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组织的千变魔女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让调酒师调了一杯马天尼。
这个女人一向喜欢这种用琴酒和苦艾酒(也就是贝尔摩德)调成的酒,在我面前更是每次都点,以此来调笑我。
没错, 调笑——我和贝尔摩德就是这种类似损友的关系。抛开真心不看,我们的关系其实蛮不错的。
毕竟她曾经是教我易容和演技的“老师”,算是组织里比较清楚我本性的人了, 起码除她以外的人(包括琴酒)都不知道我缠着琴酒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他,而是单纯馋他的身子。
想当年,曾经和琴酒有过一段恩怨情仇的贝尔摩德, 可是在得知我从不做零之后相当支持我攻略琴酒,还给我提供了不少帮助呢。
有这层交情打底,我们俩的塑料师生情和塑料友谊到目前为止还是挺牢固的, 具体表现在她很乐意听我讲琴酒被我气到失态的样子, 也对我们床上的小花样非常感兴趣。
要是我哪天让琴酒被炒到下不来床, 她还会表现得比我都高兴和兴奋呢。
……弄得我每次都忍不住感叹,琴酒绝对是狠狠得罪过她吧,不然她哪能这么恨他啊。
啧啧, 琴酒大哥,有时候真是直男的很啊,不知道女人这种伟大的生物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吗。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大哥, 要不是他以前给我和贝尔摩德提供了这么多可以开怀畅谈的话题,我们的友情也不至于突飞猛进, 以至于他都“死”了这么久了, 我俩还一直保持着联系。
啊,当然, 一直保持联系还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我掌握了贝尔摩德和boss之间的“某个秘密”, 也就是掌握了贝尔摩德的把柄, 所以经常找她帮点小忙;
另一个,就是我们俩都对彼此的骗术——咳咳,交际和情报能力十分认可,一致认为对方是个不错的朋友。
毕竟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总是有更多共同语言的。
对我来说,贝尔摩德号称黑衣组织boss宠爱的女人,与她交好就能从她偶尔的口风里推断boss的信息,还能从她的动向中反推boss的意志。
也就是说,如果有些事不知道怎么做,或者不知道该不该做,那么看贝尔摩德就好。
贝尔摩德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时不时的透露一些只有她能知道的消息给我。而为了让我们友谊的小船更加坚固,我也时常会帮她做些事情,有时候是借她人脉,有时候是免费卖她情报——作为“资历丰富”的卧底,这两样恰巧是我的强项。
一来二去的,贝尔摩德就成了组织里比琴酒还了解我的人……起码琴酒就不知道我的演技已经厉害到能骗过他,也不知道我的本性其实相当残酷,更不知道我对组织隐瞒了许多。
而这些,贝尔摩德一直都知道的很清楚。
我常常怀疑,这个女人之所以被握住了把柄还能巧笑嫣然的和我交往,每次被拜托都很乐意帮我的忙,就是因为她看出了我的本事还远远不止表现出来的这些。
至于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嗯,女人的直觉?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她把我卖给boss。
因为我知道她对组织其实并没有忠心到哪里去,还知道她悄悄的做过一些不怎么符合真酒价值观的事。出卖我,对她来说没有好处。
我很欣赏她的聪明和识趣,她这个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人精估计也打着不能得罪我、日后能靠我捞一把的算盘,于是我们就一直保持着互惠互利的关系,彼此都对这段塑料友谊很满意。
所以今天一收到我的邀约,她就和往常一样爽快的过来了。
“expect(期待)……吗。你最近相当喜欢这家酒吧呢。”
烫着大波浪的美艳女子端起马天尼喝了一口,微湿的红唇轻轻勾起,“让我来猜猜……你是在期待自己能在新地方再创辉煌吗?那是什么地方,让你这种程度的男人也如此用心?”
“再创辉煌啊……哈哈,算是吧。”我没说对也没说不对,淡笑着朝她举杯。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举杯同我碰了一下:“那我就当是这样吧。预祝你这次也能一切顺利。”
“借你吉言。”
我笑着抿了口酒,对她绝不刨根问底的行为毫不意外。
虽然她是除了boss、朗姆和琴酒以外唯一知道我就是科涅克的人,但我的卧底任务一向属于机密,她问一句是好友间的好奇,问两句就属于逾越了。
嘛,不过有必要的话我是不介意告诉她的,毕竟她的嘴很严,能帮我做很多事。
不过我今天要说的事不是这个。
“你最近也不好过吧。”我开门见山的将话题扯向敏感的地方,笑意逐渐加深,“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
“呵……真亏你还知道啊。”大明星纤长的手指把玩着高脚杯,画着狭长眼线的美眸清冷的扫向我。
“我目前倒是没有被波及到,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百加得?一定要趟这趟浑水?”
