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场赛跑,所有人都不希望自己输在起跑线上,因此刚刚开始拼命地加速,那些在起跑线上落后的人自然被视为废物。可是人生不是百米短跑,而是一场马拉松,光赢在起跑有什么用呢?厚积薄发才能赢得漫长的比赛,道理很简单,真正看透的能有几个?至少大多数墨家人看不透。

    不论你愿不愿意,时间永远不会停滞,不会因为某人的不愿意而推迟,时间是最无情的,也是最公正的。不管你是选择面对冰冷的现实还是做最后的挣扎,结果都不会改变,下场也不会改变。但是如果你想离开时高昂着头颅,就不要在开始之前就选择投降,就算你已经聪明地预料到自己毫无胜算。今天的墨离,就是想成为一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叶梢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可是墨禹和紫涵二人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得早早的起床,然后枯坐在屋里,双眉紧锁。对于今天的仪式将是何结果他们二人再清楚不过了,按照长老会的计划,一旦墨离启灵失败,就会当场逐他离开墨家,除非发生意外。当然了,今天绝不会有意外发生,因为墨离的体内,仍然没有能让他留下的资格。

    墨禹早就没有了三个月前的自信满满,现在的他也有些灰心,但是它不会像外人一样因为这点就看不起墨离,毕竟墨离这三个月的刻苦训练他都是看在眼里。付出了比常人多数倍的努力收获却是零,只能说苍天不公,可是苍天不公又如何?苍天不会跟你道歉,苦果只有你自己去尝。

    墨禹想到了使用武力,如果真的要把墨离赶出去,他就豁出去和长老会的几个老家伙拼了,就算是背个造反的罪名也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儿子逼上绝路。紫涵同样是准备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她早就把长老会除了墨渠的几个人恨透了,新愁旧恨正好一起了结。

    他们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墨离在两个哥哥的带领下来到屋内,墨凌和墨云两人都是一脸愁容,唯独墨离一脸的淡然。他已经做好准备,做好离开墨家四处流浪的准备了,他相信自己能够活下来,所以他并不怎么难过,只是他舍不得自己的父母和哥哥,整个墨家,也只有他们是自己的牵挂了。

    墨禹见墨离进来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真的很难看,带着浓浓的苦涩和无奈,紫涵急忙说道:“离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墨离恭敬的说:“母亲,我已经准备好了,请父亲带我去墨家宗祠吧。”宗祠是墨家每次启灵仪式的固定举办地点,以祈求墨家的历代先祖庇佑自己的后世子孙,并见证族中新生代的成长。

    墨禹的表情微微一僵,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自己的儿子说话竟有难以启齿的感觉。最后他把心一横,问墨离道:“孩子,难道你就不怕吗?你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状况参加仪式,结果可想而知啊。离儿,要不你就别去了,我去找长老会理论去,无论如何也要让你留在墨家,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就怎么样啊?”没等墨禹说完,一阵苍老而冰冷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房门一响,从门外走进一个老者,老者须发皆白,尽管皱纹对垒却挡不住他双眼的炯炯目光。墨禹心中一惊,暗道不好,随即向门口看去,来者非别,正是他要找去理论的长老会首席、墨青。

    墨青虽说脸上没有怒色,但是一看便知他心中甚是不喜,他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冷冷的对墨禹说:“今天是启灵仪式举办之日,贤侄不带着四公子去参加仪式,躲在这屋里神神秘秘不知所为何故?老夫怕贤侄忘了今天的日子,特地带人来请。”

    话表面上说得很委婉,实际句句藏刀。他的出现,让墨禹和墨离不得不去,他连叫墨禹两次“贤侄”而非“家主”,是在警告墨禹,他们长老会才是如今墨家的掌权者,希望墨禹不要搞不清状况;而且他还告诉墨禹,自己是带了人来的,不要想什么歪主意。墨禹感受到了外面有几个不弱的气息,每一个都至少是升灵骁将的实力,他暗骂了一声:“好狠的老东西。”

    表面上,墨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他冷冷一笑,说道:“大长老过虑了,我怎么会忘了今天呢?不用劳烦你亲自来请,我这个戴罪之人会带犬子去参加仪式的,还请长老放心,操心过度可是折寿的。”

