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赫是摄政王,什么都不缺,但无论如何有恩就得报,这是她父皇教她的。
萧明赫闻言低眸思索一番,“若公主真的要报答我,那就待到瘟疫之后,殿下亲自带着我看一遍清泽的美景,可行”
萧明赫的意图并不在于游山玩水,容柔嘉才是他的目的。
他想知道梦中的女人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双生子的容貌相差无几,可不曾听说孝仁皇后怀过双生子。
那女子神情分明是悲切无助的,容柔嘉性子骄傲清冷,不可能流露出这种神情。
只不过是陪他游山玩水罢了,这么简单的要求,她自然会应允。紧绷了数日,若是瘟疫之后还不让自己休息,容柔嘉只怕自己会疯魔。
既然萧明赫已经醒来,照顾他的事自然不归她管,她也不便留在他屋内。
不过日后时常来探望他罢了,比照顾人这事简单多了。萧明赫身子好些,她不便让那些侍妾去伺候他,所以派了张思去照顾萧明赫。
容柔嘉向萧明赫告辞后,便同张思离开了洛水院。
容柔嘉离开后,萧明赫独自一人待在屋内,望着容柔嘉离去的方向微微发神。
此次他带来的暗卫不过二三个,如今身边带来的暗卫全都死了,若是他想要知晓天启的情况,还得和清泽境内的暗探取得联系。
清泽暗探也不知他来了清泽,他在出发前曾嘱咐过封齐,不可擅自离开常山。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会通过暗探联系他的。
他冰冷的双手已经恢复温暖,萧明赫低着头看着双手,手掌心似乎还留存着少女的温暖。
萧明赫眼眸清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如涟漪划过水面。
容柔嘉回到日华居时,吩咐人张思将洛水院耳房里的折子全部搬回她的院子。她不便继续在他屋子里处理公务,只得将那些折子搬回,若是她继续洛水院里处理公务,先不说是否合礼法,就是底下的人来汇报公务时也会吵到萧明赫休息。
张思拱手做礼,“殿下,新一批的暗卫已经抵达。“太守”那边也已经派人暗中保护,殿下可以放心。京中,丞相身体已经恢复如初,正在着手调查殿下遇刺一案。”
张铎一向将她视为仇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羽翼渐丰,张铎在盛京不好下手,如今她来了清泽,机会便来了。
“朝堂上,我与张铎各自为派,从我摄政开始,张铎便想着如何杀了我,他好控制陛下,挟天子以令诸侯。我这几年遇到的刺杀,大多数都是张铎一派的人指使的,但次次都不如他们意。如今我不在盛京,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她甚至觉得,张铎想要谋朝篡位,自己当皇帝。但大周是容家的,容柔嘉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染指,更不可能让人伤害到容闻。
奈何张铎的手伸的极深,上至朝廷官员,下至寒门书生,她至今还无法将张铎连根拔起。
只要此次能找出证据指证,此次暗杀为张铎授意,她便有机会杀一杀张铎的锐气。
张铎为了脱罪,他会推出替罪羔羊,此人必定得是与容柔嘉政见不合,而且官职不低。若是官职过低,那人是没有能力寻求银楼帮助。
届时,她会查出此人的“同谋”,以刺杀当朝长公主为罪名,要求容闻从重严惩他们。
张铎一派见到他推出替罪羔羊,必定会惴惴不安,多少会与张铎离心。
人心不稳,再庞大的队伍也会溃散。
容柔嘉继续说:“周格同天启的常山太守联手倒卖粮食,其中少不了人推波助澜,否则也不会这么久朝廷都收不到消息。张思,这件事由你来负责我比较放心,务必揪出幕后主使。”
张思领命。
“殿下,这几日臣心中总是不安,总觉得此次绝不止只有一波刺杀。”
幕后之人一定不想让容柔嘉活着回去,既然一次不成,那极有可能会有第二次。若是容柔嘉活着回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出幕后之人。
容柔嘉颔首,若是一波刺杀能将参天大树的根砍断几根,她完全不介意。
她从来不会畏惧死亡,可她身边的那些随从皆是家中有人,他们经不起这般折磨。
世人认为暗卫无伤无痛,可世人皆忘了那些暗卫也是人,自然也是知道伤痛。
一波又一波的刺杀,她的暗卫死伤无数,他们死后又会有人继续补上。成为容柔嘉的暗卫,他们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以他们之死换容柔嘉之命,他们认为这是值得的。
容柔嘉对待这些暗卫也颇为优厚,家中若是有妻儿,她会以重金酬谢,以慰他心。
……
张思出了日华居就撞见了银画,银画顶着日头从医馆回来,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嫩粉色的纱裙衬得她娇俏可人。
张思是容柔嘉立府时招纳来的,彼时少年身穿黑衣,分明是压抑无比的颜色,可银画觉得那一身黑衣也压不住他身上的意气风发。
那是少年独有,亦是银画喜欢的少年独有的。
这次是张思押送药材回来后,两人第一次私下碰面。
她浅笑着向张思行礼,“张大哥,殿下可还在洛水院?”
