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是醉人的,甜蜜的,幸福的。
陆清蔓陷入和殷骥离的恋爱中,度过了一段从未有过的,只曾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憧憬过的美好恋情时光。
她很开心,那是从未有过的一种希望与亢奋,仿佛未来的人生都因这一段恋爱照亮了无尽光明。
仿佛所有的阴霾、伤害、流言蜚语都无法再打倒她,只要在他的身边,就好像一切都可以过去,没有什么能摧毁她,一切都能度过,他就是她的那最后的一面盾。
她是在堵,堵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自己,会永远一直喜欢。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的放纵决定,决定接受他的爱,是初恋。
甚至是为他抛弃了原本恪守的原则、底线与道德感。
而相处下来,殷骥离的温柔与细腻,他的照顾与体贴,也无一不在确定一个事实——
她没有爱错人。
在甜腻的寒假恋情中,时光溜走,开学季到来,高考的紧张也就此扑面袭来。
年级被紧张的氛围充斥,关于她的流言蜚语逐渐熄灭。
她和殷骥离的恋情太过明显,终是在学校传开,尽管会有时不时的奚落、轻蔑、讽刺、嘲笑、打击,尽管还是偶尔会有人骂她是卑劣的第三者、杀人犯、抢闺蜜男人的狐狸精……
太多难听的、极度侮辱性的标签会流进她的耳朵,她选择无声承受下来。
她没得选择,只能承受,这是她答应和他在一起的那刻,就注定会出现的问题隐患。
可她不后悔,就算被刁钻的奚落,刺透心脏、尊严与脸皮,可陆清蔓却还是偶尔会挂起一丝浅笑。
她的心在告诉她,为了他的爱,为了和他在一起,一切都值得,这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所要付出的对等代价。
早春临来,最后一片冬雪消融,在最后的一学期,班上突然转来一位转学生。
讲堂上,老师正在介绍新同学的名字——
简伊。
陆清蔓正错愕地看着正前方,那个穿着雪白色洋装的少女,原本在手中的笔却越握越紧。
一开始,她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只是看错了,可是班上其余人在看到那个女生后纷纷侧目回头看她的神情与眼神,却让她心里那个猜测越来越确定。
为什么那个叫简伊的女生会……
为什么会长得和自己这么像?
而那个叫简伊的女生,她的目光却直直落在她这个方向……
那满是绯色蜜意的眸子,仿佛在诉说一个深藏在潭水深处的秘密。
转过头去看殷骥离时,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正紧紧盯着讲台上的人,他们在对望,他的眼神里有她难以看透的复杂,甚至是一丝……
难以言说的隐晦情愫。
那种眼神,她曾无数次在他脸上看到,但,那是,那是他仅仅会在她面前出现的眼神,而如今……
他却在用相同的眼神在看另一个女生。
一个——
和她长得十分相像的女生。
她的心里顿时划过无数的画面与声音,乱成一片。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喜欢自己的这双眼睛。
到底是简伊的眼睛像她
还是因为她的眼睛像简伊呢
如果不是她确认自己的父母并没有生第二个孩子,她甚至会觉得简伊和她有着血缘关系。
周围的其它人都纷纷用调侃的笑眼看着她,那目光似乎是在宣告她恋情的危机。
抢夺闺蜜男朋友的坏人,男朋友面对一个和她长得像,甚至气质更优秀女生,会选择谁?
如果被抛弃,也许能够大快人心吧。
她顿时感到自惭形秽,不为别的,只因为,前方的那个女生气质实在太好,名媛贵气只要站在那就能自觉让人感到凛然,那是她这样身份的人永远无法拥有的与生俱来的气质。
想来一定是生在一个非常优异幸福的家庭里的孩子,才会拥有的完美的气质。
和她的残缺与萧瑟完全不同。
陆清蔓下意识低头,她这才赫然发觉,自己这些日子穿的他所买来的衣服,包括此刻身上的这身,风格样式都和前方的那人的极其相似。
极其相似的面容……
极其相似的衣服风格……
还有什么不像?
大概唯独是那份无法企及的气质不像了。
来自女生的敏感又敏锐的第六感与直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冲破层层迷雾,逐步铺展在她眼前。
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人包装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替身。
一个她望尘莫及的人的替身。
——“陆清蔓,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你有没有仔细想想,你到底有什么资本让他喜欢你”
——“我告诉你,我得不到他,你也别以为你能得到他,他不会喜欢你的,永远不会!因为……”
那个血色的夜晚,秦韵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她没有来得及说完的那句话,应该就是——
因为他喜欢的是这张脸。
原来,韵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些,所以她才那么笃定殷骥离不会喜欢她。
——“殷骥离,这么对她就是你自以为的喜欢你真的喜欢她,还是在她身上找别人的影子”
赛车比赛前的那个街角,原来,楚大哥的话是这个意思……
他们一个个,都知道他的过去,都知道!
而她这个局中的当事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一切其实早就有端倪,早有蛛丝马迹可循,只是那时的她,并没有留意深究,也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他费劲手段,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威胁了她一次又一次,绕了一大圈,就为了得到她,就为了得到她这么个替代品,就因为自己长得像他心里的那个人吗?
