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太皇太后。”佟佳贵妃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然后又坐了下来,交叠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苏麻喇姑已经将身旁的宫人们都屏退了。
“昨晚的事, 你也知道了。”太皇太后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手中的佛珠却已经停止了捻动。
佟佳贵妃心一紧, 太皇太后果然提起了这件事, “嗯。”她怕说多错多便只是简单的应道。
“你身为贵妃, 良贵人又在你的景仁宫里住着, 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犯下这样大逆不道的罪,你竟一无所知?”
太皇太后看向坐在一旁的佟佳贵妃,语气虽然克制, 但是眼神却极具压迫感。
听到这里佟佳贵妃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听着,太皇太后不像是知道那件事的意思, 而是觉得她没有洞悉良贵人的算计,管好景仁宫,对她是迁怒吗?
“回太皇太后, 臣妾也不知良贵人竟如此胆大妄为, 平日里都在臣妾面前伏小做低, 哪里曾想到这人心难测啊,就连臣妾也着了她的道”
佟佳贵妃一副也是被吓到了的模样,配上她有些憔悴的神色,看着倒像是无辜受牵连的。
用人心难测来暗示,她又不是良贵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够知道良贵人在想什么, 毕竟良贵人平日里这么会装, 而且她也中了良贵人的算计啊。
太皇太后冷眼瞧着佟佳贵妃辩解, 只道,
“哀家看你对乌雅氏倒是很上心,乌雅氏也是四阿哥的生母,平日在后宫低调得很,你让人把乌雅氏看得密不透风,怎么,一个良贵人,就叫你摔了跟头?”
佟佳氏对乌雅氏的打压,她都看在眼里,不然就算是四阿哥不养在乌雅氏那里,也不该在后宫存在感如此低。
顿了顿,太皇太后前面还算是平和的语气,现在语气冷了些,“你连自己宫里的小贵人都看不住,管不好,若是皇上真有个万一,就凭你,你们佟氏一族,担当得起吗?!”
太皇太后一把将手中的佛珠拍在了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佟佳贵妃从凳子上起来,转而立马跪了下来,“太皇太后息怒,是臣妾没用,下次定不会再如此。”
面上惶惶,心里却在不断的揣测着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
皇上是在景仁宫出的事,太皇太后怪她没有管理好景仁宫,也是正常,但为何还要扯上家族。
“下次,还有下次?”太皇太后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如今这后宫唯你一位贵妃,那是皇上念着佟家的情分上,才叫你压了后妃众人一头,你更要以身作则,才能够规范后宫,这良贵人之流也不会出现。
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就算是这情分,也是会被消磨掉的,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太皇太后的话语隐含的深意,明明是在谈及着良贵人的事情,可是却句句都在敲打着佟佳贵妃。
“是,臣妾明白,臣妾以后一定会更加谨言慎行,谨遵太皇太后的教导。”佟佳贵妃低下头,语气慎重回道,心却越发的往下沉。
太皇太后看着佟佳贵妃的样子,心烦的闭上眼睛,用手撑着额头,显出了疲态,“你要真的记在心上才好。”语气带着浓浓的倦意,有些不耐,“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佟佳贵妃扶着宫女的手出去的时候,穿着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湿透,手心湿冷冰凉让扶着她宫女吓了一跳。
可看着佟佳贵妃难看的脸色,却不敢多言,只是低头扶着,佟佳贵妃也没有理会宫女的神情。
苏麻喇姑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太皇太后身边,尽管她方才没有留下来,但是也大致知道些内情的。
太皇太后方才一直忍着的火气这才发作了出来,
“佟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会教出佟佳氏这样的女儿出来!还指着没了那个老嬷嬷在她身边煽风点火,佟佳氏能够收敛着些别犯蠢。
不成想,她倒是越发的胆大了,竟然还算计到了皇帝的头上去了,皇上若是有个万一,便是佟家上下都得掉脑袋!” 说着说着明显动了气。
佟佳氏的那些手段,如何对那些后妃,太皇太后懒得管,在后宫有些手段可以,但是用在了皇帝身上绝对不可以!
若是龙体有损,她佟佳氏便是全族下狱也无法谢罪!
身为皇帝的表亲,便是她什么都不做,皇帝也会看在佟家的份上,叫她坐在高位上,在后宫的地位也会比其他的妃嫔稳固得多,佟佳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苏麻喇姑在一旁给太皇太后顺着气,“太皇太后息怒,可别气坏了身体。”
“连一个贵妃都当不好,还想要肖想后位,要的太多,又没有这个能耐,拢不住皇帝的心,便想些歪法子。
方才你是没瞧着,她在哀家面前狡辩不承认的模样,哀家不戳破她,她还有脸松了一口气,哀家敲打的话,估计她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苏麻喇姑知道太皇太后的考量,如今在她面前说这些,但她确实不适合插嘴的。
太皇太后说了一通,这气都没有消下来,先前她便不喜欢佟佳氏,只好歹是皇帝的母家,会照顾着些也属实正常,她也不便说什么。
但佟家自诩皇帝的母家,却越发的没有分寸,轻狂!
