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锦瑟吃完,她再三叮嘱方剑要看好包袱,出门前将房间的窗户紧紧地拴住。

    拉着方兰下楼。

    不得不说这仲兴酒楼的气派,此时已入夜,楼下的烛光将这个大堂照的敞亮敞亮的,宛若白天一般。

    大堂最中央有一个唱戏的台子,里面有一些身着华丽的戏子在舞剑,台下的观众纷纷拍手叫好。

    方锦瑟环顾一周皆没看见登徒子和墩子,只看见柳自有独自一人坐在一处角落,默默地喝酒。

    方兰拉了拉方锦瑟的手,用眼神示意,方兰想告诉她,柳自有在那边。

    方锦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去会会他。”

    方锦瑟拉着方兰坐在柳自有旁边,说道:“柳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

    柳自有看了她一眼,说道:“要不来点?还多谢你给的银两,不然我这美酒都没得喝。”

    方锦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银两还是羽风假借石子墩子之口给我们的。你要谢就去谢谢羽风。”

    柳自有听方锦瑟说起羽风,他来劲了,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认真地问道:“你和这羽风公子是什么关系?”

    方锦瑟干笑几声,无奈地说道:“他觊觎我的美色,但我宁死不从。”

    柳自有捋须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想那么回事,他处处关心照顾你。”

    方锦瑟冷笑着打断他的说话,说道:“关心照顾?你在打趣我吧?”

    还关心?还照顾?

    留着她一条小命,已是莫大的善意了!

    柳自有笑道:“小年轻的,就嘴硬,今日你在马车睡着,他特意吩咐我们不要吵醒你,他一人留在车内候着你。”

    方锦瑟翻了个白眼,说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怕我跑了。”

    柳自有见她这样说,摇了摇头,感叹一句:“小年轻啊,想当年我亦是如此,知道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方锦瑟哦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方锦瑟仔细观察大堂里的观众,他们都是仲兴酒楼的客人,看身着装扮,大多都是经商的,商人皆重利,她摸了摸腰间的银两,那些商人对她腰间这些银两自是不屑。

    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来帮帮她。

    柳自有暗自感叹道:“我一把年纪了,竟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感叹人生,实属不该啊!”

    “想当年,我也是一个翩翩公子,却负了一位绝代佳人,”

    柳自有仰头喝了一口,留下两行浊泪,喃喃道:“因为我啊,她走了绝路,制了白蚕毒,服毒自尽了,自此以后我远走他乡。”

    “马上就要回家了,错错错,一路错,我这一生啊!纵然潇洒自得,却独自一人与日月星辰相守。”

    方兰拉了拉方锦瑟的衣袖,方锦瑟示意她保持安静,刚刚听到柳自有说的话。

    制作白蚕毒的人是柳自有的心上人,说不定可以问问白蚕毒的解法。

    若是能解开白蚕毒的话,那他们可以不用去西南了。

    寻个机会定要从柳自有身上套点话出来。

    方锦瑟说道:“柳叔,事情已经过了,就放下好好生活吧!”

    柳自有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一生负了她,甚是懊恼,哎!”

    方锦瑟第一次见这场面,她不太会安慰你,无奈地保持沉默。

    方兰将柳自有的酒杯拿走,安慰道:“老爷爷,你不要伤心了,老奶奶在天之灵看见你这样子她也会难过的!”

    “不许喝酒说胡话了,快回去休息吧。”

    柳自有见他的酒杯被人拿走了,一开始还有点生气,听了方兰说的话,他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个小不点,所说非虚,醉里忆往昔,方知错恨已了。”

    柳自有说完,将酒钱放在桌上,起身回房。

    方锦瑟捏了捏方兰的小脸,夸奖道:“你真会说话,小机灵鬼。”

    铜媚从方锦瑟在下楼时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此时正是好时机,她一个箭步走到方锦瑟桌前,将桌上的银两收了。

    她仔细瞧瞧方锦瑟的脸,明明是女子却装成男子模样,装扮下的她定是一位大美人,精致的五官,配上白皙的皮肤。

    她不禁地欣赏起来。

    方锦瑟被她不礼貌的眼神侵犯。

    心中有一丝不悦,生怕她将她女子身看破。

    方锦瑟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姑娘有何事?”

    铜媚笑道:“我方才见姑娘生得美,一时之间看忘了神,冒犯了姑娘。”

    方锦瑟僵了僵,脸上还挂着假笑,掩饰道:“姑娘所说,我不解。”

    铜媚索性坐在方锦瑟的对面,说道:“我是仲兴酒楼的掌柜,你也知晓,有些事女子行事不方便,我平日里常常女扮男装出去办事,和你装扮得差不多,你骗不了我。”

    铜媚用手在下巴处做了一个捋须的动作,笑道:“不过我比你多一样东西,胡须!哈哈哈。”

    方锦瑟自知骗不了她,索性就不装了,说道:“姑娘慧眼,一眼便将我看透,厉害。”

    方锦瑟心里寻思着,她是这里的掌柜,要不要找她帮忙。

    她决定先试探试探这个掌柜。

    方锦瑟说道:“掌柜,你可知徐县里京城有多远?”

