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近一年了。
就在前几日,清蔓收到楚斐然的结婚请帖。
早上,和好友凌筱雯通完电话,清蔓站在窗口。
楚斐然要结婚了,日子就在下个月,邀请了她。
她在外国时的好友凌筱雯也已经有了相处好几年的男友,两人的感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刚刚,她和对方打完电话,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喜悦。
这些年,在国外的朋友陆续结婚,邀请她,她见证了一场场的婚礼,一段段幸福的璧人。
不羡慕,是假的。
爱情的美好,她也有感受过。
确实是只有当事人才能体验到的幸福。
幸福啊……
想到这,她的眉轻轻蹙起,目光投向窗外。
外面,依旧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日复一日如此,已经有一个月了。
清蔓搞不定殷骥离到底想做什么。
他和她已经分手,而那天她清楚看到他和简伊来花店买花。
那他现在这样又是想怎么样呢?
是良知发作,为自己曾经欺骗了别人的感情而忏悔吗?
真没必要。
过去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尘封,并不想再去想起。
那是一段,黑暗的痛苦的回忆。
殷骥离每天都会来清蔓的楼下,也不做声,就这么站在楼下,看着她的窗口。
每天跟着她上下班,上班了,他就在她店门口守着,下班了就跟在她身后。
实在让她头疼。
他都不需要上班吗?
清蔓的眉蹙得更紧了,摇了摇头,看了眼表。
拿起包,准备去上班。
一出大楼,今天为了不被那个人再次跟上,她刻意加快了脚步,奔跑起来。
像箭一样。
嗖的一下就冲去了公交站台。
等到她到了站台的时候,那个人还在后来,朝她奔来。
公交车这时候刚刚好来了,她立刻上了车。
然后转头去看窗外。
那人还在后面,没追上,公交车已经关上了门。
对着他狂奔的脸,清蔓有些说不上来的喜悦,朝殷骥离招了招手。
殷骥离追了半天,到站的时候车已经走远了,他看到清蔓在对他挥手,还看到对方扬起一抹笑,那口型似乎是在对他说:“拜拜。”
他眯起眼,眼看着公交车越来越远,下一刻,身体已经像风一样追了出去。
清蔓坐在公交车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今天终于不用再被迫和那个人坐在一座公交车了。
被他追了一个月,今天总算是把他甩掉了。
她以前也没觉得他居然这么缠人。
不,仔细想起来,其实,最初的时候,殷骥离追她的时候确实是很缠人的,缠到她几次拒绝,对方还是不依不饶。
她的唇在无声中扬得飘起,待她察觉时,已经在懊恼自己又在回忆曾经的往事。
已经过去十年,过去的记忆她已经很少想起,却在这个月遇到那个人后,时不时会偶尔回忆起那些旧事。
明明其实,有太多的不堪与难以启齿。
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蔓就是这样一个人。
内向,沉默,无声,不好动,缄默几乎就是她的标签,哪怕是被误会的时候,哪怕是生气的时候,哪怕是被伤害的时候,哪怕是最绝望的身后。
甚至已经被伤害与攻击鞭打在崩溃的边缘,即使在脑海里已经闪过一死了之的念头的时候。
她依旧习惯于缄默。
说得好听点这是她的美好与善解人意。
说难听点,这是她最大的性格缺陷与人格弱点。
像她这样的人,被误解是注定的宿命,被爱的人误解,被朋友误解,也是必然。
只是她自己始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缺陷,甚至习惯于这样的缺陷,更加深刻的沉沦进自己的世界。
尤其是被曾经爱情打击后,她彻底进入自闭的情感思维模式里。
没有人再能进入她的世界。
外表总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看上去好像无风无波,内心是什么样,连经常和她联络的楚斐然,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能了解,连多年的好友凌筱雯依旧有时候不理解她的脾性与心思。
她也不说,这也是让人苦恼的事情。
似乎没什么人,没什么事情能挑动她的情绪。
像个麻木的冰块。
可是人怎么可以麻木木僵地活着,人是社会性动物,长久的封闭必然会影响身心健康。
她的朋友们也一直深知这一点,所以常年联络她,邀请她参加一些派对和活动。
这一点,其实清蔓心里倒是有数,她清楚自己的性格。
至于好友的关心,她也理解。
只是她累了。
有时候连说话都觉得累,耗费情绪去社交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消耗。
她是封闭了些,可是在工作里却依旧可以处于待命模式,她的需求让她和社会打交道。
但是她想,至少她要让自己的心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沉浸时间。
不然她才会真的抑郁。
想着想着,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了她的鼻子里。
她眼睛倏然睁大,像是不可置信般,浑身跟着僵在座位上。
恰好不巧,公交车此刻遇到急转,惯性作用下,她整个人都向前倾倒而去。
在身子即将倒下去的前一秒,被及时扶住。
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了眼。
正好就撞入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一个月来,她第一次近距离的和他对视。
仿佛又一股热切的电流从下向上窜起到她的头脑里。
有那么一瞬间,清蔓甚至忘记了反应。
就那么怔怔地和那个人对视。
他在喘气,所以。
他是连续追了一站吗?
