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妙珊这时脸色由阴转晴。(手打小说)笑的用绢子捂着嘴说:“姐姐,瑞婕妤就这样,只要见了吃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有一次闹了个大笑话,上回皇上招她侍寝,因为御膳房做了几样她特别爱吃的,她一往嘴里塞就什么都忘了,硬是晚去了一个时辰。”

    有一个女子笑的更大声,边笑边对我们说:“娘娘不知道吧,瑞姐姐第二天吃积食了,太医把了脉说积食要饿几天,瑞姐姐马上就急了。太医没法子,便说那吃几味药吧,可能会好些。谁知瑞姐姐一听吃,马上眉开眼笑,连说吃药无妨,只要吃了药,肯定好的快。”

    大家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事,听了这个女子一说,所有人都笑的撑不住了,连瑞婕妤自己听到这些,也笑的呛住了。旁边的丫头忙上来又是捶背又是端茶,热闹的不得了。

    等大家笑过了,程妙珊又对我说:“姐姐,虽然这瑞婕妤看着胖,不过舞姿绝妙,宫中舞娘也没有她这般风情呢,皇上也时常称赞她。对了,姐姐,这位是桂婵娟,现是雯容华。”

    我这才转头注目这位身着非常素淡的女子,她上身穿一件水仙花颜色的暗纹缎长衫,下身着一条浅紫蜀锦长裙,外套一件夹袄。一张娇颜几乎不施脂粉,耳上也只戴了一对米粒大的玉塞子,在宫里我从没见过如此淡雅清素的装扮。

    她的脸很小,下巴尖尖的,看着非常乖巧,一见她,就像见到了妹妹一样,那种亲切不由自心底升了起来。

    她外表看着极淡雅,但谈吐却很活泼,好像火和水的交融。如果是别人,就觉的有些造作,但放在她身上却很自然,而且令人着迷,总想知道她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个令人过目不忘的女子。

    程妙珊又挨个的给我说一遍:“柳凝熙。柳淑妃住在修合宫;木菱荷,荷绮夫人住在端锦宫;薛林烟,是明贵嫔住在祺祥宫;夏候嘉玉,是琳婕妤住在翊坤宫;尤德龄,是瑞婕妤住在宸佑宫;桂婵娟,是雯容华住在瑞熙宫。明贵嫔、琳婕妤、瑞婕妤和雯容华是最近才进的宫,她们几家都是有功之臣,其余还有好几位妃嫔,等回头再给姐姐引见吧。”

    大家又纷纷对哪个宫里有什么特别的景致说了起来,只有木菱荷一言不发的含笑坐着。这次木菱荷穿着淡月黄色的宫装,头上别了几枝非常独特的步摇,看着更像出水芙蓉,姿态万千。

    她坐在柳淑妃的下手,虽然也偶尔说笑几句,但沉默的时候偏多,而我也总觉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飘过来。如果看到她,她就微微一笑,好像上次我们没有见过。

    这时瑞婕妤和众位妃嫔都用过了点心,大家都在漱口,这时柳淑妃笑着对我说:“娘娘,是不是点心不合胃口。好像娘娘没怎么用啊?”

    我忙笑着说:“不是,点心做的很好,是因为早起用了些,这会子不饿。”

    柳淑妃又笑道:“娘娘这阵总没出门,肯定闷的慌,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景致,一会去那边宫里逛逛,咱们人多,肯定很有意思。”

    我看了看程妙珊,她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好像这位柳淑妃来了,一切事宜都由她安排,程妙珊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看来她非常忍让这个柳淑妃。

    我不想程妙珊心里不舒服,便笑了笑说:“今日也出来半日了,该回去歇歇才是,改日再逛也是一样。”

    柳淑妃不等程妙珊张口,便说:“如果娘娘累了,那妹妹们不敢违拗,可是难得今日晴朗,娘娘也能走的动,咱们姐妹人又齐全,大家玩起来兴致也很高呢。”

    这时程妙珊也对我说:“姐姐再转转吧,如果嫌远,咱们让内监们把春凳抬出来,姐姐坐着就是了。”

    我看她们这样盛情,也就含笑说:“既然如此,就有劳各位娘娘了。”

    大家纷纷离席,七嘴八舌的商讨去哪里游玩好。一个说去篁修宫看竹子,一个说毓德宫走水桥。

    木菱荷笑着说:“那些地方又远,景色也不好,如今天这么冷,去那也看不到什么。不如去雍华宫吧,那里景致多,坐在里面饮茶赏玩花池岂不是更好些?而且那里又是温泉水引进来的,比别处也更暖和些。”

    大家一听纷纷道妙,只有程妙珊却面露难色,说:“去那里不妥吧,那里可离……”

    她还没说完,木菱荷便笑着说:“皇后娘娘不用担心,咱们只在雍华宫里玩,那个地方有侍卫守着呢,别人想进也进不去呀。请娘娘放心!”

