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赛儿气得直跺脚,若不是他刚才为老和尚推血过宫,耗散过多内力,以他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必不至于让对手在重创之后仍能如此轻易逃脱。这时老和尚惊呼起来,唐赛儿回头一看,更是骇然心惊。原来黄啸云面如土sè,已经昏死过去,老和尚正蹲在一旁仔细查看。“该死的猴子居然用重手法点了这小兄弟的死穴,真是恶人救不得。”老和尚气愤得眼珠子都红了。

    唐赛儿惊慌地问道:“大师,他还有救吗?”

    老和尚不再言语,全神贯注地帮黄啸云解穴,半晌,他叹了口气道:“小兄弟,幸亏通天猴的功力还末完全恢复,故贫道还有法子救活他一命,但他的武功看来保不住了。”

    一闻此言,唐赛儿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只要能救活他,武功以后再说吧。”

    “也只好如此了。”老和尚怜惜道。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黄啸云这才慢慢醒了过来。老和尚用自己特制的小还丹帮助黄啸云恢复了一些jing神,但功力却无法恢复了。

    当黄啸云得知这一惨酷现实时,不禁脸sè发白,一言不发。老和尚和唐赛儿心中亦不是个滋味。武功对于习武之人胜于生命,失去了武功,往往比要了他的命还令他难受。唐赛儿安慰他道:“也许失功是一时半刻的事,再说还可以重新练起嘛!”

    “来不及了!”黄啸云摇头道,“我花了整整十年功夫不过才达到三流水准,再过十年也未必能达到现在这种地步。而以我曾达到的武功去报仇还是一句空话,何年何月我才能达到像你们这样高的功夫?今生必是不能报仇了,不如一死,等待来生报仇!”道毕,便抽剑自刎,幸亏老和尚早有提防,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宝剑,劝勉道:

    “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只要你看得起我们的话,你的仇便是我们的仇,由我和这位小老弟代你报仇行不行?”

    “不……不……”黄啸云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那老和尚看了看黄啸云,又看了看唐赛儿,跺了跺脚,发誓道:“要是小兄弟你愿意随我浪迹天涯的话,我一定让你在十年之内武功恢复,而且要胜过去几倍!”

    “十年,十年,对我来说太长了!”黄啸云痛苦地诉说道:“我的亲人会觉得这个时间太长了!”

    老和尚同情道:“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唐赛儿便将黄啸云的悲惨身世叙述一遍。老和尚听完之后,脸也白了,一把搂过黄啸云的肩膀,老泪纵横。他老人家这一伤心不打紧,却惹得黄啸云和唐赛云更是泪流满面。过了半晌,老和尚长叹一口气,止住流泪,道:“你我今ri相见实乃天意啊!”

    黄啸云亦止住泪水道:“也许真是如此。如若不是有您大师出手相救,我和赛儿必定要遭官兵杀害。”

    “我指的不是这个。”老和尚摇了摇头。

    唐赛儿淡然一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三人萍水相逢,却彼此一见如故,确实不是人力所能预料到的。”

    这时老和尚用手拉着黄啸云看个不停,叹了口气,问道:“孩子,可记得你有个伯父?”

    黄啸云吃了一惊,“大师,您怎么知道?”

    老和尚凄悲地苦笑了一下,道:“这等会儿告诉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黄啸云只得纳下自己的满腹惊奇,接口道:“是的,我是有一位伯伯。不过,他老人家在我出生前已逝世了。”

    老和尚点点头,道:“不错。那你可知你伯父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而死?”

    黄啸云凝神想了一会儿,道:“我伯父名子清,才品双绝,年少时,被世人誉为神童,后来得了一场怪病,不幸早逝了。”

    老和尚又问:“你离家出逃时是几岁?”

    “八岁。”

    “苦命的孩子。”老和尚又长叹一口气,“天可怜黄家不会断根。”   一直低头听他们对话的唐赛儿突然插话:“您是黄啸云的伯父?”他这不假思索的随口一问,倒把黄啸云问傻了,因为他父亲黄子澄仅弟兄二人,而全家都说伯父英年早夭,焉有还活在世上之理?更不可能是眼前这位老和尚。但老和尚的回答却大出黄啸云的意料。

    “啸云贤侄,我正是你的亲伯伯黄子清。”

    黄啸云一闻此言,神情一荡,心中不免惊疑不定,但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将头轻轻地来回摇着、摇着。老和尚道:“这也难怪你不信。那年我死里逃生,本已心冷如冰,虽生若死。”

