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让绪扬去请墨深来文渊殿下棋,他听说墨深已经送走了妖君,这两日不太忙,又想到之前墨深对他好像有些误会,总得问问清楚。

    墨深心知若再刻意不见文渊,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既然给了知乐承诺,戏就要演到底,他与文渊还是恢复之前的关系为好。

    墨深入殿见到文渊,故作懊悔深深叹了口气才说道:“之前为了替知乐开脱罪名,是我考虑不周冲动行事,将怒火波及到你身上,是我的错。”

    墨深三两句便将事情说清楚了,文渊倒也不好多问什么了。他岔开话题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今日我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寻你对弈一局。我睡了这么久,不知你的棋艺长了没有。”

    墨深笑笑,正要执棋,突然察觉到殿内剑架上的飞鸣有异动。仅迟疑了一刻,他面露慌张,兀自念叨了一声:“出事了。”说罢一挥袖消失在了殿内。

    文渊虽然不知缘由,但还是跟上了墨深。

    待他们赶到归宁园时,正远远看见知乐要吃什么东西。

    院内的阵势一目了然,知乐和客九孤立无援,知乐怕是在这些人的威胁下吃的那东西。墨深一道法术弹过去,直接将知乐手中的瓶子打飞了出去。

    白袍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施法方向,见是文渊和墨深前来,暗道不妙。他连忙大喊了一声:“撤!”一挥手,院内所有黑衣人便全部逃离。

    与此同时,院中散落的兵器和药瓶一并消失了。

    客九看见来了救兵,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瞬间没了支撑下去的力气,晕了过去。知乐连忙伸手想要护住他,自己却也力不从心,差点被他带的栽一个跟头,墨深见状飞身到了他们身后扶住二人。知乐借了力站稳,眼神示意墨深快看看客九。

    “我先扶他进屋替他疗伤,别太担心。”墨深言语中给知乐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了。”知乐松了口气,对墨深一笑,又瞥见杵在墨深身后的文渊,他今日穿了一袭淡蓝衣袍,这颜色以前他从未穿过,看着倒是清爽。他头上还戴了一个玉冠,彰显着如今尊贵的身份。

    知乐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不能失了礼数,便躬身道:“多谢文渊神君相助。”

    文渊环视院内,刚才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除了血迹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文渊蹲下用手指抹了一下地上的血迹,疑惑道:“那些是什么人?”

    “想杀我的可不少,”知乐耸了耸肩,看似无所谓道,“谁知道呢。”

    文渊与墨深对视一眼,二人心中自有推测。文渊是个直性子,差点就说出口了,瞥见墨深轻轻摇了摇头,只好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墨深丢给文渊几个瓶瓶罐罐之后,扶着客九进房间了。

    这是要他给妖君上药吗?文渊有些不知所措地握着药瓶,面露为难。

    知乐看穿了,向着文渊伸出手:“神君把药给我就好。”

    文渊握了握药瓶,并未立刻交给知乐。

    他看着知乐伸出的手,鬼使神差地唤出飞鸣,放去知乐手上。

    估摸着是刚才她下意识唤飞鸣的时候露出马脚了,知乐吓得立刻收回手。她故作镇定,后撤两步拉开距离:“我这满手的血,怎好玷污神君佩剑。”

    文渊脸色一沉,上前一步:“你怎知这是本君佩剑。”

    知乐下意识后退一步,对于文渊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神君唤出的不是自己的佩剑,还能是谁的?”

    文渊继续逼问:“自归生海与凶兽一战后,世人皆知本君用一把折扇斩杀凶兽,所以三界传言,本君擅用折扇。寻常人见本君拿剑便会询问一二,而你却知道这是本君佩剑?”

    原来竟有这样的传言吗?不过他既然掌管的是天界文渊殿十二库,用折扇倒确实比用剑文雅一些。

    知乐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还没回答文渊的问题,她摊开手无奈笑笑:“神君,您五千一百岁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怎么知道您用的什么打架?况且这些年来我久居人界,消息闭塞,更不知什么传言。”

    文渊步步紧逼:“你不知传言,却知本君是五千一百岁的时候斩杀的凶兽?”

    “与墨深闲叙时他说的。”知乐一步一退,虽然气势上被压倒,但还算应对自如。

    好似合理,又好似不合理。

    文渊皱了皱眉:“你与墨深又是怎么认识的?”

