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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皇上已经答应了英亲王妃,立太子就会给秦铮世袭爵位,定然不会什么也不准。可是准的话,会给她安排哪儿呢?军营还是朝堂?在她看来,都是皇上的一个难题。

    世袭勋贵的子弟,够了年纪,不用参加科考选拔,有人举荐,就能入朝的。可是比别的高门府邸来説,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永康侯府这三家府邸又不同。世袭的嫡子只要有想入朝的心思,只要直接上达天听,皇上一般都会启用的。

    谢芳华昨日睡得早,如今大清早被他吵醒,自然就没了困意,但是被他抱着,又不能起床,只能阖着眼睛揣摩皇帝的想法,他一直训斥秦铮胡闹不务正业,如今秦铮若是愿意务正业,他会给他一个什么位置安置呢?

    秦铮嘴角勾起,露出无声的笑意,心满意足地真的睡去,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谢芳华被他抱着怀里,裹着被子,有些不舒服,但看着他眼皮下的暗影,昨日他没睡好的话显然不是説假,想到他説今天要进宫,便也不再吵他,任他抱着。

    秦铮不再説话,似乎要睡去的势头。

    谢芳华忍不住好笑,皇上似乎真拿他奈何不了。这个天下,也就这个人才能如此任性行事了。

    “谁知道呢!懒得去想!”秦铮摇摇头,“太破的地方我反正不去,若是不满意,我就赖在他的御书房了。他能奈我何?”

    谢芳华不得不承认他説得对,“那你觉得皇上会安置你在哪个地方?”

    秦铮叹了口气,“这你就不懂了,英亲王府的头衔不是摆着好看的,他什么都不准的话,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不想给我英亲王府世袭的爵位才会这么干。你想想,我爹娘能同意吗?别説我娘不干,就是我爹,也不会干的。他虽然看重秦浩,但也没想把爵位给他,毕竟他是庶子。只要我有心想历练,为了将来能支撑门庭,效力江山,他总会给我一个安置的地方。”

    “你一直胡闹,皇上估计哪个也不准。”谢芳华忍不住打击他,“哪里是你説要什么就要什么,説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这么轻易得来,人人都去要了?”

    秦铮低低一笑,“他若是不准我去西山大营,那么,就退而求其次,准我入朝。你説,他是让我去祸害他的兵马大营好呢,还是去祸害他的朝堂好呢!”

    “皇上会准吗?”谢芳华觉得皇上不会同意,西山大营乃京麓重地,是守护京城的兵马,在三十里地之外,由皇上把持在手中,哪会让秦铮去祸害?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尤其和她的婚约,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的关系,皇上岂能放心他?

    “也没太想去!”秦铮摇头,“总要找个地方先入手。西山大营不错!”

    “怎么説?是你想去?”谢芳华看着他。

    “説不准的事儿呢!”秦铮道,“就看皇叔准不准了!”

    谢芳华一怔,“你要去西山大营历练?”

    “乖乖的别动,让我舒服一会儿,ding多再一个时辰,我就要去宫里。”秦铮幽幽一叹,“没准我就去西山大营历练了,以后想要日日腻着你,也是不成了。”

    谢芳华被他将手揉捏把玩的脸红,往出抽。

    “自然,昨日进京之后先进宫的!皇叔安置他们住在了原先裕谦王叔离京前住的府邸。那府邸一直留着。”秦铮抓住谢芳华的手在手里,只觉得她的手柔软无骨,温滑温暖,他的心荡了荡,闭上眼睛,满足地道,“如今碰到你,总算是舒服了些。”

    谢芳华蹙眉,“进京见皇上了吗?”

    “裕谦王叔还要等几日,可是不妨碍他两个儿子提前来了。”秦铮懒洋洋地道,“昨日午时进京的,悄无声息的。”

    谢芳华顿时愣了,“裕谦王这么快就进京了?不是説还要等几日吗?”

    “昨天哪里就我们几个人?”秦铮哼了一声,“秦钰不知怎地也去了,还有裕谦王叔的两个儿子也进京了,遇到了一起,谁还顾忌他能不能喝酒?”

    谢芳华听着无语,“你怎么替哥哥挡酒了?他有病,谁还逼着他喝酒不成?李沐清你们几个人,不都是知道他身体不好的吗?”

    秦铮抱着她,挨着她的肩膀诉委屈,“昨日出去喝酒,我替你哥哥挡了大半的酒,难受了一夜,早上醒来,便怎么也躺不住了,来找你,可是偏偏,还得不到你的好脸色,这心里啊,更难受了。”

    谢芳华哼了一声。

    秦铮见她笑了,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温柔地道,“你拧我一下,我身上不疼,但是心疼。”

    谢芳华顿时又气又笑地松了手,“我都没用力,你嚷什么疼?”

    秦铮“咝”地一声,大声地嚷,“哎呦,好疼!”

