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太后怀里的人,年轻沉稳,锐意进取,好像一把锋利的刀。方铮奉垂垂老矣却仍旧要为了子孙,疲于奔命,如何不艳羡在太后膝下长大的这两个孩子,只是可惜,他们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硬是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一刀砍得很深,把他强行压下去的毒性翻了上来,汩汩涌出的鲜血浸湿了方筝浓的衣服,男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苍白又羸弱,他费力地眨动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

    “大娘娘。”

    “予之,予之别怕,大娘娘在呢。”她抓着那只冰凉的手,硬是把眼泪忍了下来。

    他撑起一点身子,伏在她的肩头,靠近了她的耳边,轻声耳语道:“大娘娘,陛下已经召赵老将军,平叛,救驾。您不要怕。”

    “予之,你还愿不愿意再见我,再,再同我一起?”她总是在伤害他,让他追在身后,只能看得到背影,她从没有,没有和他光明正大地并肩而行。

    “还会,如果来生,大娘娘,大娘娘能不能把予之养在屋内,我想时时见你,我想知道你的喜乐,我想让你的生命里有个我。”方筝浓没有哭,但是她的小狼崽哭了,他有很多的委屈,但是只流了一滴泪。

    方筝浓想起了那天阳光正好的码头,少年笑着离开她,告诉她再不想见,她哑声道:“你说过来生不愿遇见我,但是我们还是纠缠在了一起,上次撒了谎,那这次呢,还是不是骗我?”

    “舍不得,予之离不开大娘娘,再不相见定是赌气的话,因为您不疼我。”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终于阖上了眼睛。

    她拍了拍他的背,轻轻摸了他鬓角的发,吻了一下,温柔地哄道:“予之,等着大娘娘,没事的,没事的啊。”

    反手挽了个剑花,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皇帝走去。

    “母后!”

    剑刃比到了皇帝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沉声道:“方铮奉,皇帝活着对你就是阻碍,这弑君的罪名我愿意替你担了,毒,你要解。”

    “一个太后,一个太监,当真是秽乱宫闱。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决心。”方铮奉抚掌大笑,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比出两根手指,然后收回一根,“你的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

    太后娘娘笑了,绝望之中是惊心动魄的美丽,衣袖上全是鲜血,扫过皇帝的身上,留下了斑驳的血痕:“陛下,业儿,别怪我。”

    “母后,果然,只疼予之。”皇帝苦笑一声,眼里迸发出狠绝的神色,“如果今日让朕活下去,朕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哪怕朕活不下去,也希望有忠臣志士能送他一道下来,才免了你我母子下面寂寞。”

    “果然是哀家带大的孩子,像我。那就看看咱们今天有几个能活着走出这寿康宫。”

    方铮奉乐于看这出母子反目的戏码,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悄悄地靠了过来,用力地把簪子捅进了他的脖子里。转头只看见了太后身边大宫女拦风的眼睛,她身上穿的是自己兵士的铠甲。

    “方筝浓!”

    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一口一口地吐出血沫,他栽在了这个假妹妹手上,连同方家,都没有了指望。或许,从一开始,送她进宫谋这泼天富贵就是错的。

    赵老将军带人闯了进来,迅速控制了失去主心骨的方家军。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

    “朕无事,快去看看督公和太后娘娘。”皇帝的话说到一半,转头却看见太后抱着督公,静静地靠在墙边。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伸手一探,都没了呼吸:“予之!母后!”

    方筝浓神色恍惚地从工作室出来,门外站着的是阮橙。

    “浓浓,你回来了。”阮橙给她送上一支强心药水和舒缓针剂。

    把药水压进血管,翻涌的情绪才一点点平缓下来,晃了晃头,哑着声音开口:“齐昙呢?”

    阮橙咬着嘴唇,犹犹豫豫地开口:“他和又悸吵起来了,现在,在训练室打架。”

    方筝浓闻言,顿下擦手的动作,把毛巾丢到架子上,拖着她往训练室走:“这次是因为什么?”

    “数据流出现了问题,又悸提出全部删除以绝后患。齐昙希望能再观察一下,极力阻止。两人就打了起来。”

    “齐昙祖宗骂到多少代了?”方筝浓敲敲训练室的门,结果门被重重地撞击一下,发出震耳欲聋地声音,一个完整的人型出现在门上。

    “第八代……”

    方筝浓沉默着看看自己敲门敲到一半的手,轻轻放下,对阮橙说道:“再去取两只强心剂,还有上次喂他们吃的那东西,也拿点过来。”

    深吸一口气,她才推开了门,里面已经遍地狼藉,地上和门上的坑洞正在缓慢地恢复,门一边躺着阮又悸,齐昙大字型黏在里面的墙上。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阮又悸,进到里面,把齐昙从墙上抠了下来。

    “醒醒,醒醒。齐昙,我把你烟给你点了啊”方筝浓拍着他的脸,威胁道。

    “小兔崽子。”齐昙有气无力地睁开眼,“老子要不是为了给你抢男人,能让那成精的数据打成这样?”

    “嘘,她好像醒了。”他把食指比到唇边,制止了方筝浓的话说出口,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阮橙带着药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阮又悸,连忙把她搂进怀里,打了一只强心剂,轻轻摇晃两下:“又悸。”

    阮又悸慢悠悠睁开眼睛,一缕银色从瞳孔中略过,闪动两下才恢复了正常。

    “阮副部。”方筝浓扶着齐昙,让他把身体重量倚在自己肩膀上,冷着一张脸,“您自己是怎么进了甜宠部的,您对阮橙又是什么样的心思,怕是只有您最清楚。这件事情我必须去做,如果您还想阻拦,我奉陪。”

    阮又悸冷淡的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许久才笑了一下:“那我拭目以待了,希望您这最强刺,真的能有点什么用。小橙,走。”

    “想好了?”齐昙扶着疼痛的腰,呲牙咧嘴地问。

    “非他不可。”

    方筝浓醒来的时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脑袋很晕,伸手一摸都是血。水晶吊灯折射着光,让人眼花缭乱。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下意识扶住了桌子。

    “别装了,你这个贱人,别指望能从我们郑家拿到一分钱。”尖利的声音响起,吵得她脑仁疼。

    方筝浓随手抄起一个烟灰缸,砸在地上,碎片四处炸开,吓得面前的女人尖叫一声:“闭嘴!”

    “你这个贱人!”女人冲上来就要揪她的头发。

    察觉到她的意图,方筝浓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她。反手卡住她的脖子,向后用力重重地砸在地上。

    女人在地上捂着掀断的流血不止的指甲哀嚎,方筝浓直接抄起水果刀,用力地扎进了她头发旁边的地板上,刀光晃着她的眼睛,一下子就让她吓破了胆。

    她坐到沙发上,从柜子上顺了根烟,点燃了塞到嘴里。原主是抽烟的,但嫁过来后都抽一些便宜的小牌子烟,有点冲,让她咳嗽了两声。女人躺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小声地哼唧。

    别墅的大门被重重地撞开,跑进来一个三十出头模样戴着眼镜,西装革履,倒是人模狗样的。

    扶起地上的女人,男人指着她鼻子骂道:“方筝浓,你,你怎么敢打咱妈?我要和你这个毒妇离婚,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你得净身出户。”

    方筝浓嗤笑一声,从红唇里吐出烟来,说道:“兄弟,你搞错了吧,她是来打我,我可没动手。还有我脑袋,轻伤懂吗?我一会儿就去做鉴定,家暴加出轨,你就等着赔个底朝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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