    她说完后,大家都很是赞同,程妙珊有些拿不定主意,就问了问旁边的内监。我含笑看着她,突然余光看到木菱荷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看到她这样,我心里突然微微跳了几下。这个雍华宫听着如此耳熟,我很想去看看,好像那里藏着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旁边的人也都吵着要去。看样子程妙珊想拦也拦不住,柳淑妃已经命人去准备了,旁边的内监都忙乱着备车。柳凝熙不停的请程妙珊上车,别人也都纷纷等着。好像程妙珊空有个皇后的名份,却没有皇后的实权,连内监和宫女们都在听柳淑妃安排事宜。

    程妙珊看着周围这些人,神情很是有些无奈,落寞了片刻后,强笑着对我说:“姐姐与我坐一辆车吧,这样也方便些。”

    我点了点头,上车后。程妙珊神情更失落了,甚至背着我偷偷抹眼角。我想安慰她两句,又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假装看不见。

    过了会,程妙珊拉起我的手,哀怨的说:“姐姐,我是不是很懦弱?”

    我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何这样说?”

    她欲言又止的说:“姐姐以前……,”她突然噎住了,脸紫涨起来,眼里闪过愧疚和惊恐。我没有继续问,就只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又说:“宫里的人都说我性子软弱又无见识,算了,自小家人就是这样说的,我自己也知道,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她好像在跟我说,实际在自言自语,我不好问她,只能等到她想说时再说。

    看到雍华宫那一刻,我好像看见我初入宫时的景象,不由又恍惚起来。程妙珊拉着我往前走时,我看到木菱荷唇边闪过一丝笑意,那么轻松,那么舒心。看到旁边的景致,我就知道我肯定住过这里,脑子想都没想,就顺步穿过了响屐廊。

    我的口越来越干,心也跳的越来越快,好像有一些东西慢慢进到我脑子里了,虽然模糊但很真实。

    “娘娘,这边才好看呢。”我听到有人唤我,但我顾不上。我看到了玩月池,旁边有一葡萄藤,为什么看到这个,我就浑身冒冷汗,不由自主便打起颤来。

    程妙珊看见我直直的看着葡萄架,就有些奇怪。上来拉我说:“姐姐,这有什么好看的,琳婕妤说那边有好几只仙鹤在半空中飞舞,很是有趣,咱们过去看看吧。”

    我无动于衷,还是使劲的盯着那个地方看,旁边的程妙珊好像被好几个人忙忙的拉走了,她只来的及说:“姐姐,你也过来吧,咱们一起去瞧瞧。”

    我的耳旁越来越清净了,她们的声音也慢慢听不到了。我觉的身子有点虚,绞尽脑汁只觉心力交瘁,好像有些站不住了。

    突然听到耳旁有人问:“有没有想起什么?”

    我回头看见木菱荷在我耳旁轻语,我有些惊愕更有些慌乱,好像她发现了我什么隐密之事,而我自己却不知道,那种被人扒了面皮的感觉令人害怕。

    木菱荷又轻笑一声,说:“就算娘娘是真想不起来吧,如果一辈子都这样,倒也是幸事。不过……”她揶揄的语气更重了,身上好似寒气逼人。

    “你到底想怎样?”我轻声问她。

    “皇后娘娘难道不想知道以前发生何事吗?还是打算与自己的仇人过一辈子,连自己亲生的孩儿也不想见吗?”

    听到这话,如晴天霹雳一样震的我身子晃了两晃,心里更是惊骇的无以复加。孩儿,我还有孩儿,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仇人又是谁?他们到底瞒了我什么,我第一次心急如焚的想知道究竟。

    “你说什么?谁是仇人?我的孩儿呢?”我死死的拽住她,急声问道。

    木菱荷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真想知道也不难,从旁边这个小门出去,往东一拐,再过个穿廊,你就能看见你想知道的。如果看见那个,你还能装的下去,那时就是老天爷想帮你也是不能的了。”她说完轻声笑了起来,

    我看了看她,便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眼前的小门好像能解开一切谜底,就算万劫不复我也认了,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个殿阁很威严,门有一丈多高,廊下雕着各种飞禽走兽。我慢慢上了台阶,向四周看了看,奇怪这里怎么静悄悄的,连个侍卫都没有。窗户也闭的紧紧的,只能隐隐闻到一股香味,像是常年供着什么烧的香。

    我推开了门,里面点了数百盞长明灯,但屋里反而显的忽明忽暗,里面墙上更是挂了数十张图像,一溜排长,从屋子的这一头一直至那一端。

    我被眼前的这个人震住了,愣愣的盯住一张影像看,他那么眼熟,那么亲切,好像是我最亲近的人,突然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皇上,是我的夫君。