张思说:“常山太守于今早醒来,殿下不便继续待在他屋中,便早早的就回了日华居。银画,可是有什么事?”
银画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之事,只是向殿下请安而已。”
两人一阵沉默,当张思准备告辞离开时,突然银画扯了扯他的衣袖。
只见银画从腰间取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随后递给张思。
“这是我来清泽前去了相国寺求得的平安佩,张大哥戴上它,可以保佑你平安。我我只是想着张大哥家中无人,我便自作主张替你求了这玉佩,还请不要嫌弃。”
说完,银画就立马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娇羞,可发红的双耳出卖了她。
少女的脸庞艳如朝霞,羞羞怯怯的,亮晶晶的大眼眸像是人间的星辰。
张思望着眼前娇羞的少女,突然发现银画长大了,他一直将银画看做自己的妹妹,可他现在好像不想让银画继续当他的妹妹了。
他又怎么会介意,连忙收下玉佩。
“多谢银画,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平安佩,我很开心也很喜欢。”
张思说完就将玉佩揣入怀中,靠近心房的地方,温暖了那块冰冷的玉佩。
送之前银画还在担心张思肯不肯收下,收下了那是最好,不收也全当是个玩笑话。
见张思将玉佩收下,还放在怀中,银画的小脸更红。
银画小声向张思告辞,低着头快步离开,有几分落荒而逃之意。
进到日华居,见着容柔嘉,银画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
看到银画这般模样,她就知道银画铁定是见着了张思,银画对张思打的那点小九九她清楚的很。
容柔嘉还想过,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她就下旨赐婚于他们二人。成人之美,她很是乐意。
“殿下,今早我到各个医馆查看了一番,向那些大夫了解了些情况。经过半个月的救治,郡中患者已大数痊愈,只剩下百来名的患者,但他们的症状也都有所好转。陈太医说了,不出十日,这些患者皆可痊愈。”
这是个极好的消息,清泽在瘟疫的侵袭下,百业待兴。既要救治百姓,也要鼓励百姓恢复耕种。
给予适当的政策鼓励,减少清泽的税收,同时促进商业贸易,兴办书院和医馆。
培养大量的人才,扎实根基。
这不仅是针对清泽,更应推广到整个大周,让百姓有书可读,有药可医。
但全国减税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必定遭到那些人的极力反对。
容柔嘉思及此,觉得一阵好笑,她提出减税后,不知道又要被言官参几本。
“银画,接下来的这几日你便不必日日去视察医馆,几日下来你也累得很,好好歇息。我会向陛下递折子,让朝中快些挑选出新任太守和郡丞。待到新任太守到任至少还要十来日,处理好这些,我们便能会盛京。”
银画是高兴的,但又替容柔嘉感到惋惜。
处理好一切后,新任太守正好到任,容柔嘉提心吊胆几十日,换来了清泽的新生。新任太守用不着像她那般日日操劳瘟疫之事,真是捡了一个便宜。
容柔嘉身为摄政长公主,她自然是不屑于那些金银珠宝的俗物,差事办好后从来不为自己求封赏,倒是一个劲地为身边的人求荣誉。
用容柔嘉的话来说就是,我本就是长公主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必要那些封赏,他们的地位再高能高过我和陛下?
容柔嘉看出银画心里所想,就知道她又在为她抱不平。
“银画,封不封赏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大周能太平,就算是死我也愿意。先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不能毁在我和容闻手中。”
先祖景慈皇帝戎马一生,在不惑之年灭了前朝北魏,建立周朝,至今还未百年,不能葬送在他们手里。
容柔嘉放下手中折子,问道:“至今还未查出瘟疫的源头吗?”
这次瘟疫来的蹊跷,这几个月来,常山和清泽不曾发生过洪涝灾害,更没有发生过战事,瘟疫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
不是天灾,那只能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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