清蔓这么想着,忽感觉额间有一股温暖。
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公交车刹车时,被扶住的那股感觉。
是他。
一时间,她心里五味杂产。
迅速退离开。
侧过头,挡过对方的那股注视。
她不明白。
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种心痛有似是惊喜的眼神,实在让她不止所错。
殷骥离深深地看了她一会,然后坐到了旁边。
也不说话,手一伸,把牛奶送到清蔓面前。
清蔓看了一眼,不做声,也不收。
就这么任由对方抬着手。她现在可以说是不认识他,和他是陌生人,根本没有收他东西的理由。
可她不收,周围人都缓缓好奇起来,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这边。
她咬紧唇,似乎是陷入了两难之地。
人们的目光似乎在告诉她,她有点过分,太不识好歹,毕竟这是别人的好意。
她低着头思索了会,无奈的接过了。
殷骥离得意的勾起唇,朝她靠了靠。
他这一靠,清蔓也跟着向旁边移,直到她快要把自己旁边的人挤得没发坐。
才放弃。
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却看到对方玩味的笑容。
似乎早就料到。
她眯起眼,凝视了他这个表情,心底有股无名的火。
这股火勾起了那段不好的记忆。
似乎,从以前到现在,他就总是要被他要挟,挟持住,以各种理由借口,现在,那种受制于人无可奈何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不喜欢。
索性撇下心里这股不满,再次低下了头,期待车子到站。
在沉闷的行程里,车子到站。
她迅速下车。
像是报复般,把手里那瓶牛奶扔到了垃圾桶。
回眸,对后方的人笑了下。
殷骥离盯着垃圾桶,走过去,在众人的目光下,捡起来放进口袋。
继续追她。
清蔓在平时经常吃的汤包店停下,买了份小笼包。
在外面的小桌子上吃早餐。
她一向不擅长厨艺,也害怕做饭,索性时常买了吃,也节约时间。
而她身边的这个人。
清蔓抬起眼,很不耐烦的看着已经坐在这张桌子旁边一个月的男人。
他也点了份和她一样的小笼包。
桌子上还放着刚刚已经被她扔掉的牛奶。
已经一个月了。
每次被她扔掉的牛奶,都被重新被他捡起来,然后喝掉。
清蔓难以想象,被扔进垃圾桶里的牛奶,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捡起来喝了的。
她同样不理解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害怕了自作多情。
她只能想到,他在自虐。
撇了撇唇角,她站起身,换到了另一个位置上。
刚开始吃,就看到桌上出现了另一份小笼包和……牛奶。
殷骥离是紧跟着她的动作,已经追了过来。
她深深呼气,告诫自己不去计较。
心头也有点冒火。
忍住郁闷,开始吃早餐,然后去花店上班。
吃的时候,她就在想今日的订单,她的花店开在市中心繁华地带,生意确实挺好。
可她也有些忙不过来。
想到下午还要处理客户的订单,而供货商那边的花源还不知道是否充足。
越想,越是焦躁,可她表面却让人看不出什么异常。
只是,吃下一个汤包时,力气一大,溅出了一片汤汁。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唇错愕地张在那。
似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顺着汤汁划出的弧线,视线赫赫然落到殷骥离的裤裆上。
怎么好巧不巧偏偏是哪里。
她懊恼地闭上眼,再睁开,瞧瞧瞄了殷骥离一眼。
对方正戏谑地朝她这里看。
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避免尴尬,清蔓作若无其事用,垂下眸继续吃汤包。
脸庞却在无声中越来越红。
太尴尬了。
她顺便把桌上的纸巾偷偷朝他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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