    “打架。”这可是实话,知乐回答地理直气壮。

    不过这难得的一句实话,却让文渊半信半疑。

    墨深那家伙喜欢找人打架吗?他难道不是只会逞口舌之快而已?

    看来这个妖君嘴里确实没半句实话!

    文渊收了飞鸣,盯着知乐看了片刻,再次问道:“我再问一次,你我之前,当真没有见过?”

    “见过行了吧,神君说见过就见过吧。”知乐已经退到墙边了,看起来很不耐烦,“神君,可以把药给我了吗?”

    墨深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文渊把知乐逼到了墙边,这种气势凌人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他走到两人身边,好奇道:“你们说什么呢?”

    文渊把手里的药塞进知乐手里,冷漠的眼神看向墨深:“说墨深仙君喜欢与别人闲聊本君以前的事。”

    “嗯?”墨深被说得一头雾水,“文渊神君以前那些传说难道不是六界皆知,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看来之所以能六界皆知,少不了墨深仙君出的一份力啊。”

    “神君要这么说,我可就要收点好处了。”

    知乐这会儿倒要感谢文渊刚才的步步紧逼了,让她能靠着墙借点力,要是站着看两个人吵嘴,她恐怕等不及他们吵完就要倒下了。

    她手微微用力抠了一下身后的墙,让自己清醒一些,打断两人的对话:“您二位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文渊看了知乐一眼,倒真不客气:“本君先回去了,妖君自己上药恐怕不方便,墨深留下来给你包扎。”

    说完文渊便一挥衣袖,不见了踪影。

    “没人性的家伙,药都给他了,也不知道帮个忙。”墨深伸手去拿知乐手里的药,“我来吧。”

    知乐的手缩了一下避开了墨深:“你也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墨深以为她是在意她在议政殿给自己挖的坑,便满不在乎地开导:“别这么倔,你就当我现在是大夫。你说不见仙友,又没说不看大夫。”

    “仙族大夫,不看。”知乐顺坡下驴,蓄了力离开墙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言语中还毫不留情,“赶紧走吧,别在这碍眼。”

    墨深竟然没有立刻反驳,知乐以为自己的冷漠奏效了,正松一口气的时候,便觉有人猛地一掌击在她背上。

    她一直压抑的一口血也因为这一掌被迫喷出,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文渊连忙抱住知乐,将她一把抱起向房间走去。

    墨深刚才没有立刻反驳知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看见已经离开的文渊突然出现在了知乐身后,被震惊到了。他这才明白文渊早已看出了知乐的强撑,想要在她毫无防备之事逼出她体内淤血,他看着文渊把知乐抱入房中,赶紧跟了上去。

    文渊脚步飞快,刚才看向知乐的时候发现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又想到给她药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她异常冰冷的手,他立刻意识到她不对劲。

    她要赶他们走,定是想要隐瞒什么,所以他才假装离开,留下她熟悉的墨深让她放松紧惕。

    文渊将知乐轻放去床上,蹲在床边自然而然地搭上了知乐的脉。

    跟过来的墨深站在屋里愣住了,一时不敢说话。

    文渊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收回了手,退去一边,看着愣住的墨深,呵道:“愣着干嘛,把脉啊。”

    墨深按耐住心底的情绪,走上前尽职尽责地讽刺文渊道:“看神君的架势,以为您会呢。”

    文渊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刚才也觉得自己会,好生奇怪。

    墨深给知乐把了脉,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摇了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摸这脉象,仿佛知乐的气血全部被抽走一般,她是因为内里亏空才会虚弱至此,并不是因为之前的旧伤。”

    “如何医治?”文渊问道。

    墨深却沉默了。

    现在的知乐,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她恢复年轻时的状态。

    文渊看出来了,他没再多问。

    他默默看着墨深给知乐包扎好了伤口,将她的鞋子脱掉,盖上了被子,突然问了一句:“你跟妖君是怎么认识的?”

    “打了一架。”

    还真是实话。

    文渊盯着熟睡的知乐,试图自己解释这种奇妙的感觉,最终还是无果。他选择直白地问出心中疑问:“墨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墨深心里一颤,手上动作却不停:“怎么突然这么问。”

    “这妖君花知乐,到底何许人也?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自我苏醒之后,就对她有很特别的感觉?”

    墨深伸手变出一个药瓶,走到桌边。又去书桌边找纸笔坐下写字,边忙活边随口敷衍道:“你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情,问我做什么?”

    文渊看出来了,不管墨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无法从他这儿得到任何解释,索性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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