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看在朝露帮他们引来投资的份上,给她保留了工作职位,并给她提前预支了两年的基本工资缴学费,每月则继续按译本量发提成。朝露感激不尽,开学前的日子里,她更加卖力工作,有时候经常熬夜,让人变得有些憔悴。余际不想让她辛苦,跟她谈了好几次可以用千鹤留的保险金,她还是坚持不要。
余际坐在别墅的书房里,看着眼前的流水账,脑子里回荡起朝露的话来。
“小际,保险金姐姐真的不用,我用自己赚的钱念书才能安心,你可以理解我吗?这笔钱,姐姐先帮你留好,你以后呀,成家立业什么的,更需要钱。”
余际他根本不需要钱,他有的是钱,从母亲那继承的余氏企业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自己在日本放贷的钱、从伊藤岐那赢来的钱,用她的名义开公司经营来的钱,亿万财富在他手里打转,现在却不到时机,拿不出一分供她使用。没成想他姐姐那么执着,那么倔强,非要自己赚钱上学,有点由头的保险金他都给不出去。精于计算的余际,此刻愈发痛恨起那些数字。
九月,港大新一季开学,校园里人潮涌动。
寒蝉凄切的鸣声被人群兴奋四溢的噪杂声掩盖。
“露露,余际,你们学校真漂亮,以后我可以常来找你们吗?你们呢就多带我到处逛逛,说不定我还可以在你们学校多遇上几个帅哥~,嘿嘿”花绪子勾着朝露的肩,帮她提着包,半开玩笑地说。
“好呀,绪子姐,这里环境很美,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借相机帮你拍写真。”朝露拉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真哒,,露露,还是你懂我,我到时候整一身制服,当不成学生,装装还是可以的~哈哈”,花绪子贴着朝露,转脸亲了她一口。
余际咳了一声,说到:“绪姐,你还是别装了,装也装不像。”
绪子往他背上拍了一掌,咬牙切齿道:“你个兔崽子,嘴痒皮痒了是吧,老娘……不是,我也是上过中学的,你敢看不起我,当年我可是学校校花,门面呐,门面懂不懂!”随即她向朝露撒娇道:“露露,你看看你弟弟,好好管管~”
“哈哈,好~”朝露无奈调和他们的关系,“小际,不能挤兑绪子姐哦,她是我的姐姐,同样也是你的姐姐,你可以像对我那样对她吗。”
“嗯,姐,我知道了。”余际对朝露有求必应。
绪子白了余际一眼,“切,这还差不多。”
说话间,人行道旁缓缓驶来一辆豪车,滴滴响了两声,停在他们身旁,摇下车窗。
“早上好啊,朝露,我已向校方提供了你的学绩做公证,你带余际报完名,去行政厅填申请书就可以了,祝你学途愉快~”
“嗯!多谢凌教授!我会努力的!”朝露喜笑颜开,舒怡的素脸清爽宜人,让人心情畅快。
“aurevoir,aurevoir,belleda”凌致冲他们眨眼,利落地吐了一句法文,再朝余际抛了一个有趣的眼神,随后不紧不慢地开车走了。
朝露含颈低头,一手抓拳扶在胸口,轻吁一口气,心里期待、憧憬着未来的大学生活。
“哇,天哪,凌先生真是好有魅力呀,露露你听到了吗,他说aurevoir,belleda~,声音又好听,眼神还那么撩人,人间极品呀!太~帅了~”
朝露脑袋开小差去了,没听进去绪子的话,只是单纯地随声附和:“嗯~”
余际看她心不在焉应答的样子,以为她跟花绪子一样犯花痴,随便问了一句:“姐姐喜欢凌教授吗?”