    旁边还有一幅小像,看了一眼后,我的心霎那时停住了,这个人,这个人我也认识,他叫:康宝卷,他是:乐安王。

    我不会动了,只会僵硬的站住,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两人男人的影像看。眼前一幕幕闪现而出。

    那一晚,皇上脸色淡青,身子冷硬,一句话都没有就离我而去了。当我看着皇上的棺椁伤心欲绝时,我看到了宝卷,他是我这一辈子心里最重之人,也是我负他最多之人,只要看见他,就觉那么温暖,那么亲近。

    那一幕似闪电一般冲到了我脑子里,开始不停的翻过:

    我似乎又看见宝卷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他身着太监服色,脸含笑意站在殿门口。外面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似乎连他这个人都在发光。

    四周的人都被这突然的情形看住了,慢慢全安静了下来,连那些臣子们也都忘了装哭,个个都把头抬了起来。

    宝璟脸色发青,但非常镇定,还笑着对宝卷说:“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宝卷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霸气,桀骜的眼神穿透着宫中的每一个人。当他看向我时,冲我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闪失。”

    这一句话,几乎将我击碎,全身忽冷忽热,差点跌坐在地。可我只要看到他无恙,心里就无比踏实和幸福,前一阵受的折磨和屈辱瞬间消无。但我不要他为了我搭上自己性命,更不愿他为了我后半生都在奔逃躲避,他一直在为我无怨无悔的付出,这一次我要他好好活着,为了自己。

    宝璟冲旁边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很快来了数十个内监便把还在哭泣着的妃嫔都拉了下去,许多人都大声哭叫甚至还在喊救命,但没有人会来救。殿里的人倾刻间散了出去,只剩我们三人,门口围着众多的侍卫在层层把守。

    宝璟笑着问:“就知你不会孤身一人前来,但你手里能调动的兵马实在有限,你觉的能与我抗衡吗?”

    宝卷神情轻松的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外面。

    宝璟又笑道:“你果然有情有义,但是为了宝隆?还是另有其人?难道你就不怕今天走不出去吗?”

    我浑身一冷,马上对宝璟说:“你还想怎样?如今你已胜券在握,难道连宝卷也不放过?他不会与你争的……”

    我还没说完,宝璟便呵呵笑出了声,说:“不会争?你怎么知道?但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再说宝卷今日冒了这么大风险来,到底为了何事,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宝卷这才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多说了,今日来这里就是想你能放她出去。”

    宝璟呵呵的笑了起来,看了看我又对宝卷说:“你为了她不惜性命相搏,难道你还在恋慕着她?可她已是昨日黄花,而且跟了宝隆这许久,你也是红粉堆里打过滚的人,连这都看不透吗?”

    宝卷嘿嘿笑了几声说:“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愿意,不劳你费心。”

    宝璟突然脸色一沉,冷冷的说:“她现在是我的人了,难道你也不在乎吗?”

    我神情一僵,不由大恨,转头不敢看宝卷。

    忽听宝卷大笑起来说:“虽然我们是兄弟,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她对你是不是有心,我自己长着眼睛看呢。再说本王求心不求人,你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做的,我想也能想的来,本王不在乎。”

    听到这里,我的眼晴不禁红了,心里异常温暖和感动,抬眼看到宝卷望着我时,眼泪哗的落了下来。

    宝璟微微一笑道:“果真不在乎吗?”

    突然我感到身后一阵凉风,发觉宝璟已站在我身后,他猛的一伸手就把我拥入怀中,低头便深深的吻住我,我拚命推他打他,急的我狠命的咬了他一口。

    宝卷怒喝一声:“放开她”说着便要冲过来。

    宝璟抬起头,下唇已被我咬烂了,渗出些许血丝。宝璟看着宝卷,厉声说:“如果你敢过来,我马上扼死她。”

    宝卷怔住了,离我有好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我强忍住眼泪,哑着噪子哀求着说:“宝卷你走吧,

    我要你好好活着,别为了我虚耗自己了。”

    我又对宝璟说:“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你不要难为宝卷,他毕竟是你兄弟,而且他不会与你争的,我只求你能放过他。”

    宝璟神情怒极,大声说:“你说求我放过他,我就会放过他,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别忘了,你孩儿的性命还在我的手里。”

    听到这,我神情木然,心里冷硬似铁,我冷声问:“那你想怎样?”

    宝卷怒道:“你不要求他,本来他也不会放过我。我今日敢进来,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我说过我的心在你那,就以后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我不要你再过这样的日子,我要你跟我走,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宝卷又对宝璟说:“我今天敢来也是有所准备的,我想你心里肯定明白。虽然我的人不能跟你比,而且你兵权在握,但如果非要拚个鱼死网破,你也定会头痛。你隐忍这么多年,不就为了帝位吗?只要你肯放过燕梁,我愿舍掉所有只带着她走,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宝璟温柔的搂住我,轻声笑了起来,但他眼里寒光大闪,看了令人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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