晕像爬藤植物般蔓延全脸。

    “是我的失误。”

    “好吧,我原谅你。”

    他的声音伴随胸腔震动,沈甜更加实实在在感受到他,她现在被他搂在怀里,鼻尖充斥着专属他的气息,是陌生的,成年男人的。

    那个胖墩墩的男孩真的长大了。

    顾逸之感觉到腰间缠上一双软绵绵的手臂时,身体僵了一下,他不敢动,生怕把好不容易更进一步的关系吓退。

    他的腰很细,侧面紧绷,应该是经常锻炼的。

    沈甜耳底是他越来越急的心跳,相反的,她的心跳慢下来了。

    身体被温热填满,沈甜浸泡在陌生的安全感里,舍不得抽离。深夜寂静,街灯常亮,沈甜透过他的衣领看到万家灯火,忽然不羡慕了。

    因为,她现在也不差。

    他把她送回家时,已经后半夜。

    楼房老旧,楼道灯灭了一半,顾逸之打着手机电筒,像灯塔似的走在前面。

    沈甜一直仰着头,看到灯下他的侧脸,他的喉结,他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白皙皮肤,他向她伸过来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忽然好奇衣服下面的样子。

    所以,当顾逸之抬手看了眼腕表时,她脱口而出:“已经这么晚了,就在这对付一夜吧。”

    顾逸之有些诧异,还没等说话,沈甜就慌忙解释,“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低头掏钥匙掩盖后悔,一边抖着手插锁孔,尬笑着说:“姚远搬走了,我这空出来一个卧室,正好,呵呵。”

    顾逸之点头,认真地看着她慌张解释,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努力挽留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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