    谢芳华连耳根子都红了,见他挑开帷幔,她揪紧了被子,但随即又想到对付这个人,这么长时间,在他面前,她早已经没了闺仪礼数避讳,什么话他没説过?什么事情他没做过?见他躺下来,她松了被子,伸手拧了他胳膊一下。

    “不是吗?我中了锁情引那日,将你衣服都扯了的,我可还记得的。如今你还怕我看你?”秦铮强行掰开她的手,挑开帷幔,将她往床里侧推了推,便在床头卧了下来,躺在了她身边。

    “你胡言乱语什么?”谢芳华闻言脸顿时红了。

    “一夜不见,我也难受。”秦铮见她手抓得紧,他不由挑眉,“你抓得这么紧干什么?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这时候拦着我还有用吗?”

    谢芳华抓住帷幔不松手,心中着恼,“昨日不才见了?”

    秦铮眼目好使,帷幔本就娟薄,他自然看得了她隐约的动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脚步不停地走过来,伸手去拂开她的手,口中道,“想你了,来看看。”

    谢芳华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见是秦铮来了,伸手去挑帷幔,忽然想到自己昨日晚上闲热,只穿了薄薄的绸衣,便立即又攥紧了帷幔,低声道,“天还没亮,你怎么来了?”

    他关上房门,脚步放轻,向她走去。

    秦铮进了屋后,见帷幔落着,谢芳华似乎在睡着。

    品青摇摇头,她的确不敢拦!铮二公子在整个忠勇侯府都出入自由,进出小姐这里就跟进出自家门口似的,夜晚宿在一起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虽然説不合礼数,但是老侯爷和世子明知道都不曾管,如今就算小姐没起床,他堂而皇之进入,她们也没法去拦。

    “拦什么拦?早晚是一家子。”品竹低声道,“况且,你敢去拦铮二公子吗?”

    “小姐还睡着,不拦着铮二公子吗?”品青悄声问品竹。

    秦铮满意海棠苑这八个名为谢芳华贴身的婢女如此识相,证明他在谢芳华身边的地位。他拍了拍身上本来就没染上的尘土,脚步轻且快地来到门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品竹等人刚要出手去拦,见是秦铮,都齐齐住了手,退去了一旁。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一个人便翻墙跳进了海棠苑。

    这一夜,一夜无话。

    谢芳华知道他哥哥来了,本来要起身,听到他又走了,便又继续睡去。

    谢墨含离开了海棠苑门口。

    品竹diǎndiǎn头。

    谢墨含的确是喝了些酒,但没喝多,也没喝醉,秦铮知晓他目前由崔荆治病,所以,大部分酒都帮他挡了,秦铮是醉得够呛,还是他将他送回了英亲王府。他回来是清明的。本来以为这个时候谢芳华不见得睡,没想到早早睡了,想説的事情也就作罢了,摆摆手,“算了,明日一早我再来找她。”

    听到动静,守夜的品竹走到门口迎上他,低声道,“世子,您有事情吗?要不要我喊醒小姐?小姐以为您今日会喝多了回来,所以早早睡了。”

    半夜时分,谢墨含回了府,没回芝兰苑,却到了海棠苑。

    回到海棠苑,天色已经晚了,谢芳华简单用了晚饭,想着谢墨含就算从来福楼回来,恐怕也会喝醉了,有事情只能明日再説了,她熄灯睡了。

    祖孙二人又説了些闲话,忠勇侯累了,谢芳华便出了荣福堂。

    谢芳华颔首,本来她想要轻歌入朝的,等的就是八月。

    “如今已经是三月中旬,今秋八月有科考,这是三年一大考。再安排些人入考。”忠勇侯道,“待你哥哥回来,你与你哥哥説説此事,商议一番,八月是个机会。”

    今年冬季,总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吧!

    以后,哥哥在朝堂,她在后方,未来的两年,总能拖住吧!

    谢芳华明白爷爷的意思,原来爷爷一直想着低调门楣,避世之道,想让皇上觉得忠勇侯府无心与皇权争锋,可是如今,无论怎么避世,既然都没用,那就只能入世,哥哥进了朝堂,总能牵制些。

    “看来,我以前不想让你哥哥早入朝,是错了。待你外公治好你哥哥的病后,我就去给你哥哥请旨,让他入朝吧!”忠勇侯又道。

    谢芳华diǎndiǎn头。

    “皇后前些日子不是説让你没事儿就进宫与她説话吗?你今后多去几趟宫里。”忠勇侯想了想道,“不过也不能太急了,别露出蛛丝马迹来。”

    “若那药渣不是他的,我就想不出林太妃传出宫来还是谁的了。若是让谁都能看出的话,他也就不是皇上了。”谢芳华道。

    “这药渣可是确实看是那个不治之病?”忠勇侯还是有些怀疑,“我看皇上不像啊。”

    “除了林太妃,英亲王妃,我便知告诉秦铮和您了。”谢芳华低声道,“就是哥哥,我还没来得及得空跟他説。”

    忠勇侯沉默许久,才感慨道,“我就奇怪为何皇上偏偏不容我们家了,原来如此。”话落,他又问,“目前都谁知道这件事儿?”

    谢芳华知道他指的是英亲王妃,diǎndiǎn头。

    忠勇侯听罢大惊,“崔家那丫头匆匆随后而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事儿?”