    “老伯伯,”黄啸云虽然心里不大相信眼前之人便是他的亲伯伯,却又觉得只有称呼对方伯伯方才妥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和尚神sè肃然,仰首向天,半晌后答道:“说我才品双绝,那是家里人对我的错爱之辞。不过,我小时候却真有点儿自负,在外界也确有神童之誉。由于文思敏捷,出口成章,过目不忘,总觉得自己是个状元的材料。

    “那年chun天,我刚满二十岁,我和几位要好的朋友一起去栖霞山看梅花。金陵栖霞山的梅花一直有名。红的、白的满山遍野都是。人入其境,犹如置身花的海洋,徜徉神仙境界。以往我们到栖霞山也来过三四次,但那几次都不巧,要么梅花未开,要么梅花全谢了,只有这次正赶上季节。

    “当时与我同行的有好友齐泰、方孝儒、胡闰等人,我们四人年龄相当,趣味相同,经常在一起吟诗作画,漫游山水,骑马shè猎,在文坛上还有个‘文坛四友’的雅号。

    “我们这次上山的时辰较早,到达山中时,太阳还没有出来,只见东边山头上几道红霞有如彩绸飘荡天空。三四月的天气,早晚还相当的凉,雾气亦比较的重。此时山中人影稀少。我们四人刚才策马狂奔时,都出了一身汗,如今一停下来便有些回凉了。于是齐泰便提议我们打一趟太极拳热热身子。说实在的,当时我们四人之中只有齐泰的拳法可以,其余三人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一趟一百零八式的太极拳还未打完,东山上已然露出了太阳的小半个红脸来,只照得满山暗香浮动,岚烟袅袅,人在山中,有如置身画卷,一种昂然洒脱的心境油然而生。

    “不久,来山中踏青的人越来越多了,那栖霞山的南山坡上人头浮攒动,有如庙会一般。我们怕这般喧嚣搅扰了我们的清趣,便转身向后山中钻去。

    “不料,这时从后山坡的花丛中走出四个穿红着绿的少女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位着一身翠红?地长裙,青丝高高绾起的十六、七岁的少女,更是有如人中之凤,仙女下凡。当她蓦然遇见我们时,脸上微微一红,退回身子便拉住其余几位女子急急避开。也不知怎的,当我看着她那婀娜的身姿在逐渐消失时,却若有所失地站着不动了。

    “不久,小个子胡闰最先发觉了我的神态有异,便一拉方孝儒道:‘黄兄似乎渐入佳境’。一句话只羞得我满面飞烫。齐泰哈哈大笑道:‘男人钟情,少女怀chun本是人之常情。孟子曰:食、sè,xing也。不必少见多怪。’齐泰这样一说,我更是无地自容。但我也不想否认,因为我心中当时确有一种眷恋之意,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

    “方孝儒是我们四人中平素说话最少的人,他xing格内向,不像齐泰豪放,亦不似胡闰jing细,但他却是我们四人中最博学的。这时他缓缓地说道:‘我们与其在这里开玩笑,不如直接去与她们接触接触,也好见机与子清兄撮合则个。’齐泰、胡闰大声地拍手叫好。我心中虽然欢迎方孝儒的建议,但嘴上却不便认同。我不停地嘟哝,要去,你们去,我觉得她们没什么的。众人见我不肯去追她们,劝了一会儿,也便作罢。后来我们又游玩了不少地方,但我总是提不起兴趣来。下午太阳还有老高的时候,我便提议回城。于是我们四人登鞍上马,踏上归途。

    “不久,我突然发现在官道的尽头有一队马车缓缓向前移动。也许是心有所感,我便招呼众人快马加鞭向前急驰。但闻耳畔蹄声得得,身后尘土飞扬。不一会儿,我们的坐骑便追上了前面的车队。车队大约由四五辆双驾马车组成,车厢都极华丽,看得出是大户人家的游chun车队。这时前面马车上已有不少人回头看着我们。我们为了不让人家猜疑,便一齐纵马从车队旁边绕上前去。正当我的坐骑要从后边第二辆马车旁擦肩而过时,我随意向那驾马车瞟了一眼,只这一眼,却把我惊喜得差点儿从马上掉了下去,原来她正掀开车帘,凝目盯住我看。

    “当时,我真想停下来问一问这位小姐的姓氏、地址,但是官道太窄,而齐泰的马头又顶着我的马尾,我不能使马停下来。其实,即便后边没有三位好友跟着,我也不敢停下来问的。我只得凭借马的惯xing,纵马扬鞭,而且越驰越急。

    “回到家中之后,我茶饭不思,恹恹成病。这天方孝儒来看我,见我病卧在床,大吃一惊,忙问缘由,我支吾不肯说明真相。后来方孝儒临出门时,将你爹叫到客堂里嘀咕了好一阵。我当时大窘,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心思。虽然我没有对谁说出我得病的缘由,但方孝儒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如果知道我是自栖霞山归来后便生的这场怪病,他焉能想不出这其中奥秘?