连这种主意也敢打。
后宫突然有妃嫔暴毙,这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太皇太后,这突发恶疾的说法也只能够糊弄其他人,可糊弄不了太皇太后。
尽管不管后宫事务,可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后宫的动向,太皇太后消息也是灵通的,便能够将其中的事情想个七八分。
皇上前脚去了永和宫,后脚容嫔就身体不适,宣御医来治。
太皇太后便也宣了御医来请平安脉,御医对外不会说,但是皇上事先说了,若是太皇太后问起,直说便是了。
这一番询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良贵人只是佟佳贵妃的替罪羊,一个没有多少根基的贵人,哪有这个胆子能耐做出来。
皇帝的顾虑太皇太后清楚,可若不敲打敲打佟佳贵妃,只怕她行事越发无状。
“真是没用!皇帝这后宫,到底人还是少了些,一个个指着哀家出手,就永远也别想真的在后宫站稳。”太皇太后缓了缓语气说道。
这眼下,后宫没几个能让人瞧得上的。
容色比不上,心性也不够不上,这一样都比不上,这还怎么与容嫔争!
因着四阿哥的关系,太皇太后不便出手。
原想着佟佳氏是皇帝的表妹,关系本就比其他的妃嫔有优势,就算不会讨皇帝的欢心,最起码还有些情分在。
只她多示弱,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好些,也不至于会被冷落,可偏偏佟佳氏却净会出昏招!
这次更是犯了忌讳!
别看这次是良贵人顶了罪,佟佳氏还好好的,可这次怕是已经将仅有的情分消磨掉了。
看来也只能够等下一次选秀的时候,再好好选一些新人了。
另一边
早朝之后,康熙单独宣了佟国维来面见。
佟国维心下有些不安,但想到皇上应该是有的事情找他,应是为了政事,别自个吓自个。
佟国维按着规矩行了大礼,但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皇上叫起,心中有些打鼓,只能再次行礼。
“起来吧。”
这次终于得到了皇上的叫起,可佟国维的心却已经提了起来。
“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是为了何事。”佟国维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朕,的确是有件事想要与你说。”康熙坐在上首,语气有些耐人寻味,示意了一旁的梁九功,梁九功会意下去将手里的东西拿过去佟国维面前。
那托盘上有些熟悉的瓶子让佟国维看了眼皮一跳。
“皇上这是?”佟国维一脸不解的问道,比佟佳贵妃要沉得住气,即使心里有些慌乱,但是面上瞧着依旧镇定。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康熙语气平和,面上还带着些许的笑意,看上去就像是在于佟国维闲聊一般。
“臣实在不懂皇上的意思。”
“哦?”
梁九功在一旁拍了拍手,说了一句,“带上来。”
然后有人压着几个犯人似的上来,其中有一个,佟国维看了之后只觉得心惊,这是他手下的人,随着他的命令去寻了秘药的人。
明明早朝之前,这人还在他身边候着,如今只不过过了一个早朝竟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些人是”佟国维这下面上终于有了些慌乱了。
康熙没让这些人在这里逗留,很快便叫人将这些人又带了下去。
梁九功也跟着一道退下了。
“你莫不是要与朕说,你不认识方才的那些人吧。”康熙语气依旧缓和,佟国维是个聪明人,若是现在还看不明白,他倒是要想想,这佟家是不是该换个人当家主了。
佟国维越发的慌张,方才的那个瓶子以及那些人,即便皇上没有明说,可佟国维却不是个蠢人,皇上这是已经知道了。
送进宫之前,秘药换了其他的方式送进去,可一开始装秘药的瓶子都出现在这里,他手下也抓了,佟国维能不慌吗?
皇上如今没有点破,可他若是依旧不承认,怕是皇上会越发的生气。
如今皇上知道,却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发作,而是单独宣他过来,应是还有回转的机会的。
想明白了之后,佟国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
“恕罪?”康熙笑了出声,直笑得佟国维越发的忐忑,康熙笑容渐止,沉下脸来。
永和宫
苏怡又拿起了木料开始雕刻,她学乖了,不要挑战高难度的立体雕了,来个平面的就行。
只是雕着雕着,锅盖头忽然惊慌的跳进去了她的怀里,苏怡放下了刻刀,正要抱住它安慰,想知道锅盖头怎么了,但是摸着摸着,苏怡的脸色有些不对,脸上没了笑意,面上神情看着有些严肃。
“娘娘,你怎么了?”一旁的云画见容嫔的脸色不对,以为是锅盖头出了什么事,然后上前查看,但看着锅盖头好好的,也没有受伤啊。
“啊,没事。”苏怡很快笑了笑,掩饰了眼中的情绪,然后低头看着锅盖头,指着身上的小脚印,说,
“这小脏猫不知道去哪里了,弄得脏兮兮的回来,弄脏了我的衣服,你带锅盖头去洗洗吧,我想换身衣裳。”
平日容嫔爱干净,也不是头一回这样了,云画听了也没有怀疑,“是。”便伸手接过锅盖头。
往常锅盖头除了娘娘抱着会乖些,旁人抱它都是不高兴时刻想要跑开的,这回却云画抱它,锅盖头还会往她怀里埋着,倒是让云画有些惊讶。
“娘娘,那奴婢”云画抱着锅盖头正要和娘娘说一声下去了,就看到娘娘已经转身进了内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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