    谢芳华想了一下,挥手关上门窗,低声与他叙述了一遍原因。

    “今日上午,林太妃的人来找你做什么?”忠勇侯也察觉出孙女的情态,放下手,暗暗感慨孙女到底是大了。

    谢芳华本来想拂开忠勇侯把她当小丫头的做派,但看他鬓角白发又多了,她顿住了手。

    “你懂就好!”忠勇侯宽慰地摸摸她的头。

    谢芳华轻吐了一口气,“这些个恩恩怨怨,本来就没有太是非分明,爷爷的意思我懂了。”

    忠勇侯看着谢芳华,缓缓道,“你救永康侯夫人原也没错!我们忠勇侯府无论什么事情上,都该站在大义良心一面,不该被世人説出诟病。丫头,你是女儿家,如今你的风头太盛,自从和铮小子圣旨赐婚,你的病又好了,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你,你更不该被传出什么狠心毒肠的话来。况且,见死不救,也的确不是我们谢氏的门风。”

    她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当年她在闺阁里不知世事的时候,想必爷爷和哥哥虽然最终没护住忠勇侯府倾覆的下场,但是也拖垮了很多家陪着谢氏一起衰落了。

    原来原因在这里!

    谢芳华心思一动,忽然想起前世忠勇侯府满门倾覆后,似乎也牵扯了好多府邸没落,才使得南秦一下子失去了半壁江山。若单单谢氏倒下,自然不会这么快就衰落。

    忠勇侯摇摇头,“当年之事,又何止一个永康侯府?当年你爹娘死去,我也没让那些人好过,留下来的人呢,以为事情过去了,可是哪能那么轻易?忠勇侯府不再出事还好,若是再出事,那么总也要重新地拔一遍萝卜再带出些泥来。”

    “您怎么不早説?您若是早与我説这些事儿,我是断然不会救永康侯夫人的。”谢芳华心头盛怒,她出手救害自己父母的人,该是有多大度?她自问做不到,哪怕燕岚跪在地上求她。

    忠勇侯diǎndiǎn头。

    谢芳华眯起眼睛,“所以,爷爷説,永康侯府不可小看。当年之事,他们家有牵扯。”

    “事情牵连太大,当年造势的人全死了。”忠勇侯道,“新皇那时登基没几年,恐防动乱朝纲,便没深查。但是该打压的人,这些年,皇上也没放过。该扶持的人,抓住把柄,也利用得彻底。虽然我也没去查,但是,只看皇上后来打压了哪些门第,扶持了哪些门第,便可以看出一二。”

    谢芳华沉默片刻,冷声道,“后来查出来是什么人鼓动造反了吗?”

    忠勇侯见他diǎn头,无奈地道,“当初,你爹娶你娘,他们便是把命一起交出去了。本就没几年的命,而军营出事儿,我兵权未交,造反可是大罪,哪怕就算平息了,可是谢氏要造反的名也出去了,他们若是活着回京,你可以想象,忠勇侯府和谢氏会落到如斯境地?若是他们死在军营,忠勇侯府折损了世子和世子夫人,证明了忠君之心,造反之名自然不攻而破。”

    谢芳华diǎndiǎn头,想起外公与她説的她爹娘不能在一起的话,抿了抿唇。

    “你是否知道你娘的血脉不是传承自博陵崔氏?”忠勇侯看着她。

    “什么叫做命快到头了?”谢芳华看着忠勇侯。

    忠勇侯摇摇头,“他们合力,是平息了,可是,也因为命快到头了,便合计之下,一起折损在那里以死明志了。”

    谢芳华是知道他爹是奉了皇命给皇上办事才出事儿,她娘尾随而去,可是并不知道是这样的大事儿,她不解,“他们合力,竟然没办法平息此事?”

    忠勇侯看了她半响,无奈地道,“当年我从边关退下来,兵权还未交,有人暗中鼓动军营里造反,打着的是我的名号,你爹本来奉了皇命去岭南彻查裕谦王,可是半路闻到了风声,赶去了军营,果然出了大事儿,当时消息传入京,你娘知道你爹势单力薄,便带着府兵隐卫前去救他。这一去,他们便再没回来。”

    谢芳华只瞪着他不説话,似乎他不説出来,她就一直揪着不放。

    忠勇侯胡子翘了翘,“臭丫头,你跟我急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怎么説明白?”

    “您跟我説明白些。”谢芳华瞪着忠勇侯。

    忠勇侯叹了口气,“当年是你父亲母亲明着为皇上办差,背后却是只能以死明志保下忠勇侯府和谢氏,也不算是被人暗害,死得也不冤枉,也不算是白死。”

    “爷爷,话怎么能这么説?我爹娘怎么能白死?”谢芳华有些恼怒。

    忠勇侯却摇摇头,“与他家是有些关联,但当年朝中明着背着的肮脏之事多了去了,揪扯来揪扯去,也是没完没了,况且人早就死了,还细去揪扯什么!”

    谢芳华是如何也没想到当年她爹娘的死是和永康侯府有关的,听闻忠勇侯的话,她惊异地看着他,等着他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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