    “你父亲回到我房中时,我忍不住责备了他几句。尽管他是出于手足之情,关心我。果然不出我的担心,方孝儒不仅明白了我的病根,而且还将这事告诉了胡闰和齐泰。三人背着我将石头城的大街小巷暗暗查访一遍。三天之后,他们一起来看我,而且告诉了我那穿翠红长裙的少女是礼部尚书陈迪老爷家的小女,叫陈红香,其他三个姑娘是她的侍女,分别叫小玉、小兰、小青,家住在京城西的虎踞路边。他们问我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位。本来我被他们直截了当地谈论我的心思感到无地自容,但我还是静静地听完他们的叙述。听完之后,我有片刻的昏眩之感,尔后,一跃而起,哪像是个已有数ri滴水未进,垂垂yu死的病人!

    “我这一高兴,病根居然霍然而除。这时我也不想将心思瞒住朋友了。纸一捅破,倒也觉得坦然。只不过这件事我要他们保守秘密。下午,家里人见我居然能和这些朋友出门时,俱都惊讶不已。我们四人商量了一下,便借故到礼部尚书陈迪府上登门拜访。尚书老爷见我们四人蓦然来访,有点奇怪,但仍然很热情。这不只是因为我们在文坛上已颇有名气,更主要的是尚书老爷和我们四家老爷均是朝庭重臣,地位相当,因而不能轻慢。我们四人到尚书老爷的书房里谈论了一些诗书,交了一些习作请他修改,对他的才华大加赞誉。他极为高兴,我们告别时,他连连嘱呼我们再来。虽然这次我们不曾见到红香的面,但我们仍旧感到前途光明。

    “过了三四ri,我和胡闰单独前往陈老爷家,理由就是来拿前次放在这儿的习作。很巧(其实是我们预先筹划好的),尚书老爷上朝未回,红香的母亲接待了我们。她待我们很热情,硬拉我们到她府中的花园游玩,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红香。

    “她换了一身真丝绣花秋香sè长裙,扎成一束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在背后,显得十分的纯真可爱。能在她家花园中与红香不期相遇,这使我惊喜万分;她见到我们之后,也很高兴,漂亮的小脸顿时绯红。但是我和她并没能谈上几句,当着她母亲和胡闰的面,谁也开不了口。事后我也记不得当时我说了些什么,只是她说她已知道我们来过她家,也知道我们‘文坛四友’的一些情况。当时我真的喜出望外,心中高兴不已,只是嘴上说不出来。不久,我和胡闰便告辞而出。

    “后来,我请胡闰帮我设法买通红香的使女小青,并请小青替我传递信笺。起初我一连写了十几天诗,均无回音,后来终于等到了她的来信。但她这封信只是劝我不要再写信给她了,她已知道了我的心,但她无能为力,因为她父亲为了巴结太祖,已准备将她许配给太子标做西宫。我一见此信,犹如天崩地裂,痛不yu生。当我清醒过来后,便苦苦恳求小青,求小姐恩允一见。小青见我伤心的样子,也陪着掉了不少泪。后来她终于劝动红香与我见了一面。

    “那天中午,她和小青装着去夫子庙进香,我按照预约便在大殿中等候。记得那天天气有些闷热,到庙里进香的人不多,我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谈话,小青负责放风。我拉住红香的手叙述自己的一片痴情。起初红香装着很冷淡,后来终于抑制不住地伏在我肩上哭了起来。她说她也同样爱我,可是她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说我可以请媒人登门求亲。她说,来不及了,皇上已经恩允了婚事,再过几ri她就要进宫了。我又说,我们可以学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嘛。她说,这怎么成,这硬是犯了欺君之罪,要诛灭九族的。我一听这话,更是心灰意冷,悲痛不可言状。她说,这次是我进宫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的父亲对她防范极严,生怕在这之前有什么闪失。我听了亦无计可施,只是流泪。后来小青进来劝我们分手,说是有人过来了,这样我们便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我一回到家里,便又发起病来。这病后来经过数月的折腾,终渐痊愈。那天,我刚能起来,齐泰、方孝儒和胡闰便来看我。我见他们脸sè不对,便催问出了什么事,终于齐泰憋不住告诉了我发生的事情。原来红香一个多月前进宫后,忧郁成病,竟然不治,于前几天殁了,现已安葬于皇家陵园。我听了这些话后,悲恸不已,情知红香为我而死,遂存了必死之心。当下装着不太难过的样子与朋友们周旋。待朋友们一走,我便在枕下留下一封遗书,乘着坐骑直奔江边而去,到了江边把马打回后就从山崖上投了长江。

