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排列着数几件款式时尚,价格昂贵的洋装,几乎相同的风格,可以看出购买者的品味的一致。

    一行行美丽的衣服却如同燃烧的火焰,刺痛了清蔓的眼。

    那些都是他给她买的,都是他的心意,也代表他对她的爱。

    可是她的心却很痛,像被锋利的刀子在心口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剜了一刀,一刀下去,鲜血淋漓,足以毙命的伤口,疼的她一时间难以呼吸。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衣服意味着什么,这些都是证据。

    他不爱她的证据!

    即使到现在,她也无法忘记今天一天所看到的画面,她仿佛隔在他们中间,被他们身上散发的浓烈的情意从两面压来,让她这个中间人快要被压缩至无形。

    他们之间,仿佛有道专属的情链,将她隔绝开,而她却无力阻挡,只能在那道透明的屏障外焦急看着,呐喊也无法把声音传进里面那密闭的空间。

    她不能忘记那个叫简伊的女生,她的眼神,自信昂扬的眼神,带着无比的信心,就像一个归来的掠夺者,即将抢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包里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起。

    陷入沉思的清蔓被惊吓到,狠抽了一口气,走至沙发边寻包。

    是他吗?

    她压抑住悲伤,立刻把手机掏出来。

    却不是电话提示音,而是一则短信。

    莫名地,一股危机的感觉从她心底升腾而起。

    她抖着手,一点点划开那道短信。

    眼前所展示的东西令她恐惧的睁大双眼。

    心脏狠狠一沉。

    是一张合照。

    却不是她和他的。

    而是他和她的。

    照片上的男生还很青涩的样子,但是却挡不住内里与生俱来的狂傲与叛逆的气质。

    很帅气,是熟悉的脸,由于还在发育期,略清瘦,身材却很修长,高出旁边女生一截。

    那时的他还不酷爱黑色,衣服的风格很明亮温柔。

    白色干净的衬衫,深蓝色运动短裤,黑白运动鞋,搁在腰间的是他酷爱的篮球,看得出来是夏天,他的发丝有些潮湿,几缕发调皮地翘起在额前,嘴上是自信幸福的笑容,露出里面的小虎牙。

    略显青涩的大男孩模样,只是那时陪在他身边的却不是她。

    而是别人。

    他搂着的是别人,紧紧搂在怀里。

    在他旁边笑的明丽的女生吃着冰淇淋,脸上是和他一样幸福的笑容。

    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仿佛被瞬间抽干。

    一个个残忍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就算她想自欺欺人,也是不可能了。

    那些她所猜测到的,顺藤摸瓜按着往日那些蛛丝马迹寻到的猜测都是真的。

    清蔓虚弱的趴在沙发上,已经没有心思在追究发信息的人是谁。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乌云印刻在灰色的天幕里,即将有一场暴雨要来。

    外面在起大风,很快玻璃水就沾染上点点雨丝。

    她慌张撑起身,去拿伞。

    他没有带伞。

    拿着雨伞,冲出房间,一心思只想找到那个人。

    莫名地,她很想他。

    天空都是乌云第一场春雨到来,无情地洒落在大街上。

    行人纷纷躲避这场让人措手不及的大雨。

    陆清蔓撑着伞,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寻找。

    脚下的鞋子已经被一道道水坑染上,风有些大,冰冷的雨水飘打在脸上,有渗人的凉意。

    她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他们去了哪里。

    只能在附近的街道沿巷寻找。

    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在街角的咖啡店口她看到了他。

    他在大雨里,身上都被淋湿了。

    清蔓远远看着,撑出欣慰的笑容,刚写抬起脚步却在下一秒后退,转身,躲在旁边的墙角后。

    那个叫简伊的女生已经从咖啡屋里追了出来,撑着伞来到他身边,替她挡雨。

    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

    这么细腻温柔的举动,没有男生可以抗拒。

    拼命压抑住喉咙口欲迸发的哽咽,她睁大眼睛,默默看着。

    他握着她的手,重新把伞给了她,笑了下。

    选择自己一个人淋着雨。

    他们都互相牵挂着彼此,而她此刻,倒像是个卑劣的偷窥者般,只能远远看着。

    明明她才是他的女朋友,此刻她却没有勇气上去拆穿,去质问。

    她现在,连生气与难过都不敢表现在他面前。

    如果装的不够完美,她将永远失去他。

    这场争夺战,将还没开始,她还不及捍卫,就将宣布失败的战役。

    她绝不能做这么脆弱不堪的懦弱者!

    擦了擦脸,用手上的凉意去敷眼睛上的红肿,在确定简伊走远后,陆清蔓快步追上去。

    “骥离!”

    听到熟悉的声音,殷骥离回眸,脸上有丝错愕。

    陆清蔓站在雨中,朝他挥手,加快步伐来到他身边。

    “怎么不买伞,你身上都淋湿了!”她把伞靠近他,保持正常的笑容。

    “忘了。”他扫了一眼她被淋湿的全身,蹙起眉,不解为何她有伞,身上却都湿了。

    “我们一起去买菜吧。”她有些尴尬,面对他的简短回应,以及心理那些已被揭穿的所有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她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直视他的眼睛。

    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从前的陌生。

    她不懂,自己会不会稍微做的让他不满意,他的下一句话,就会是……

    分手。

    意识到这个想法,她慌了神,紧抓住他的胳膊,找话题:“走吧!我们一起去超市,今天我做好吃的给你!”