“嗯,他是个好人。”
“你问得真好笑,凌教授那种优秀男人,哪个女孩不喜欢啊,你呀,多像人家学学,别对人那么毒舌。”绪子做了个鬼脸,趁机臊白余际。
余际默声不答,面无表情,眼睛微眯直视前方。
他们走了一段小道,来到余际报名的学院大厅,学生会的人在主持纪律。余际一过去,那些女生人头攒动,不停地往他这瞟,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个新生大神。男生则没什么奇怪,最多看了看风韵多姿的花绪子。
“好帅啊!我天,听说他毕业前就收了好几所国际名校的免试入学,竟然没出国,不过能又跟他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也太幸运了吧。”
“什么,你之前就认识啊”
“同一个中学同一班待过的,余氏集团二公子,冰山禁欲学霸,余际,他高三转学了,没想到还能遇到,缘分啊。”
“好帅啊,希望他现在单着,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跟他走一起的那俩女的谁啊”
“不知道,迷妹吧,围着他转。”
余际引来一阵骚动,他冷眼无视这些闲话,轻身对身旁的朝露说“姐,别管她们。”
花绪子咂舌叹到:“啧啧啧,小子,你以后桃花泛滥啊~”
朝露温声腼笑:“哈哈,小际很优秀,这么受欢迎,姐姐替你高兴。”
绪子附耳跟朝露开玩笑,眼神邪邪地朝余际打趣:“他说不定哪天就能给你带个弟妹回来,你做好准备~”
余际避过她的眼神,淡漠地说了声:“聒噪。”
旁边的女生嚼着舌头围在他们身旁,随后走来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女生,像个富家小姐,她是金融系学生会会长。
“吵吵什么呢?这么多人,围在这不排队干什么”这个傲然的声音让朝露心里一激灵,她贴近花绪子,躲在余际身后。
她一抬眼看到余际,心里也犯犯花痴,转了个稍微温和的态度,“哦~,新来的学弟啊,不错,不知以后有没有兴趣来学生会,我是你学姐,周越。”她大方不拘地向余际伸出一只手,以示好感。绪子从后替他接握,眼露锋芒地朝她讪笑:“周家的千金啊,大名鼎鼎。”
周越朝余际身后看了一眼,她一看到怯怯的朝露,就脸色难看,面部扭曲,一手把她拎出来,随即要给她一耳光,手劈头盖脸地要打过来时,余际一把推开了她,寒色露目。
“小□□,你滚出去,别站在这丢人现眼,污染学校,谁给你脸敢来这的!!!”周越激声谩骂,引得旁人兴冲冲地等吃瓜。
“我不是,我……上学。”朝露急忙懦声回答。
“上你个头,你当年那成绩是作弊的吧,就凭你这个爬床的烂货能考进这里还是你勾搭了哪个计分的睡来的恶心的东西!也就我前任那种不嫌脏的狗畜牲去搭理你,听说你还有艾滋,我靠,我刚刚真是急疯了才去碰你,你哪来的赶紧滚回哪去。你妈没把你卖个好价钱,现在让你来这提高点身价是吧。港大要是收了你,名声都要被毁了。你用的什么手段洗背景啊?你现在再不滚,我把你的脏事全抖出去,你看学校收不收你!”周越狂飙突进,不顾形象地大吵大闹,花绪子在旁怒怼她都打不住。余际青筋爆起,捏拳要打过去。朝露埋着头死死握住余际的手,浑身抽搐。
此话一出,全场都沸腾了,离她近的人措不及防地退开,四处投来锐利的眼光,像一根根毒刺在朝露心口穿梭。她心里千言万语无处申辩。明明被强迫的是她,被打的是她,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挨骂呢,她解释了,为什么没人相信她呢。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自己,自己考的……,没有,没有作弊,我……没有,没有……没有……”朝露的声音被大庭广众的指指点点震得支离破碎,心疼得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绪……绪子……姐,你带……你带小际……报……报名……吧,我,我,对不起,小际,我不能……不能……呜呜呜……”她再也压抑不住,用袖子捂着脸,跌跌撞撞逃出这个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她疯了似地跑着,以往尘封的破事,一桩桩,一件件涌上脑海,那些恶心的嘴脸,朝她哈哈大笑,那些污言秽语在催着她的命,催着她费尽心力保下来的清清白白的命。
又哭又跑让朝露上气不接下气,街上的人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看到她身后的余际,以为是情侣吵架,不好多管闲事。
余际跟在她后面跑,不敢叫她。朝露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跑回家,明明家离学校没有几公里,可这次回去,她发现,家离得好远好远啊,好像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
朝露回到幽暗的小房间,靠着墙,全身无力地往下滑,坐在墙根,慢慢地躺在地上,紧抱全身,像一只将要濒死在沙滩上的鱼,她得用自己的眼泪稍稍滋养,才能苟延残喘。
余际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跪在她身旁,拿手垫着她的头,另一只手顺抚她的背。
朝露抽开他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撑地,抖动得厉害。“小际……你,你怎么,回……回来了。你快去,快去报到……吧。我,不能,不能……跟你,一起了,对,对不起啊,我,不,不能……了。”她低着头,汍澜不止,断断续续地说着伤心欲绝的话。
余际没有回应,他缓缓捧起朝露可怜兮兮的脸,轻轻地吻去她眼上的泪,不让一滴残存。
朝露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瑟缩,没有抵挡,任他情深意切地亲着,当余际温热的唇瓣离开后,她倾身到他怀里,勾住他的脖颈,把头埋入他的肩窝,再一次痛彻心扉地大哭。
余际紧紧地抱住她,附身耳语:“姐姐,让我亲亲你吧……请让我,来爱你,永远。”
“小际,你会……相信我吗?”