“感谢你的关心。”我轻笑一声,有些危险的眯眼,“不过这一次,我势在必得。”
“嗯——?”贝尔摩德拉长声音应了一声,单手托住脸颊,双目含笑的看着我,“看看你这个表情……呵呵,怪不得都说有野心的男人最迷人呢。”
我挑眉:“怎么,迷上我了?劝你最好不要哦,我的整颗心都是琴酒大哥的。”
大明星愉快的娇笑一声,托住高脚杯悠闲地晃了晃:“在我面前还装深情?我消息很灵的哦,听朗姆说,你找了个很像琴酒的小情人?呵呵,琴酒要是在地狱里知道了,肯定会很欣慰的……”
她将酒杯放到光洁的吧台上,白得发亮的手臂轻轻揽住我,散发着玫瑰幽香的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靠了过来,在我耳边吐气如兰的说——
“无论是你那个很像他的情人,还是背叛朗姆,接受boss的秘密指令,一点点取代琴酒的位置……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人感觉你很爱他。可是事实又如何呢?”
我面无表情的斜看了她一眼,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贝尔摩德低笑一声,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个话题,拈起她杯子里那颗饱满新鲜的橄榄,声音愈发轻如耳语。
“你我都知道,这颗果实已经挂在那里太久了,而果农的忠犬却迟迟没能醒来,导致引来了一批批觊觎果实的恶犬。无奈之下,果农只能培养一头新的忠犬。”
她手腕一扬,将那颗橄榄递到我唇边,红唇几乎吻到我的耳垂上。
“可是这颗果实固然甘甜,却已经受到了琴酒的浸润,外表光滑清香,内里却不知道有多么辛辣。”
“你确定自己真的能当好那头新的忠犬,也真的能接受它……消化它?又或者你确定果农是真心培养你,而不是等他最忠心的狗醒了,就一脚把你踹到一边?”
温润的热气喷洒进我的耳朵,带来阵阵痒意。
于是我顺从内心笑了起来,伸手将那颗橄榄接过,轻佻的捏着它的梗。
“……果实再怎么被琴酒浸泡,也依旧是果实。既然是果实,还是别人递到你嘴边的果实,那就没有不吃的道理。”
话音一落,我将那颗橄榄扔进嘴里,咧着嘴勾起一个相当无赖的笑容。
“至于果农和原本的忠犬?哈哈,那倒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你不要弄错了,我亲爱的魔女小姐。”
我抬手轻轻抵在那双近在咫尺的红唇上,垂眸直勾勾的望着贝尔摩德,眼底逐渐充满炙热的狂傲。
“我从来不是被谁圈养的狗,而是一直在伺机咬死敌人的狼。”
“——!!”
贝尔摩德猛地睁大眼睛,激动的抬手按住我的肩膀:“你——?!”
“当然,这个‘敌人’是指那些想跟我抢果实的蠢狗。”我在她过度反应之前笑眯眯的接上后半句,及时挽救了我在她心里的形象,“就算是原来那条跟我玩的最好的忠犬,如果敢妨碍我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贝尔摩德捏紧了我的肩膀,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我:“当真?”
“当然当真,骗你这个老朋友有什么好处吗?”我好笑的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要果实而已,又不可能对果农做什么,你放心啦。”
贝尔摩德这才放松下来,没好气的睨了我一眼:“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要说话大喘气啊。”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帅嘛。”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贝尔摩德轻哼一声,一手又揽回了我的胳膊,另一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所以,你希望我替你做什么?”
