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进了内室, 伸手开始解盘扣,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盯梢消失之后,停下了解盘扣的动作。
她要确认一件事。
苏怡抬手在凌空画着一些符号, 脚下以她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的银色光芒的法阵,此时苏怡的眉心也同时出现了一道银色的烈焰一样的印记, 周身的衣服无风而动。
这个印记一出现,以她为中心,方才在空中画出来的一个个符咒, 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开始一个个散开,随着主人的意念而动。
皇城内外
“这鱼怎么都出来了。”
原本在喂鱼的人正要高兴,以为是鱼食把鱼都吸引来了,结果发现那鱼群是出来了, 但却都不过来, 就连原本正在吃鱼食的鱼也跟着游开了, 鱼都聚集在一起,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
“咦?怎么都不吃了?”那人干脆就将所有的鱼食都倒了下去,鱼还是一条都没过来, 而是聚集在一块。
而马厩里原本有些烦躁不安的马此时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不止是马厩的马儿。
所有在皇城范围的动物们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什么威慑到了似的,眼中的神采短暂的消失了一瞬。
不过这也只持续不到一会儿, 便恢复了正常, 叫人刚觉得有些奇怪, 想要仔细想想这是什么原因, 结果又恢复了正常, 便也不耐去想了,转瞬就将这事抛到了后头。
而携着苏怡想要的讯息的符号印记,也在同一时间化为了人肉眼看不到光影回来了。
脚下的法阵消散,苏怡身形晃了晃,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原本面色有些红润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眉心的银色火焰印记也在同时消失了。
平时范围不大,苏怡即便不用这样也能够得到这皇宫里的一切动态。
即便她不出永和宫,这皇宫里发生的事,她也能知道,只是这次覆盖的范围超过了皇宫,她必须要使用法阵才行。
只不过不算繁复的一个法阵,竟然就让她消耗这么大,没有经过天雷淬炼的肉身就是脆弱。
可若不是在这具身体里施展,只怕这里的天道会立马感知到,降下天雷劈她。
苏怡快速的换好了一身旗装,刚刚换好便听到云画在外面喊她的声音。
“进来吧。”苏怡说。
云画是一个人进来的,身上还有被水弄湿的痕迹,脸上带着点苦恼,无奈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娘娘,锅盖头它娘娘!你怎么了?”云画飞快的过来扶住了苏怡,正好摸到了苏怡的手,被苏怡手上的温度冷得手抖了一下。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冰啊,脸色也很难看,奴婢马上去请太医!”云画急道,想不明白只不过是一会儿,刚刚进去换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像是病了似的。
苏怡顺势坐在了下来,“别慌,不用叫太医,我很快就好了。”她抚了抚心口,说话有些气音有些虚,“之前不是备了些药丸子在这里吗?我吃几颗就好了。”
只是有些脱力了。
不过换衣服的时间长了些,以为她在里头做什么吗?
云画不是很放心,还是觉得叫太医比较好些,但是容嫔摇摇头,虽然看着有些虚弱但是没有咳血,便赶忙拿了先前备下来的药丸子过来,倒了三颗喂到了容嫔口中,给她喂了水。
向来有些怕苦的容嫔这个时候却没有什么反应,像是这会儿难受也顾不上药苦不苦的了。
云画有些不放心的握着容嫔的手,在感觉到容嫔的手在一点点的恢复正常的温度,面色瞧着也好了些,云画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苏怡朝着她笑了笑,“我都说了,只是方才有些不舒服,吃几颗药丸子就好些了。”这会儿说话也没有方才虚了。
然后苏怡便问云画方才她想要说什么来着。
云画这才想起来,解释道,“是锅盖头啊,它今天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受了惊吓了,刚刚抱着去给它洗澡的时候还老实的让人抱着。
结果一开始洗澡了,就开始闹腾了,一身湿哒哒钻到了角落里,怎么喊都不出来,也够不着它,奴婢便让照顾的小太监先哄着,看能不能哄出来。
想着过来跟您说一声要不要去瞧瞧锅盖头,也许看到娘娘,锅盖头就出来了。”
然后又说,“不过娘娘方才身体不舒服,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左右弄出来也只是麻烦了些。”
苏怡听了之后失笑道,“算了,我现在好多了,还是去看看我的小乖乖,省得它回头又要恼我了。”然后扶着云画的手站起来。
见容嫔的走了几步,没有什么异常。
看来方才只是有些不舒服才在内室休息,待的时间久了些,真是太紧张了,娘娘换衣服本就需要的时间久些。
见容嫔状况看起来还可以,云画也没有再劝了。
容嫔的确是很宠爱锅盖头,这平日里晚上若是不睡在一块,那白日里,也总是会抽时间陪着锅盖头一起玩会儿的。
苏怡没有搭着云画的另一只手,藏在袖子中紧紧的握着,手心的疼痛刺激让她保持着的神色如常,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苏怡去看锅盖头,自然不需要她动手给锅盖头洗澡,自有替锅盖头洗澡的宫人。
苏怡便坐在一旁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锅盖头,最后抱着洗得香喷喷,毛发也被擦拭干的锅盖头逗它玩了一会儿,把它哄睡着了之后,才让宫人将它带下去照顾。
苏怡则又重新的拿起了刻刀开始雕刻,只是此时她的神情明显更专注了些,先前的雕刻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懒散,随心在里头,而且频频报废了好些木料,更像是在玩,打发着时间。
可现在苏怡下刻刀的每一步,都比之前要有章法。
那专注的模样,让沁心和云画都不敢出声打扰容嫔。
沁心看了看一旁的云画,眼神询问,晚膳怎么办啊?
