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我将公司丢给了王子虔,像最初倒追慕星湖时那样,找来他的课表,到处堵截他,可他根本没来上课,打他电话也一直关机,我晚上去他家找他,没有人开门,灯也没有亮。

    周一的时候,我实在没办法,找到了苏小软:“小软,我求求你告诉他在哪?我就找他这一次,就这一次。”

    苏小软视我如无物,扭头就走,我跪了下来,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向人下跪:“就这一次。”

    苏小软沉默了许久,说了一句:“市中心医院,住院部905室。”

    我愕然抬起头:“他怎么了?”

    苏小软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看到他时,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才几天不见,他怎么憔悴了这么多,人瘦了两圈,眼窝深陷,眉头皱在一起,虚弱地闭着眼。

    我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揉着他的眉心,想要抚平他的愁绪,他似有所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到我,眉头又皱了起来,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冷:“你来干什么?”

    我心中一阵绞痛:“你怎么住院了?”

    他目光飘向窗外,淡淡地说:“不要紧,旧疾。”

    我轻声问:“会……很难受吗?”

    他依旧淡淡地说:“不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呆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拿出那份简历表,递给他:“星湖,明天上午十点,我送你过去面试,好不好?”

    他没有接,闭上眼,沉默了很久,用极轻的声音说:“抱歉,你也看到了,我不太方便。”

    我笑了笑:“没事,我跟我爸说说,推迟几天,等你出院,也可以。”

    “莫离……”他眼角滚出一颗泪水,悲伤地说,“别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希望了,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你走吧,算我求你……”

    我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打湿了那张简历表,我问:“你喜欢苏小软吗?”

    他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许久之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喜欢。”

    我站起身,不舍地看着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看了很久很久,我咬住嘴唇,逼迫自己挪开眼,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轻轻地说:“对不起,打扰了。”

    走出医院,我看着那张简历,这是我努力争取的未来,却原来犹如这张纸一样,苍白而脆弱。

    我摘下了脖子上的钻戒,用这张纸将它包了起来,交给了小软,我没有勇气当面还给他,更没有勇气说出那两个字。

    就让一切,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吧。

    我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每天的疯狂地工作,不工作的时候就去酒吧喝酒,喝到脑子不清不楚,因为这样,就能暂时忽略心中那排山倒海的痛楚。

    “酒啊,真是个好东西啊——”

    我又往肚子里灌了一瓶,砸吧着嘴,笑嘻嘻地说。

    王子虔见我又抓起一瓶酒,一把夺走,头大地说:“别喝了,看看你这幅德行!”

    说话间,一个前凸后翘身材火辣的卷发美女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风情万种地朝王子虔抛了个媚眼:“呦,虔哥,你未婚妻又喝多啦?”

    “别提了,我真以有这样的未婚妻为耻!”王子虔说完,搂住那美女的腰,就着她的杯子饮了一口酒,笑得风流极了,“好香的酒。”

    那美女吃吃地笑了:“走嘛,虔哥,去玩会儿呗!”

    王子虔叹了口气,朝我努了努嘴:“改天吧,我得看着她,别被人捡了尸体。”

    那美女委屈地说了一声:“那就下次吧。”

    王子虔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上下其手,又摸又亲,调了好一会儿情,暧昧地舔了舔嘴唇,说:“我今晚去你那,等着我。”

    那美女娇嗔一声:“虔哥你讨厌啦!”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王子虔盯着人家的背影意犹未尽地看了好半天,回过头来看到我时,马上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无聊地数着自己的指头。

    我的眼泪又扑簌簌滚了下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王子虔抱住头,痛苦地说:“我的活祖宗啊,你又怎么啦?”

    我抽抽噎噎地说:“我想他了……”

    王子虔掀桌而起:“阿墨,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你还惦记着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我嘴一撅,又生气又委屈:“你不准这么说他!”我抢过王子虔手里的酒,咕嘟咕嘟猛灌一气,眼泪越流越多:“钳子,我不恨他们……他们都是我爱的人……我只是好难受……好难受……”

    我抱着酒瓶,痴痴地说:“就算他有刻骨铭心,就算他移情别恋,就算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爱他……”我抹了一把眼泪:“我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错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子虔头疼地说:“哪有那么多对的错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对了的,未必会在一起,每一件事情都做错了的,也未必不会在一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我刚端起酒瓶,被他一把夺走,摔碎在地,他拎着我的胳膊,直接将我拖走,没好气地说:“回家!为了照顾你这个蠢女人,害得老子的大好春宵都泡汤了!”

    王子虔将我送到住所楼下,本来都转身走了,突然不知怎么的,又折返回来,“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对着我的脑门就亲了下来。这一下,惊得我酒全醒了,想也不想抬起手就扇了他一耳光,动作非常之快准狠。

    王子虔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个小野猫。晚安,宝贝。”

    “神经病!”我对着掉头驶走的车子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瞥眼时见拐角处人影一闪,我的心猝然一紧,死死地盯着那处,“慕星湖?”

    很快,我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这夜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慕星湖的家。我看书看累了,蜷缩在他怀里安心地睡了,安心得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我。

    一早醒来,又一次泪湿枕巾。

    我出门时,发现鞋柜上放着一个方形的丝绒盒子。我打开盒子,见里面赫然放着我生日那天慕星湖送我的那枚钻戒。

    我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差点从口腔里蹦出来。那一刻,我有些喜悦,甚至有些期待。可在看到钻戒底下的字条时,心又一次坠入了深渊。

    “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专门在词典上查了纪念的意思:形容对人或物的一种留恋怀念的情绪。

    我不甘心,又查了“留恋”和“怀念”的意思。

    我怕我语文学得不好,领悟错了这些词语的意思。可词典上的每一个字,每一条解释,都像在嘲笑我的愚昧和自作多情。

    原来我没有记错。

    纪念,意味着过去。

    我终于,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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