“不愧是魔女小姐,真是聪明又爽快。”我欢快的赞美着她,终于抛出了今天的最终目的:“你只需要给我提供一点点的情报援助,再帮我带个人就行了。”
“带个人?”贝尔摩德挑了挑眉,美目向后一扫,露出了揶揄的神色,“是那个吗?你的小情人?”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发现了已经在门边站了许久,神色无比冰冷的零。
事实上,在零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了他,只不过那时候我正忙着跟贝尔摩德打哑迷,所以没时间招呼他过来。
不过他的眼神显然令人无法忽略,连并不精通武艺的贝尔摩德都发现了。
但是,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
我看着零此刻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完全看不出丝毫的落魄和伤心,只有厌恶和憎恨在他眼底流淌。
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准对待我的态度了。
很好很好,这样的眼神才像瓶真酒嘛,被玩弄了感情就追上去拼命咬死对方,甚至因此变得比谁都冷酷残忍……哈哈,对暗之世界的人来说,这故事还挺励志的。
我想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不对不对,他哪里和琴酒大哥像啊?我现在的情人才不是他啦。”
一边说着,我一边对零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过来。
“现在?”贝尔摩德敏锐的领会到了我的意思,转眼玩味的打量着零,“哦?那这么说,这位是你的前任?”
不甘不愿走过来的零正巧听到这一句,脸色忍不住又难看了些。
“嗯……算是吧,姑且跟他玩过一段时间。”
我无所谓的回答着,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透酱,来这边坐。”
零冷笑一声,绕过我坐到了贝尔摩德那边,自顾自点了杯苏格兰威士忌。
——没搞清状况之前,在地位高于自己的两人交谈时不轻易说话。
不错。
我单手撑着头,歪着身子去看零的侧脸。
贝尔摩德将我和零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勾起了一抹颇有兴致的微笑:“啊啦,真有个性。你干了什么?难不成抛弃了人家?”
“哪有啊,被抛弃的那个明明是我诶。”我故意哀怨的这样说着,和终于看过来的零碰了个眼神。
他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喝了好几口威士忌。
“是么?”贝尔摩德一脸不信,“你这样的男人,也会被别人抛弃?”
她故意把“别人”这个词咬的很重,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我不抛弃别人就是好的了。
我抽了抽嘴角,眼神开始四处飘乎:“这个,呃,这次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的……”
“怎么,敢做不敢说了么?”零终于开口了。
他讥讽的看了我一眼,轻轻的咬着牙,好听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火流泄而出,“不过是背着我跟一个老男人搞在了一起而已,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
哎,他领会到我那个眼神的意思了诶!
“——哈哈哈!”
贝尔摩德惊呆了一瞬,然后忍不住掩嘴娇笑起来,幸灾乐祸的意思藏都藏不住:
“百加得,没想到你也会有翻车的一天啊?哈哈哈……怪不得要拐着弯让我帮你带人,原来如此,这位帅哥就是朗姆交到你手上的新人吧?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这真是……哈哈哈!”
很好,贝尔摩德这个聪明的女人,不用我说就把理由全想好了,这波就是白得啊!
我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开始抱怨她太不厚道,朋友的尴尬时刻只知道笑。
贝尔摩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将自己的马天尼一饮而尽,好说话的应道:“可以,难得你求我,这位帅哥我就帮你带了吧。”
说完,她就歪头去向零搭话,后者看不出情绪的扫了我一眼,然后就不再看我,不紧不慢的应付着贝尔摩德的询问。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瞧够了我的笑话的贝尔摩德也愉快的准备告辞了。
临走之前,她又给了我一个似有深意的眼神,站起来弯腰附到我耳边:“不想让他跟着你被朗姆针对,嗯?”
我面不改色的拨弄了一下自己酒杯里的薄荷叶,闻言用捧读的语气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哎。”
贝尔摩德笑哼一声,不理会我的装傻,直起身故意放大音量说了句:“那么,有机会的话,把新的那位带出来给我看看吧?”
她瞥了眼毫无反应的零,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我猜,他肯定和琴酒非常像,对不对?”
……
…………
贝尔摩德离开了。
吧台前的卡座一时间陷入寂静,我把薄荷叶含在嘴里,在感受到旁边射来的尖锐视线时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贝尔摩德这个女人……你说她聪明吧,她又一不留神就透露了自己也知道琴酒没死的消息,可你要说她粗心大意吧,她又什么都说对了。
啧,幸好我手里有她的把柄。
旁边的卡座吱呀一声轻响,再次坐下了一个人。
我单手托腮看过去,发现才分别不久的小金毛已经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目光沉冷阴郁的看着我,质问的语气冷的能掉冰碴。
“你到底想干什么,百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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