    他点头,似有心思,无声地被她拉着走。

    他的心情沉郁,如灰色的夜幕里笼罩的乌云,那股黑暗的气息压的她喘不过气。

    带着绝望与痛苦的压抑,她都能感应到,却不敢问。

    一路上气压被压到最低。

    她兀自找话题,热络气氛,却丝毫没有作用,到最后她也莫名不敢说话了,沉默着买完最后需要的食材。

    一到家,他就去了卧室,她换了身衣服,到厨房独自做晚饭。

    卧室的门关着,仿佛也将她阻挡在他的心门之外。

    急着想去卧室看他的情况,做菜的动作也快了不少,她没注意到手指已经靠近了锋锐的刀口。

    直到刺激的疼痛渗透着手下辣椒的汁水浸入她的伤口里,她才赶紧把手拿去水池边冲,慌忙中,旁边的碗被碰到地上,碎了一地。

    带着破裂的噪音,令原本脆弱的心脏愣是吓得几乎要停止。

    生怕这声音会引来房间里的人,她慌张蹲下开始收拾,脑子里乱成一团,等到收拾完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她擦了擦手上的血,继续加快速度去做最后一道菜,是她特意买的,他最喜欢喝的汤。

    ……

    做好后,桌上的丰盛菜肴令她满足地笑了,她带着紧张的心推开卧室门。

    浓烈呛鼻的烟熏从门里钻出来,扑到清蔓的脸上。

    她忍住喉咙口的咳嗽,推开进去。

    房间里灯没有开,夜色里,只有窗口那丝微弱的光渗透出来。

    他站在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手上的烟还亮着火星。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他现在沉重复杂的心情。

    那个女生的到来已经扰乱了他的心。

    他在思考什么呢?是想要抛弃她,和她在一起?

    从那张照片看来,他们以前就是恋人关系吧?还是,她是他想追求却追求不到的人?

    所以,在得不到那个人的日子里,他才急于找一个像她的替身。

    把她当做玩具般暂时填补空虚,然后随手丢弃,他会吗?

    他忍心吗?

    这些日子那些柔情蜜语也是装的吗?

    她不信!

    “你在想什么?菜都做好了,一起去吃?”她从后抱住他,汲取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让人想要哭泣的熟悉的气息。

    “今天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你先去吃。”

    他的声音有丝疲惫的脆弱,带着股低沉的克制,声声传递到她心上。

    她做了好久,他却不要吗?

    以前他不会这样的。

    他会露出惊喜的笑容,闪亮的眼睛。

    他也不会粗心到,没有发现她手上的伤口。

    “那个女生是谁?你们认识?”她有些生气,忍住胸口憋着的那股气,轻轻询问。

    “以前的朋友。”

    以前的朋友,还是以前的女朋友?

    她退出房间,关上门,黑色的门板一点点阖上了,仿佛将他就此隔离开她的世界。

    她一个人吃完,然后去擦拭手上的伤口。

    这一晚,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第一次的分床而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有些刺痛,厨房里有轻微的动静,清蔓起身。

    洗完脸,把脸上憔悴洗掉,涂上淡色口红。

    和那人交往以来,她学会了化妆。

    从一开始的不熟练、不能接受化妆品的味道,到后来的逐渐习惯、每天使用,也是他买给她的化妆品,也是清一色的一个系列的品牌。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慌忙去拿纸巾擦嘴,狠狠擦掉精心涂抹的唇膏。

    压抑住崩溃,避免声音流泻,她紧捂住唇,防备地看着房门。

    原来,有那么多的密码都在生活里,她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收拾了下心情,她走出房间,看到在忙碌的熟悉身影,他照例把牛奶端上桌,桌上是他做好的三明治。

    “过来吃饭。”见她起来,殷骥离唤她。

    他今天似乎情绪好了很多,没有昨日那般压抑,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她有一瞬的惊讶,听从地来到餐桌边。

    殷骥离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微皱眉,冷冷问:“怎么又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不想穿,太招摇了。”

    “不喜欢?”他问她。

    她慌忙解释:“不是的,喜欢,很喜欢!只是不想在学校穿的那么隆重,还是简单点比较好。”

    她却不敢说,她讨厌穿那些衣服,不想被当成一个复制品。

    “骥离,别说这些了,晚上放学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好不好?已经好久没去那家店了,我保证这次一定穿的美美的,不会让你丢脸。”

    对方挑眉,狐疑地看她:“美美的?吃错药了,忽然这么乖”

    “你不喜欢?”她掩去眼底的悲伤情绪,让自己活跃点。

    “喜欢!总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会吗?你想多了,只是很久没和你去那家火锅店了,有点怀念。”

    恋爱的日子里会一起去的那家店,他们一起喝酒吃着热热的火锅,谈论未来。

    那时候她以为,他就是她的未来,可是现在,一切都不确定了。

    “好,我们一起去。”殷骥离塞了一口三明治到嘴里。

    他欣然答应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拒绝,还愿意和她一起去,说明一切还有希望。

    她笑着点头,闷头开始吃他做的早餐,心里那股不踏实的感觉却依旧不能散去。

    恐慌,面前的人会在下一秒就消失。

    就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两个人能在一起,本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

    似幻般缥缈而不真实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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