    “也不知在江中飘流了多少时间,当我醒来时,我发觉自己已躺在一只小船的甲板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正蹲在我侧面看着我。当时正是傍晚时分,江水、船帆被晚霞染得血红。开始我根本不相信自己还活着,我只记得从数十丈高的悬崖上击落到江面上时的那刺耳的震响,以及躯体似乎炸裂开来般的巨痛。

    “老和尚见我醒转过来,长叹了一口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当我确信自己还活着时,便挣扎着想爬到船边,重投江中。这时老和尚一把抓住我的后领,将我提了起来,重重地摔到了甲板上,声sè俱厉地责问道:‘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寻死?可否说与老衲听听?’我不想解释什么,只是求他快将我丢进江中。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他胡须颤动,笑得我莫名其妙。‘好一个执迷不悟的呆子!想死还不容易?你先跟我讲清楚了为什么要轻生,然后我再把你丢进江里喂鱼。否则,想死没门!’

    “我只得将我的经历简述了一遍。他听了之后,目光牢牢盯住我好长一段时间,直看得我心里发毛。我以为他要痛痛快快地挖苦我一遍,大骂我没有出息,没想到他竟然夸奖我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真诚的男人。他要送我回家,我万死也不肯。我说,名利二字我已看透,这一次失恋之后,我绝不再爱别的女人。他又劝了我一会儿,后来见我死意已决,便问我愿不愿意出家。我起初不肯答应,怕忍受不了青灯经卷的寂寞,但到了第二天,我答应了。我就跟老和尚到了湘西的一座冷僻的古庙中出家。老和尚见我修心甚苦,多次劝我到江南走走,都被我婉言谢绝了,结果老和尚居然和我两人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开始我并不知道,这老和尚本是武林一代奇人,也是因为一个情字而出家的。我们所处的这个古庙外人罕至,难得遇到一二位施主,只能靠打猎为生。好在这里的野生动物有的是。我开始只是向老和尚学习些打猎的基本功,后来我见他抖露了一手极上乘的武林绝技,我才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的和尚,便重新拜他为师,学习武功。虽然我学武起步晚,但这山中不乏有灵芝、茯苓、何首乌之类的补身药物,再加上他传授我的内功心法亦是不世之宝,所以我的武功居然能突飞猛进!

    “去年夏天,老和尚坐化了。直到临死,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每当我问起他的姓名,他总是反复说,名字有什么意思,你只要叫我老和尚就行了。我也不给你专门取名,我只喊你小和尚,咱们两个和尚演故事,就这样演下去不是很好吗?老和尚弥留之际,我问,师傅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弟子替你去办。他听了之后,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有什么遗憾的。我只求你将我的尸体火化之后,骨灰撒到庙后的山坳中,不要为我树碑立墓。我无名而来,无名而去,来时渺渺,去时虚无,岂不是最好的归宿?’我依老和尚之遗言,将他的骨灰撒到了山谷中,又独自一人在山中呆了近一年,直到今年chun上,一场天火将我的破庙烧得jing光,我才不得不打点行装,下山来。

    “下山不久,我才知道当今的皇上早已不是朱元璋,而是朱棣了。后来我再向人一打听,原来我家遭到了满门抄斩,只落得一个小侄儿流落天涯,不知是死是活。我虽然早已出家,心也早冷了,但人非草木,更何况是亲情?我悲痛yu绝,发誓要寻到侄儿的下落。后来我又陆续知道了,那一年惨遭毒手的不单是我们一家,我的三位好友亦不免于难,做了侍读的方孝儒被斩十族,本人被处极刑;做了光禄大夫的胡闰被斩九族,本人竟被剥了皮;做了兵部尚书的齐泰被斩九族,本人在逃亡中被捉回金陵,遭受凌迟酷刑……据说他家也有一个小男孩逃亡在外。”

    黄啸云这时插话道:“那小男孩叫什么?”

    “叫……齐鹏飞。”

    黄啸云心中一震,他立即想到比他小三岁的总角之交,不免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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