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墨禹的呵斥声,从殿外走进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高个的男子身材魁梧,穿着庄重,可是脸上却始终挂着阴冷的邪笑,此人正是墨幽。他身旁的男个矮个男子年纪四十上下,穿一身墨家特制的铠甲,这个人是墨家的高级将领,护军主将、墨刑。

    墨幽边走还边和墨刑说道:“你看看,咱们的墨老爷都不是家主了说话口气还是这么大,也不怕风大卷了舌头,哈哈哈!”

    墨刑接茬说道:“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此话果然不假!”

    在他们二人身后,还有不少墨家的族人,都是带着自己年满六岁的孩子参加启灵仪式的。虽然人很多,可是他们看墨禹父子的眼光却是惊人的一致,都是面带鄙夷和讥讽。这样的目光,墨离或许早就习惯了,可墨禹却是第一次看到,权利和身份,难道真的这么重要吗?!

    看着那些剜眼刀一般的目光,听着那刺耳的笑声,墨禹的心早就缩成一团,此刻的他就像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尤其是看见墨幽,顿时就没有了压抑愤怒的耐心,对于墨幽他一直有必杀之心。他双脚用力在石板上一蹬,整个身子便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出,速度极快直奔墨幽和墨刑,与此同时,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两团灵气球。所谓灵气球,是灵气外放攻击的最基本招式,只是简单地将体内灵力凝聚压缩并向敌人施放的战斗技能,升灵骁将的入门灵技。墨离之所以不是用自己的火属性灵技墨池血浴,主要是由于上次战斗中吃了墨幽的亏,知道熄烛的霸道,他可不想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墨幽二人见墨禹来势汹汹,却显得十分沉着,也不躲闪,直接各伸出一只手,催动全身灵力于手掌,准备来个硬碰硬。眼看着双方一场恶仗在所难免,却听到祠堂外面好似雷声大作,紧接着一道蕴含着灵力的怒吼响彻整个墨府:“大胆!墨家宗祠是何等神圣之地,尔等居然再次动武,墨禹,难道你还不接受教训吗!”

    众人纷纷一惊,墨虎啸山!墨青的特殊灵技,以声传力,威力不凡。虽然只是几句话,可其中蕴含的庞大灵力却生生将墨禹和墨幽、墨刑震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只能撤回灵力球站在一旁。墨青和其他四位长老走进大殿,身后还有一队墨家的护卫。

    墨禹知道墨青肯定是不会帮自己说话的,因此也不去辩解,略微弯腰施礼后便站在一边不再说话,只是看向墨幽二人的目光依旧如火舌一般。墨幽装作没看见,和墨刑一一拜见长老,那模样甚是谄媚,看得墨禹直恶心。

    墨青装模作样的斥责了墨幽几句,墨然则回身厉声说道:“墨禹,不要忘了上次的教训,难道同样的错你还想再犯第二遍吗?不要因为那个废物儿子就忘了墨家的规矩,因为他你两次同族相残,值得吗?”

    墨禹怒不可遏,他再也不顾什么身份了,盯着墨然说道:“为了我的儿子,我动几次手都无所谓,只要还有人敢不知死活的叫我儿子废物。”

    墨然大怒,用手指着墨禹的鼻子叫嚷着:“你竟敢恐吓长老?墨禹啊墨禹,你三番四次无视家规,今天又公然威胁长老,必须将你严惩,否则你眼里还有墨家的家规,还有历代祖先吗?”

    墨禹冷笑一声:“我是目无家规,那么你们呢?沆瀣一气暗地勾结就对得起祖先了吗?严惩我,当然!你们不把我除掉怎么能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墨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墨离,他不惜与整个墨家为敌,不惜背负叛族的骂名。

    墨青见这样下去恐怕局面又要失控,他急忙拉住了想要冲过去的墨然,低声提醒他要冷静,见墨然怒气渐消,他才转过身,大声宣布:“启灵仪式即将开始,请门外的族人带着参加仪式的子孙依次进殿。”然后又对墨禹说:“我不希望你在今天这个场合闹出什么乱子。给我安安稳稳参加仪式。”

    墨禹怒目直视着他,好像没听见一样。墨青也不再理他,见所有人都站好后便开始举行仪式。仪式的最开始当然是祭拜先祖,墨家的家族观念非常强,极其在乎家族声誉,否则墨离也不会背负着“家族耻辱”的骂名了。祖先祭拜完毕,墨青代表长老会主持仪式,一段冠冕堂皇的,类似于“启灵仪式意义重大”“你们是墨家未来的希望”等等废话过后,仪式终于开始了。

    在一队护卫的严密保护下,一个精致而古老的盒子被抬了进来,盒子在大殿的中间打开,里面有一块不是很规则的琥珀状透明石块。这是测试灵力专用的石头、语灵石。它的价值可不是石头能比拟的,这么大一块语灵石在红莲城独一无二,所以墨家也是当宝贝一样看待。这块语灵石足有半个成年人的高度,几位长老围在它的四周,吩咐族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上前进行测试。