    墨青脸色一变,他明白墨禹这是话中有话,不过此刻也没必要纠缠这些,只是摔下一句:“既然知道就速速前来。”便一甩袍袖离开了。经过墨青这么一下子,墨禹知道,想不去是不可能了,看来躲还真不是个办法,大不了就是当场翻脸呗。

    墨禹带着墨离离开自己的宅邸直奔墨家宗祠而去。他们父子是最早到的,其实离仪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只不过由于墨青的缘故不得不早早到场。墨离虽然在墨府生活了六年,但是宗祠却是第一次来。因为这里是墨家最为神圣的地方,除了盛大的祭典或者仪式之外,一般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如果不是这次启灵仪式,墨离也到不了这里。

    墨家宗祠的主建筑祖先祠堂算得上是墨家最古老的建筑,墨府中的其他建筑每三十年便会整修一次,唯独祠堂丝毫未动,而祠堂在这几百年里也一直十分牢固,根本不需要修理翻新,这也算墨府中的一处奇观。一来到宗祠的门口便感觉到一股沧桑之气扑面而来,古老庄严的气氛让人不由自主的收敛起来,仿佛真的祖先降临一般毕恭毕敬。

    墨离迈过高大的祠堂正门来到祠堂的大殿里,整座祠堂面积很大,足以容纳百人。供奉着墨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和画像,一共四十三位,大殿正中有一张长长的供桌,上面供奉着墨家历代共四十三位祖先的牌位,墙上还有这些祖先的画像,能够被供在这里的人,生前或是墨家那一代的领导者,或是为墨家做出巨大贡献的人。

    除了画像之外,大殿的两侧还有十尊高大的塑像,每一尊都是栩栩如生,仿佛能让人感受到这些被塑的人生前的魄力。这十尊塑像塑的就是墨家进入红莲城后的十代家主。

    墨离聚精会神的在殿中看着这些画像和塑像,尽管只是一些画和几座石像,但是墨离却真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和逼人的气势,他心想:“这些人生前一定都是无比强大地存在吧。”

    当他看到倒数第二尊雕像的时候,他发现这尊雕像似乎与众不同,其他九尊雕像都是双目紧闭,只有这一尊是双眼睁开凝望远方,而且目光炯炯,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他不解其中之意,便问墨禹道:“父亲,为什么这尊先祖雕像的眼睛是睁开的?”

    不料墨禹反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其他九尊的眼睛是闭着的吗?”

    墨离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我想大概是祈求故去的祖先能够安息长眠吧。”

    墨禹目光中露出赞许之色,可随即却又哀叹一声:“唉,可惜我儿,悟性如此之高,却·······真乃天不佑墨离!算了,先不说这些了。你既然知道闭眼象征着长眠,那么睁眼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墨离点点头,不过他又问道:“既然这位先祖还活着,那他现在又在哪儿呢?我可没在府中见过他。”

    墨禹望着这尊雕像,无比崇敬地说道:“这位是我祖父那一辈时的墨家家主,玄灵至尊,墨凛风。论实力,整个红莲城帮无人能出其右,即使在整个西南大陆也算得上有一号的强者。当时他在红莲城,可谓是霸主一般的存在,只是,他却厌倦了这种杀戮不断的生活,五十岁时,便主动放弃了家主的权力,不顾所有墨家族人的劝阻,云游升灵大陆,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从此杳无音讯。玄灵级别的强者,寿命比一般人要长很多,即使过去快六十年了,可是他老人家应该还健在。当时塑这尊雕像的时候,族人也是期望他有朝一日能回到墨家,所以将他的双眼雕成眺望远方的样子。只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去向不明,恐怕这位先祖是不打算和墨家再有瓜葛了。”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轻蔑的声音:“墨禹,与其担心一个弃族人于不顾的老不死,不如担心一下你的宝贝儿子吧。别人当废柴,你却当个宝贝养着,还真是难为你了。”

    “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那废物儿子今晚睡那儿吧,不用替一个死人操那么多心,毕竟死人还是比废物强一点的。哎呀,真是该来的不来,该走的不走啊。”又有一个人出言不逊。

    这两句话把墨禹的愤怒瞬间点燃了,自己不过是暂时失去了家主的权力,就敢有人敢当众谩骂自己的儿子了,他怒目看向门外,厉声喝道:“好,很好,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果真是狗仗人势,见风使舵的好手啊!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想去祖宗那里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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