讲台上的人用着一种深情又歉疚的目光凝视着她身旁的人,那股窒息的绵密情意,即使是无声的流动,却已经昭示一切的答案,证实了她所有的猜测,已经了然。
其实追溯起来,仿佛一切的来源线头都逐渐清晰,从一开始相遇起,他的主动、他的追求与靠近都太过诡异与过分热情,只是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他那些盲目疯狂的追求的确太不合理,纵使是一见钟情,也不会有人用到那么卑鄙疯狂失控的强求手段,裸照威胁、用和秦韵的友情牵制、到后来的近乎变态的禁锢的程度。
何况,她一开始就不确信,纵使是一见钟情,她也没有自信,没有资本能够吸引他,能够让他做出那么多疯狂的策划,能够浪费他那么多追求的时间与感情。
她多次在心里问过自己,凭什么他会喜欢她
甚至是一开始就用了那么卑鄙的手段威胁,仿佛急于得到,到后来近乎病态的步步为营,看似是想得到她,乃至后来她真的信了,现在看来,太不正常。
而现在,一切已经有了答案,浮出水面,原来……
只是为了得到一张面皮。
促使他对她一开始就疯狂的占有欲,是因为另一个人,是因为他对另一个人的念念不忘。
是因为,在她之前,他爱的人是——简伊!
她曾以为,曾感动,曾谅解的他的那些不择手段,她以为那是为了她,是因为他喜欢她,其实,真正的真相是,那是因为他喜欢简伊。
何必呢。
如果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喜欢她,何必要追求她那么久,浪费那么多时间与心力。
仅仅是为了这个叫简伊的女生吗?
一张张真挚的、深情的、痛苦的脸庞闪过陆清蔓的脑海。
她已经无法分清到底他对她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相处了这么多的日子,恋爱里那么多快乐的光景,他不会真的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吧。
或许,在相处的这些日子,他是有喜欢她的,如果是现在,如果不追究前尘,现在的他会不会选择她?
陆清蔓不知道,但是她想再赌一次。
倘若假装不知道,陪在他身边,能让他忘了那个心里的人吗?
她已经无法放手,在放弃一切,打开心门放他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回不了头,她已经把自己剖开袒露在他面前,收不回去了。
爱如潮水,一旦溃堤,覆水难收。
她也不打算收回,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中了毒,上了瘾,深深沉迷在他深沉的温柔里,就算那是假的,她也想再试着争取一次。
陆清蔓紧咬着唇,心口一抽一抽的,苦涩的疼痛在心间钻磨着。
一开始努力排斥的人、排斥的爱,到了现在,却反倒是她不想放手了。
她自己也想不到,她会为他如此不要尊严。
明明一开始,抛弃尊严,卑微爱着她的,是他。
尽管也许那些深情都可能是假的,有目的的。
可也许,会有一丝真呢?
放学铃声响起,扰乱了她的思考。
收拾了下,陆清蔓来到殷骥离身边。
对方一语不发,眉目沉重,似有心事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他的心事是什么。
从他在课堂上时不时流转向那个人的目光,她就已经有了答案。
“一起去超市买菜吧?晚上我下厨做给你吃。”她撑起精神,主动环住他。
第一次用了份撒娇的讨好。
殷骥离拿着包的手颤了下,有些意外地看她。
陆清蔓点头:“这些日子都是你做饭给我吃,今天让我来吧。”
“嗯。”殷骥离应了声。
他的回答有些冷淡,令她强撑的那份热情宛若被浇了盆冷水。
从头湿到脚的寒冷。
她知道,似乎有了什么在改变。
那个人的到来,对他的影响这么大吗?
连多一分的温柔都不愿意再给她,是急着甩开她吗?
她苦闷地咬住手指,在原地发呆,等回过神时才发现对方渐远的背影。
陆清蔓一下子就慌了,踩着乱步追上去。
他跨动的步伐很快,个子高的优势就是她在后面追了好久才赶上他,等到他身旁时,陆清蔓已经开始大喘气。
殷骥离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直视前方校门口。
她捂住胸口接不上的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那个如白玫瑰般纯洁美好的女生正盯着他。
见到殷骥离的那一瞬,她的唇角勾起欣喜的微笑。
笑容很美,印着晚霞的余晖,快要闪湿陆清蔓的眼。
如此美好气质的人,连她都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先回去,菜我然后买回来,在家等我。”殷骥离对她这么说着,眼睛却是看着那人。
已经了然,她没多过问,“好,那你早点回来。”鬼使神差地,她揽过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
其实心里慌极了,她还故意用余光看了眼简伊的反应,在看到她僵住的微笑,慌乱的神情时,她的心里顿时有了些许踏实感。
如此低劣的小心机,她的心里有些屈辱与不齿,却又无可奈何,必须这样做。
殷骥离震惊地看着她。
陆清蔓躲过他的眼,浅吻过后,迅速撤回,提着包迅速跑远,只留下一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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