    其实仪式很简单,孩子们将体内的灵力调整好后,把手放在语灵石上,天赋好的孩子会主动把灵力集中在手上,不过就算有的孩子做不到这点,语灵石也能准确感受到孩子体内的灵力,并准确的得出孩子灵力的详细特征,比如灵力的强弱等级、灵力属性、灵力精纯程度等。测试时,语灵石会根据灵力的属性变换颜色,如火属性红色,雷属性紫色等,不过,也有没有属性的通常灵力存在,这种情况下语灵石就只会根据灵力的强弱发出或明或暗的光芒。语灵石只能测试聚灵、御灵两个级别,可以说是大户人家培养年轻一辈的专用物品。

    孩子们此时已经排好队等候测试了,他们有的人略显紧张,有的人则异常兴奋,更有几个孩子自信满满,迫不及待的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实力,争着要第一个进行测试。孩子们的父母也在或安慰或鼓励着,怎么看都是一幅温馨的画面,但是要除了两个人之外。究竟哪两个人和这幅画面格格不入,自然是墨禹父子。

    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惊人的巧合,所有的大人和小孩都让自己离墨禹和墨离远远地,他们自己三五成群,却把墨离和墨禹晾在一边,好像这两个人得了瘟疫似的。冷漠,就如万箭齐发一般,带着恶意射向两个孤独的人。

    墨禹心中有些失落,尽管他知道家族中有一部分人反对自己保护儿子的做法,他们坚持要把墨离赶出去,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所有人,起码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场鲜明。他不免心寒,这些人里,有的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他一直十分信任,没想到这份信任,如今却廉价得让人想吐。

    墨离根本不在乎,六年的时间,他早就学会在鄙视、孤立和嘲讽中生存,如果你不把那些鄙视你的人当人看待,那么他们的话你就不必在乎。他只在乎自己最亲近的那四个人,因为其他人根本不值得,也不配。此时此刻,他仿佛看破世事的世外高人,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来摸一下石头,然后收拾行李准备走人罢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惊呼和赞美声,墨离定睛一看,语灵石光芒耀眼,再仔细看,石头的表面还多出了几行小字:聚灵门徒高级。原来有一个孩子的灵力已经达到高级门徒,很快就能突破到聚灵门生阶段了。聚灵级别门徒、门生、门客三个阶段都分初中高级,这次测试,只要能达到门徒初级就算合格。这个孩子虽然是无属性的通常灵力,可是实力不俗,因此才引来一阵赞美声。

    墨离收回目光,暗道:“这语灵石真是方便,实力等级还能清晰的显示出来,升灵大陆果然神奇。不过,再神奇的东西在我这里只能变腐朽了。”此刻的墨离居然还自嘲起来,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似的。这段时间,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孩子出现,大多是聚灵门徒初级或中级,最多就是属性的不同。

    每个孩子测试完毕之后,并不是立刻离开,而是根据他们的测试情况右长老们共同商议这个孩子的培养计划,按照他们天赋的优劣,灵力的强弱和属性的不同在整个家族中寻找最合适他们的老师。墨家如此庞大的家族,光是专门训练孩子的教师就有不下百人,找个合适的老师并不困难,由此足见墨家实力雄厚。

    墨离似乎乐意把自己当成局外人,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以为这场仪式跟这个冷眼旁观的孩子毫无关系。他现在若无其事地看着别的孩子风光,几个时辰后就该轮到那些孩子若无其事地看着墨离走人了。不知为什么,墨离竟然很期盼这一刻的到来。

    忽然间,整个大殿弥漫着一股药香,沁人心脾。“真不愧是墨怜小姐!”“墨幽大人真是好福气啊!”“六岁便能达到门生高级,还是我们闻所未闻的药属性,墨家后继有人啦!”赞美声、奉承声、附和声,所有人仿佛都怕自己的马屁拍晚了,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墨禹被夺权,墨幽自然最有希望继承,不趁机夸赞一下其宝贝女儿的人,恐怕就不识时务了。。

    墨离没有心思去管别的,他此刻正看着语灵石发愣。刚才语灵石发出直刺人双眼的光芒,他想不注意都难。他特意留意了语灵石上的文字:聚灵门生高级,变异属性、不详。墨怜从小就靠药物缓解病情,多年服药竟然使她的灵力产生了变异,成为别人口中的所谓“药属性”。墨离看罢多时,摇头苦笑。

    在墨离收回目光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墨怜的脸,那张脸显得有些苍白,可那双眼睛看向他的眼神,却是他终身难忘的。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或者说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仿佛墨怜眼中所看到的,是一具死尸,一堆白骨,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她甚至看到了都嫌脏。

    这样看垃圾一般的眼神落在墨离的眼里,他甚至有一种被钢刀一劈两半的感觉,就算他的心智再成熟也感到无比刺痛。从这一刻起,墨离的脑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对所有高傲的女人都难存善意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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