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里的厨子得了吩咐,萧明赫的午膳还需清淡,辛辣之物不利于他身体的恢复。

    小厮端起午膳正往洛水院走去,进屋子前轻轻敲了门。

    没人回应,小厮再敲了几下,依旧没人回应。

    在容柔嘉走后不久,萧明赫便换上月白色云纹长袍,径直出了洛水院。

    全程无人见到他的身影。

    他的暗探不仅遍布天启,就连各国里也安插了不少,尤其是邻近天启的大周和匈奴。

    离开常山前,他便同清泽的暗探确认过联系方式以及据点位置,清泽的暗探据点大抵是在昌平街的长春酒楼。

    萧明赫离开太守府之时,正值午时,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比他沉睡前那副惨败模样好多了。

    他在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大夫们已经研制出药效更强的治疗方法,连续几日的治疗,那些患者便能好的七七八八。城中所有的患者皆被收容到医馆进行救治,没有彻底恢复不可能被放出医馆。

    走到长春酒楼时,楼内只有两个伙计,生意惨淡。

    虽说清泽的瘟疫局势有所好转,但是在前任太守的管治之下,清泽百姓已经囊中羞涩,断是没有闲钱来酒楼吃食。

    长春酒楼是清泽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平日里皆是那些富豪商贾在关顾生意,酒楼里的暗探从那些人嘴里能撬到不少的消息。

    是以,清泽所有的暗探皆听令于长春酒楼的老板,而老板听命于萧明赫。

    萧明赫长腿迈进长春酒楼,店内的小二皆是无事可做,两两成堆的闲聊,小二看到有客人来,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瘟疫爆发以来,酒楼生意惨淡,入不敷出。

    更何况见到这么个如仙的人,心里头更是高兴。

    小二哈着腰走到萧明赫身侧,引着萧明赫向里面走。

    “客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店内最好的酒叫长春酒,喝上一小口,那就会让人流连忘返,如置仙境……”

    萧明赫看了眼小二高兴的样子,取下腰间上的银袋子,“一间雅间,来一些你们店里的招牌酒菜。”

    小二结果沉甸甸的银袋子,两眼发光,心里的高兴更是难以言表。

    钱,这不就来了?若是能多来几个这样的冤大头,还怕他们酒楼没钱赚?

    想起今早容柔嘉说的话,萧明赫又对小二说:“最好清淡些。”

    小二收了钱就高高兴兴的跑去后厨。

    另一个小二领着他往雅间走,见到那么多的银子,却不像前一个小二那么高兴。

    到了雅间,萧明赫从怀里拿出出发前画的暗符交给小二。

    看到暗符的小二脸色变得严肃,“公子,还请稍等,我们掌柜马上就来。”

    那暗符只有萧明赫的人才知晓意思,旁的人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明白这暗符其中的意思。

    小二走后不久,先前的那个小二恭敬的端着长春酒楼的招牌菜进入雅间,神色不似之前的嬉皮笑脸,竟不敢正眼去瞧萧明赫的相貌。

    小二颤着手,小心的将托盘上的菜品端到桌上,整个过程皆是弓着腰。

    长春酒楼位于昌平街,高高直立于地面,耸入云霄,从三楼的雅间就能看到庄严巍峨的太守府。

    萧明赫透过雅间的窗户,正好瞧见容柔嘉带着银画出了太守府,但也仅仅是个背影。

    不知怎么的,萧明赫就想起梦里那个女人的身影,就好像和容柔嘉的背影重合在一起。

    雅间的门被拉开,穿着普通布衣的掌柜亲自端着长春就进了雅间。

    掌柜很年轻,不过而立之年,没经过多少的风吹日晒,脸上并不显老。

    那个掌柜恭敬的行礼,“属下朱雀,见过殿下。”

    “本王前些日子遇到了刺杀,身边的暗卫皆已身亡。如今,还需你向京中和常山传递消息,派新的一批暗卫前来,同时派封齐立即赶来清泽。”

    听到萧明赫遇刺,朱雀脸色一白,在清泽都能遇刺,那还得了。身边的暗卫全死了,杀手定是武功高强之辈,不然怎么连萧明赫都会受伤。

    朱雀抬头看了眼萧明赫苍白的脸色,惭愧的低下头。

    护主不力,他该死。

    朱雀“扑通”一声,猛地跪下。

    “朱雀有罪,未能及时护好殿下。”

    此事怪不得朱雀,萧明赫自然不会责罚他。

    “此事怪不得你,是本王一时失察。”

    朱雀心口一松,好在萧明赫明察。若是此事罪责真是在他,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他的死法,他是见识过萧明赫的狠辣手段。