余际护住朝露的头,含住她的耳朵,舔了舔她的耳郭,酥声说道:“我说过,我永远相信你,我只相信你。”
朝露向余际释放她无尽的委屈,竭力说到:“我,我没有作弊,没有,没有勾引谁,我没有,没有艾滋病,他们,他们要欺负我,我骗,骗他们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周越的男,男朋友,为什么会找上我,他来,来强迫我的时候,我根本,根本没见过他,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划了我的手,划伤他的手,骗他们的,我骗他们,我有绝症,他们就,不敢,不敢强迫我了……呜呜呜……不会,不会强迫我了。后来的妈妈,抓我,抓我回去,要我做……做不好的事,我逃不掉,那些有钱人,找,找我,找我的时候,我没办法,我不想,我不想的,我害,我害怕……呜呜呜……我有保护好,保护自己,没有,没有被人,睡,睡……过,我不,不脏的,我没有挣过脏的钱,成绩是,是我自己考的。”
“你是最好的,你比任何人都干净!”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相信,为什么,我没有害人,他们,他们要这么,这么对我!我明明是,是被迫的,我没有,没有错,可是,可是他们都骂我,打我,我解释,解释了,他们不信的。我不能了,我不要去港大,我再不能去了,我再怎么清者自清,别人也不会信的。我去了,只能给你带来风言风语,给学校制造舆论,旁人不会青睐于真相,他们只会对是非感兴趣。我不能了,对不起,小际,我害怕,我不能实现你的愿望了,抱歉……”
“不会了,姐姐,你当然没错,是那帮人作孽,不关你的事。他们会遭报应,以后没人会欺负你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有考虑到你,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姐姐不去那就不去了,我会向学校说明,让他们闭嘴道歉。以后让我保护你吧,姐姐,作为一个男人,保护你!我永远爱你。”
事实上,报应已经开始了,在余际彻查朝露的过往后,所有对她施虐的人,在他一场场游戏的设计中陷落,或倾家荡产,或众叛亲离,一切的一切,他只要从中挖出一点契机,就可以让结果看起来顺其自然。
朝露痛苦又彷徨,开始她的伤痛冲失了她的理智,让她毫无顾忌地接受余际的爱,现在她缓缓抑制住悲伤,从爱语中找回一点现实。
“对,对不起,小际,我们不可能的,我是你姐姐啊,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在一起的……我……”
“姐姐也喜欢我吧,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我知道的。别再骗自己了。”
“你……”朝露讶异地望着余际,眼里还浮现出一种心思被戳穿了的慌乱。
“我不是你血缘上的弟弟,你也不是我血缘上的姐姐,我们今后只有一层关系,爱人关系,这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说着,余际用指腹摩挲着朝露的莹润的嘴唇,俯下身侧头吻去。他的吻温和、细密而绵长,像软语挠心。余际慢慢允唇,探舌启齿,寻觅另一片湿滑的天地。朝露被他吻得又甜又麻,头脑迷糊。
“唔……,不,……唔……”朝露小手撑在他的喉结上,支身推开余际:“这,这太疯狂了,我们……你不是说,不懂感情,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喜欢,你……是那样的爱呢,我们也许,也许是在一起生活久了,被蒙蔽了,才把亲情错当爱情……”她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层层递加着甜蜜的忧伤。
“说着的确实不懂,但你允许我抱你的时候,就懂了。”余际又在朝露樱粉的唇上微啄一下,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我们有亲情,也可以有爱情。你是我的亲人,更是我的爱人。”
“小际……,谢谢,谢谢你……回到我身边,谢谢你,陪着我,爱我,我,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呀。可是我害怕,我不敢……我有那么,那么糟糕的过去,不知道哪一天就会遇到什么麻烦,就像,就像今天这样。”朝露痉挛着抽泣,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他拨开朝露黏湿的鬓发,捧着她的脸,额头对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温息轻吐:“别怕,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尽可喜欢我。”说着,他再次附上她的唇,俞吻俞烈。炙热的心火在阴暗幽闭的小房间里灼烧,驱走朝露身上久结的冰霜。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身心被解冻后,会那么大胆,双手挂着余际的脖颈,尝不够似的笨拙地回应着,索求着他的吻。
朝露枯涸的灵魂在余际的吻里回过水来,她的狼狈,她的不堪,她的屈辱,她被人撕了一次又一次的伤疤在此刻一点一点地被冲淡,被忘却。
余际轻身把朝露扑倒在地上,一手盈握着她细软的腰肢,一手用肘撑地,缠绵热切地吻着。百叶窗里透出的微光若隐若现,他们在黑白交织的尘埃里吞吐日月,如梦似幻,日升月潜,晨曦而朣胧。
朝露溺在余际的爱潮里,温暖洗卷了一切。她大脑缺氧,不饮而醉,精神松懈下来,困意弥漫其间。当余际修长的手指透过衣裳像蜘蛛一样爬上她的肌肤时,她迷迷糊糊地擒住他的手腕,挟制了更进一步的行动。随后他将吻滑向她细白的脖颈吸允,朝露即刻撑住他的胸口,推开他,迷离地与余际对视,嘤声告饶:“不,不,小际,不可以。我……我害怕……你,怎么会……”说着,她闭上了眼睛。朝露开学前的几晚都太忙,没有休息好,加上此刻的心力消耗,她实在抵挡不住疲惫的侵袭。
余际撤出手,贴着她的下颌线,蹭着朝露的脸颊,憩声哄睡。等朝露完全深眠,余际剥开了她的风衣外套,整理好她的称裙,将她抱到柔软的床上。余际对着她自说自话:“男人天生就会。你太迷人了,姐姐。”他离身关上房门,在门前驻足,心里悄声默言:“今天就到这吧,姐姐,你会完全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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