云画:你去提醒一下娘娘该用晚膳了。
沁心:你怎么不去?
云画:我怕打扰了娘娘。
沁心:就你怕,我不怕?!
两个人眼神来回了好几个回合,最后是沁心先败了下来,打算先用小声的提醒来试一试。
正要说来着,就看到皇上来了,赶忙想要行礼,但是被一旁的梁九功抬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康熙最近很喜欢静悄悄的来,原本他来的时候,宫人们就会立马出声提示皇上来了,就是要大声的知会所有人,皇上来了这么一回事。
但来偶尔来永和宫的时候,康熙就喜欢‘静悄悄’的来,虽然这个‘静悄悄’很有水分。
可这会儿也是用得上的,康熙放轻了脚步声,想要走到容嫔身后,看她这会儿雕出了什么样。
其实这会儿他不用放轻脚步声,这会儿苏怡正专注在这块木牌上,根本没注意到。
因着苏怡事先说,最好不要出声打扰她,所以宫人们都一直都很安静,做事也都是放轻了动作,以免得吵到了苏怡。
不然刚刚沁心和云画,也不至于这么纠结,要不要出声提醒容嫔该用晚膳了。
康熙因着没有注意到脚下,踩到了原本丢到了地上的木料,便退开了些。
却碰到了一旁的凳子,凳子被碰得正好倒了下来,倒下来的时候,碰到了苏怡正在放在木牌的小桌几。
小桌几因为凳子的碰撞,晃了一下,被放在上面的木牌稍微的移动了一下,苏怡落下的刻刀位置就产生了误差,眼看着要落到别的位置上,位置不对,这先前刻好的就都要前功尽弃。
苏怡拿着刻刀的手猛的往旁边转了方向,瞬间将她的手背划出了一道伤口出来,血立马就从划伤的口子那里流了出来,苏怡没顾上手,飞快的将木牌移到了远一些的位置,避免上面的血流到木牌上。
手背上划伤的口子有些深,血流得很快,不到一会儿整个手背都是血了,看起来有些吓人得很。
“啊!”是宫人们的惊呼声,还有抽气声。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康熙脸色猛地一变,上前猛地抓住了苏怡,却又注意了力道,没有抓很用力,语气有些急,音量也没有控制住,“手帕呢!叫御医来!”
整个永和宫瞬间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恢复了正常,个个开始行动了起来。
立马有人递上了的干净的手帕,康熙一把接过来将手帕压在了苏怡的流血不止的手背上,然后才看向苏怡,“你方才做什么,这东西你往手上扎,手是不想要了吗?!”
他一把将那染了血的刻刀给扔到了地上。
语气有些气急,又有点凶。
“就,不小心划伤的。”苏怡被这凶了一下,然后辩解道。
康熙却是冷着一张脸,说,“不小心?!”他看得分明,是容嫔硬是把刻刀转了方向,才戳到了手上。
还不小心。
然后康熙看向那木牌,已经刻好了大半的花纹一样的图案。
想要伸手拿起那块木牌,苏怡抢先他一步,眼疾手快的把木牌给拿在了没有受伤的手里。
这可是差点就完工了,刚刚都为了保住它,都没舍得扎它,扎了自己呢。
康熙摸了个空,看着容嫔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这木牌,真是想气笑了,瞪了她一眼,看到手中按压的手帕已经染红了几乎一大半。
可见划伤的伤口有些深了,出血才会这么多,这么快就染红了一张手帕,朝着一旁的宫人道,“手帕!”
因着康熙的神情看着有些吓人,宫人不敢耽搁立刻递上了干净的手帕。
康熙一把接过去,将那张染红的手帕扔到一边,将那张新的手帕盖上去,压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刚刚被擦干血的一瞬间,康熙看到了被划伤的口子有多深。
云画在一旁翻找着永和宫备下的药物,想要找到止血的药物,着急的翻了一会儿,瓶瓶罐罐的有些多,找的时候还失手打翻了好几瓶。
但这会儿都顾不上了,可算是找到了能够止血的药了,云画一脸惊喜道,“找到了!这个药米分能够止血!”
“赶快拿过来!”
云画赶忙跑过去,打开了药瓶,康熙将手帕拿开,让开了一些。
他本想要给容嫔上药,但是康熙平时都是别人伺候他,有什么都是宫人在一旁紧张忙活着,他压根就没有自己动手过,所以也不会,这个时候,他就让开了,让云画来给容嫔上药。
云画把那药倒在了伤口上,与伤口接触的一瞬间,这刺激,真的酸爽,手忍不住动了一下,被康熙低声呵斥了一声,“别乱动。”
苏怡忍不住嘶了一声,康熙在一旁说,“你轻一点!”
“是。”
但是也没什么用,毕竟这是药粉和伤口接触就会有的情况。
刚刚倒了下去的时候就是会有些刺激,会疼,但后边就会好些了。
“娘娘,您忍一忍,待会儿就好些了。”
云画在一边安抚着,看上去急得不行,上药的手都有些忍不住在发抖,声音也有些颤音,像是自己的手被划伤了一样。
旁边的宫人也都是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模样,好像伤得是他们一样,有些还忍不住捂了捂眼睛,一脸看起来就好痛的模样。
苏怡在这里,反而是这里最淡定的了,就痛是真的痛,但也不是不能忍,就还能忍。
但这些宫人,还有一旁的康熙看起来都比她紧张多了,对比起来显得她是最镇定的那个。
苏怡忍不住想,她现在嘤嘤的扑进去康熙怀里,说好痛啊想要安慰的抱抱,还来得及吗?
这伤口有些深,上了好些药米分都没有能止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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