    铜媚把玩手里的银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五百多公里吧。你问这事作甚?”

    方锦瑟说道:“出来太急,有件事情忘了和家里交代了,想写封信知会声家里。”

    铜媚恍然大悟:“我当是何事呢!我们酒楼有配送物件的地方,你写好信就放置大堂南边那个木柜上,每日傍晚会有镖师前来取。”

    还是寻个机会将信放置于柜子里,免得镖师来的时候,她不方便将信传递给镖师。

    无论哪种做法,都要风险,只能搏一搏了!

    方锦瑟看向那个木柜,怀疑地问道:“就这样放着,安全吗?”

    铜媚听她说这话,寻思着她想寄的信一定比较重要,继续说道:“安全啊,会有专门的人守着。纸和笔墨我稍后给你送上去。”

    方锦瑟笑道:“那有劳掌柜了。”说完便拉着方兰上楼回房。

    铜媚静静地看着她们,眼里的狠辣仿佛要将人撕成碎片。

    铜媚替方锦瑟寻来纸笔,面带冷笑的敲响了她的房间,喊道:“客官,开门呐,你要的笔墨已备好。”

    一个小男孩开门,接过她手里的笔墨,迅速关门,却被她用手挡住,笑道:“我与面的姑娘相识,我有几句话想同她说道说道。”

    方剑警惕地看着她,说道:“我们不认识你。”

    方锦瑟见方剑在门口同人争辩,她前去看了看,原来是酒楼掌柜,她对方剑说道:“无妨,让她进来吧。”

    方剑见方锦瑟这般说,便让铜媚进来了。

    铜媚说道:“我前来是有几句话交代的,方才在楼下你特意与我说了,你想同家中联系,想必此封信甚是重要,还望姑娘切莫对外声张,这纸笔是我交予你的。”

    她继续说道:“你应该知晓咱们做生意的,就怕牵连其中,一个不小心这个酒楼都没有了,还望姑娘看在我的一份薄面上,若是以后发生什么了,万万不可说是这纸笔是我交予你的。”

    方锦瑟见她说得如此老道,笑了笑,说道:“嗯嗯,我知晓掌柜在忧心什么,我定不会将酒楼牵连其中,你且安心。”

    铜媚见她还没有敞开心扉的开口,便继续说道:“这信寄往京城,得三日,三日后你信中之人便会知晓,赶来仲兴酒楼。”

    他们三人听她说完这句话,面面相觑。

    方锦瑟说道:“掌柜,你为何这般说辞?”

    “我见你不是本地人,像是外地赶路人,又心心念念家中之事,定是有什么急事!我胡乱猜测,就说了那么一嘴。”

    “姑娘,你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铜媚继续说道。

    方锦瑟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多谢。”

    铜媚见她这样疏离的拒绝,也不恼,客客气气地说道:“诶,那我就出去了,你若有什么难事,知会我一声就行,出门在外多多帮衬是应该的。”

    方剑将铜媚送出了房门。

    方锦瑟摊开纸,方兰在一旁研磨。

    方锦瑟将事情经过一一写在纸上,待笔墨风干,她小心翼翼的地折叠放进信封。

    她拿着信封说道:“我明日偷偷地将信封放到大堂南边的柜子上,我们要争取在仲兴酒楼待上一周。”

    方剑方兰点了点头。

    他们必须在这里等到郭府的回信,他们不知道段羽风会把他们带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若是现在直接逃跑,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会被登徒子抓住,这样做反而会激怒他,得不偿失。

    方剑说道:“那明日去问下羽风,他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我和妹妹轮流假装生病拖延时间。”

    方锦瑟欣慰地摸了摸方剑和方兰的头,说道:“靠我们的机智聪明,我们一定会逃出生天的!”

    墩子在屋内替段羽风整理明日要穿的衣服,一边整理一边说:“公子,要不要去做几件衣裳,整日穿着紫色,要不要换个心情?”

    段羽风半倚着床上的枕头,闭目养神。

    他缓缓睁开眼,隔了片刻,说道:“嗯,明日去做几件衣裳吧,替夫人也做几件当季最新款。”

    末了又说道:“将裁缝喊来酒楼,替他们都做几件衣裳。我们要在这里多停留几日。”

    墩子嘴角挂笑,他家公子对夫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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