    “多谢殿下。属下会立刻与京中取得联系,这段时日暂时由清泽的暗探保护您。”

    萧明赫颔首。

    “还有一事要你去办,替本王去查一查芳华宫,有什么消息立马回复本王。本王如今暂居太守府,府中并没有本王的眼线,你还需小心行事。”

    掌柜应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萧明赫突然要查芳华宫,天启也没这座宫殿啊。

    他也不敢多问,主子有吩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

    朱雀退出屋子时,将房门合上,屋内只有萧明赫一人。

    萧明赫初醒也没什么胃口,但瘟疫之下,百姓耕种粮食不易,吃了几口就离开了长春酒楼。

    离开了长春酒楼,萧明赫本不想立刻回去太守府,但想到容柔嘉的叮嘱,他还是准备打道回府,免得让容柔嘉知晓,惹她不快。

    萧明赫心里发笑,他竟何时开始会考虑容柔嘉的心情了。

    昌平街与太守府的安顺街隔着一座石桥,石桥下的河水逶迤清透,宛若玉带徜徉于两街之中,沿河两岸绿树成荫,掩去了夏日的燥热。

    萧明赫信步走于绿树之下,容柔嘉正带着银画走到桥上。

    正午之时,街上见不到几个行人,容柔嘉自然一眼就注意到萧明赫。

    萧明赫素衣洁净,神色漠然,给他俊美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冷硬。腰间缀着一块上好的白玉,玉佩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日光打在他身上,整个人神秘无比,又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萧明赫同样注意到了桥上之人。

    两人眼神交缠,那是容柔嘉。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呼吸一窒。夏日的日头不再那么炎热,微弱的风在此刻也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桥上看风景,可入眼的不再是周边的旖旎风光,还有那抹身影。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她不知是在何处也曾这般神情望向桥下之人。

    萧明赫望向桥上的容柔嘉,只觉得心头鹿撞。

    脑海之中出现这般情景。

    那是一个夜晚,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水面波光粼粼,把石桥的玉带照的透亮清秀,玉盘般的皓月倒映在水中,不染一尘。

    街道之上人声鼎沸,四处张灯结彩,红灯笼高高挂在树上,美丽而耀眼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石桥下的少年身披白狐大氅,用白玉银冠扎高高的马尾,剑眉之下是一双似春日暖雪的眼眸。

    少年正痴痴的望着桥上的少女,少女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似乎二月的寒雪不再冰冷,万物都有了颜色。

    少女正和身边的侍女谈笑,并未注意到桥下的呆立的少年。

    萧明赫回神,此时呆立的人却是桥上的少女,他一向心静如水,可现在心中那汪池水正泛着微微涟漪。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错开少女的眼神。

    萧明赫缓步走上石桥,石桥上的少女也停下脚步,正等着他。

    容柔嘉撑着一把青色锦绣江山伞,银画见状退到容柔嘉身后,为萧明赫腾出位置。

    萧明赫走到容柔嘉身边,两人共撑一把伞。

    容柔嘉问:“太守今早才醒来,怎的正午就出了门?”

    她眼中有些愠色,她分明嘱咐过,让他在府里好好休息。她费尽心思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他竟这般不珍惜,枉费她的一番心思。

    萧明赫讪讪的说,“有些急事,不得不出门。我正打算回府好好休息,不再闲逛。”

    少女冷哼一声,不拿正眼瞧他。“太守大人身子骨好,闲逛也是没事的。您可以再去多逛逛,不必这么早回府。”

    萧明赫薄唇微微抿着,不知该作何回答。此事是他考虑欠妥,他亦是没有料到回府的路上会遇到容柔嘉。

    “日头毒辣,我们回去吧。”萧明赫说到。

    再不回去,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回她了。

    萧明赫伸出手准备接过容柔嘉手里的油纸伞,容柔嘉没有犹豫便将伞递给了他。

    他们之间有着无形的默契,她知晓他伸出手是作何,就好像他们相处了许久,已经习以为常了。

    银画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默契的动作,会心一笑。

    她知道,容柔嘉这回是陷进去了。

    她不曾见过容柔嘉与哪个男子这般亲密的共撑一把伞,就连傅修林也不曾有过这般待遇。

    世人说丞相变驸马,看来是变不了了。

    距离虽远,银画却看的很清楚,萧明赫眼中分明有情,呆立的可不止是容柔嘉。

    银画此刻便在想,日后到底是容柔嘉嫁到天启,还是萧明赫入赘公主府。她日后是要称容柔嘉为殿下,还是王妃。

    怀揣着许多想法的银画,瞧见他们二人已经走远,连忙跟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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