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悦这个病虽然不好治愈，但只要平时好好控制就不会发作。
医生已经送了检查结果过来。
再休息两小时，没什么不适就可以出院。
慕少煊像是块石化的雕塑。
一动不动地立在那。
好似瞳孔都不会动了。
看着褚云朔离开，林烨大步走了过来。
魂不守舍的慕少煊吓得他心尖狂跳，抬手推了推慕少煊的胳膊：“你没事吧？”
“噗！”
慕少煊被他一推。
就像触碰了什么机关。
气血上涌。
喷出好大一口鲜血。
身形晃动。
双眼发黑。
林烨吓得声音尖锐，大喝一声：“慕少煊！”
同时抬手抱住倒下的人！
“卧槽！”
林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打横把人抱起来，急匆匆往急诊室跑去。
慕少煊倒是没什么大碍。
就是急火攻心。
肾上腺素飙升。
内脏血管收缩痉挛，黏膜破损，血管裸露……
简单来讲，外在的表现就是吐血。
休息休息。
情绪稳定下来就没事了！
长这么大，林烨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别人着急上火，吐血昏迷。他一直觉着这样的场面过于浮夸，多是电视剧或小说里夸张的表现手法。
今日亲眼所见，委实吓得不轻。
尽管医生几次极度确定地告诉他，人真的没事，他还是脸色泛白，反反复复地问了好几回。
自家大老板，医生耐心地回答了好几次。
林烨在天上飘着的魂慢慢回了些。
慕少煊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睁开眼。
双目空洞无神，死灰一般。
林烨知道他近视，还有点散光。以为是没戴眼镜的缘故，所以无法聚焦。麻利地将擦拭干净的眼镜，亲手给他戴回去。
镜片下的双眸，依旧毫无色彩。
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眸中空无一物地对着天花板。
好似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
林烨不知道褚云朔和他说了什么。
但想来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慕少煊是他们兄弟几个中，最是谦逊好学之人。平素没什么太多爱好，就喜欢读各种闲书。海纳百川，涉猎极广。在生意场上，并不属于那种雷霆万钧的。没有商人的市侩，更像是个博学儒雅的学者。重诺，答应好的事，就算耗时耗力还赔钱，他也一定会履行。
为人温和。
真真是温润如玉。
很少见他同谁急赤白脸的争辩。
负面情绪大多压抑在心里。
这或许和他从小被慕老爷子与老太太亲自教养有关，稳重老成。
可这样的性子，其实是存在很多弊端的。
隐忍压抑。
不肯宣泄。
能藏事。
此番褚悦之事，定是遭受了极大打击。
这幅摸样。
林烨不知该如何劝慰他才好。
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组织了好半晌儿的语言。
尚未开口。
床上的慕少煊有了些反应，右臂横亘在额头上，深深吸了口气，嗓音低哑：“她出院了？”
“啊？”林烨一愣，随即“哦”了一声，然后“嗯”了一声：“医生说休息一会儿就能出院，可能还有一会儿，你要过去？我扶你。”
慕少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穿上鞋走到窗前。
他动作一气呵成，好似下了某种决心。
吓得林烨“蹭”地跳起来。
大步冲过去。
从身后死死抱住他的腰，嘴巴“突突突”跟机关枪似的：“小煊煊，你先别这样，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你要想开点，这里是五楼。你从这跳下去，要真是死透了还行，万一落个半身不遂，后半辈子有得罪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呸，我的意思是，烈女怕缠郎嘛。咱们慢慢来，她不在你身边都五年了，你不至于现在还想不开。人反正都回来了，还有机会追到手不是？你要真是死了，那才是便宜别人了……”
他喋喋不休。
慌得一批。
慕少煊按了按太阳穴：“我没想寻死。”
嘴上还在说个不停的林烨，听到这话立刻一愣：“你……你真不是要寻死？”
慕少煊头疼，颇为无奈：“不寻死。”
林烨试探着松开他的腰。
看他没有半点动作。
长长松了口气：“你说你……你吓死老子了！躺在那跟死了一样，半天不说话。突然起来，直接朝窗户来，这换谁，谁谁谁谁不误会？”
这二货直接气结巴了！
窗外寒风肆虐。
远处的黑云层层翻涌。
不大会便到了眼跟前。
慕少煊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要下雨了。”
这个季节雨大多下不大。
只是绵绵密密，叫人愈发心烦。
褚悦谨遵医嘱，在病房里休息观察了两小时，没有再出现其他不适。褚暄儿一直陪在她身边，殷勤地给她倒水，抓着她的手一个劲问她疼不疼。
褚云朔下楼去办理出院。
褚悦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心底酸涩不已。
办理好出院手续。
一家三口离开医院。
慕少煊在病房里的窗户前站了许久，看到褚云朔和褚悦，牵着褚暄儿的手出现在楼下，缓缓朝医院外走去。一行三人十分温馨，颇有几分相依相靠，岁月悠然之感。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去父留子？
她的心可真狠！
还是说，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慕少煊更偏于她有事瞒着他。
他不相信，他们曾经四年的感情，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戏弄玩闹。
褚悦的车停在了幼儿园外面。
褚云朔和褚暄儿是坐林烨的车来的。
一家三口步行走出医院，寻了出租车回家。
慕少煊定定地站在窗前，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三人的背影，才转身准备离开医院。
林烨始终陪在病房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褚悦他们三口人，才彻底相信慕少煊真的不是要轻生。
慕少煊要走，林烨问了句：“要不我送你？”
慕少煊拒绝道：“不用，我想自己静静。”
“成吧，你别想不开就行，要实在难受，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喝酒。”
“嗯。”
……
从医院离开。
慕少煊一瞬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家吗？
那不过是他的一处房子罢了。
空荡荡的。
只有他自己。
回老宅？
要是爷爷看到他这幅鬼样子，只会给爷爷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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