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鼻子哼哼了两声：“我说大哥，你见过长成我这样，穿成我这样的贼吗？我和喧儿见过，喧儿认得我。她睡着了，不信她醒了你自己问她。”
褚云朔将信将疑：“你说你朋友送我妹妹去医院？”
“嗯。”林烨没好气道：“我朋友就是小……慕少煊，你妹妹的……哎哟我去，这关系可乱死我了。反正我是好人，我朋友也是好人。”
“他啊？”
褚云朔总算信了林烨不是贼。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就这么在客厅里站了将近半小时。
褚云朔没招呼林烨坐。
林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紧张，傻憨憨地站了半晌儿。
直到褚暄儿睡醒，自己下了床，到处找妈妈。
却看到客厅里的两个男人。
张开双臂就朝褚云朔扑了过去：“舅舅。”
褚云朔弯腰抱起她：“喧儿这是怎么了？眼睛肿成这样？小脸跟花猫似的，和同学打架了？”
她哭红的双眼，医生在处理她手上伤口的时候，给她敷过了。
现下瞧着，已经比在幼儿园时好多了。
褚暄儿抱着他的脖子：“嗯，和同学打架了，妈妈和叔叔已经说过我了。我和同学道过歉了，以后再也不主动打架了。”
不主动打架？
这是什么行文措辞？
都是谁教她的？
褚云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孩子之间的小摩擦，抱着褚暄儿先去洗漱。
不多时。
褚云朔牵着褚暄儿的小手从洗手间出来，看向林烨：“这位先生，你朋友把我妹妹送到哪家医院了？”
褚悦的身体，褚云朔很清楚。
估计是旧疾发作。
林烨应道：“就我家医院，坐我车吧。”
褚云朔要照顾褚暄儿，没有拒绝。
于是就一起到了医院。
慕少煊带着褚云朔一行人进了褚悦的病房。
彼时褚悦刚刚醒来。
慕少煊交代过护士，等她醒了，先让她吃药。
刚放下水杯，褚悦就听到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
褚悦看向她：“喧儿，你怎么来了？”
“舅舅和林伯伯带我来的。”
褚悦抬眸望去。
看到褚云朔和林烨。
以及躲在最后面的慕少煊。
他好想看她一眼。
又怕她情绪激动再次病发。
只能躲在褚云朔和林烨后面，从两人中间的缝隙里，远远看她一眼，随即转身从病房离开。
背影落寞孤寂。
褚悦的心猛地往下坠。
空落落的。
他知难而退了是吗？
好。
真好。
她不能再耽误他了，不能！
褚悦眼底泛着泪花，心疼不已，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女儿和哥哥身上。
褚云朔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褚悦的病症他很清楚。
上次发作，好像得是半年前了。
喧儿和邻居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闹，路过的车刹车失灵。司机慌乱下胡乱转动方向盘，车子失控撞进院子。喧儿和几个孩子虽是轻微擦伤，但流了好多血。她当时看到一地的孩子们的血，吓得脸色苍白。喧儿还在手术室里，她在手术室外便晕了过去。
她生下喧儿已经四年多了。
其实很少犯病。
突然发作，十有八.九是因为慕少煊。
这个男人……
是个祸害。
慕少煊已经被褚悦狠狠捅了刀子，一颗心千疮百孔。
褚云朔这一瞬却下定决心，要再给慕少煊补上几刀。
林烨又懵了！
他感觉今天这一整天都乱七八糟的！
褚悦不是慕少煊的女人吗？
人才醒，他怎就跑了？
都不关心一下吗？
这人还能不能把人追回来？他什么时候能当喧儿的干爹啊？
愁死个人了！
林烨礼貌地，极为官方地和褚悦说了几句话。
不外乎关心她的身体。
褚悦比他更官方更客套。
林烨退出了病房。
寻着去找慕少煊。
无论他问什么，慕少煊都寒着脸不说话。
大约十来分钟。
褚云朔从病房里出来，朝着两人走来，看向慕少煊：“慕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烨往后退了半步，尽量降低存在感。
慕少煊跟着褚云朔一直往走廊尽头走。
来到那处小小的窗户前。
这一层都是vip区，人很少。
此时走廊里只有他们三个男人。
林烨识趣地走得远远的。
内心八卦焦急。
却又没法靠近。
褚云朔看向窗外，沉默着，好似在组织语言。
慕少煊忍不住先开了口：“褚先生，她的整容手术是你做的？”
“是。”褚云朔应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昏迷不醒，面部被硫酸灼烧百分之五十。”
慕少煊浑身一震：“硫酸？”
褚云朔又应了声：“是。”
霎时间。
慕少煊只觉得头脑发晕。
他很清楚，她说什么为了躲他才整容一定是假的。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
她的脸。
竟然是被硫酸灼伤！
到底是谁？
是谁对她下手？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他的女人动手。
而他……
竟然一无所知！
他这个男朋友，未免太不称职！
褚云朔始终看着窗外：“没猜错的话，你已经知道喧儿是你女儿了。”
慕少煊没有说话。
默认了。
褚云朔问道：“你爱我妹妹吗？”
慕少煊心痛至极，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褚云朔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冷漠地看向慕少煊，一刀一刀扎他的心：“你说你爱她？我不信。五年前，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应该和你正在交往吧。她那样狼狈不堪，你却一无所知。这个‘爱’，你觉得你配吗？“
“咚”地一声。
慕少煊遭受致命一击！
浑身的血液翻腾着。
额头上青筋暴跳。
只觉得每一寸的肌肤骨骼都在疼。
褚云朔持续输出：“她的脸本来有机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她很固执，一定要生下喧儿。我那时候建议她打掉孩子，毕竟她还年轻，孩子还能再有。她不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她的脸，我尽力了。我母亲是在渤海海域发现她，她醒来后一心寻死。我们为了她，付出了太多心血。”
“她生喧儿时难产大出血，休克了将近一小时。”
“喧儿是她的命。”
“你们慕家有权有势，只要你勾勾手指，就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前仆后继，争先恐后给你生孩子。”
“我想医生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妹妹大概率再也不能生了。我是华裔，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我知道国内很多大家族，都一定要有男孩做继承人。我妹妹给你生不了继承人，她现在只想守着喧儿，和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慕先生，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点的内疚，以及你所谓的爱。”
“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再来打扰她。”
话音落下。
褚云朔管不着慕少煊是何反应。
转身回了褚悦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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