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完早膳,苏锦瑟抱着汤婆子站在门口,白茫茫的一片,园中小景甚是可人,一阵寒风袭来,不由地发出阵阵咳嗽,如意连忙给她披上披风,问道:“姑娘,要不进屋吧,待来年身子好了,再去赏雪。”

    苏锦瑟拢了拢披风,笑道:“我这身子,我能不知道吗?”话音刚落,便跑到院子里赏雪,摘了一朵梅花插在发髻中,回眸说道:“如意,你看这梅花发簪,如何?”

    这可把在如意急坏了,姑娘刚死里逃生,这会就在冰天雪地里待着。三步并两步,走到苏锦瑟面前,“姑娘,随我回屋吧。”

    苏锦瑟不以为意,抓起一把雪就扔向如意,见如意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抬起腿踹向身旁的梅花树,大树受到外力,枝丫上的白雪和梅花纷纷落下,点缀在两人身上。

    “姑娘!”如意轻喊一声,便被这美景迷住了,抬头看着四周,不由地感慨道:“真美!”

    往年大雪纷飞的季节,姑娘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还是她们俩第一次出来赏雪闹雪。

    苏锦瑟开心地转圈圈,伸手接住一朵飘散的梅花,拿在鼻尖轻嗅,闻到一丝丝清香,走到如意身边,将这朵梅花待在她发髻上,说道:“真好看。”

    从背后传来如平的声音,“姑娘,姚家表妹来了。”如平身后跟着一位气质清冷的女子,穿着貂裘,头戴珍珠镶嵌琉璃簪,双目炯炯有神,小嘴殷红,小跑过来不断哈气。

    待走到苏锦瑟身边,声音甜甜地喊道:“表姐,我终于寻得机会出门来,你可把我吓坏了。”说完就让身边丫鬟柳儿将食盒交给如平。

    方正淮原配姚氏早逝,姚家人自觉此事有蹊跷,政治立场和方正淮不对付,两件事情加起来就导致两家很少走动。

    苏锦瑟拉着姚馨月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快进屋。”

    如意眼瞅着自家姑娘进门了,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两人刚坐下,姚馨月就委屈道:“爹爹还不让我出门,说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上来寻你,怕你那个继母寻事找你麻烦。”

    原书中,姚家都待女主极好,但是碍于方正淮的身份,明面上很少来看望原主,但暗地里使尽各种法子善待原主。原主和原书中女主姚馨月的关系就是这样慢慢的热络起来。

    苏锦瑟安抚道:“没事,梁氏的手段早已习惯,倒是你,想出什么法子跑出来的?”姚馨月身后的柳儿噗嗤一笑,自知失仪,便低下头。

    姚馨月难为情地说道:“我是爬出来的。”说完便嗔怪地看着苏锦瑟。

    听她说完,苏锦瑟便知晓,这是爬狗洞爬出来的呀!打小姚馨月为了找她爬了无数次狗洞。

    苏锦瑟轻叹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小月,今年就到了及笄的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传出去你让舅父的脸往哪里搁?”语音刚落又用食指挂了一下姚馨月的鼻梁,捏了捏她粉扑扑的小脸。

    姚馨月嘟囔着嘴,轻哼一声,气鼓鼓地说道:“爹爹也真是,姑母的死因查了那么多年还没有查出来,说是有了线索。”

    “你说什么?”苏锦瑟打断她的话,淡淡地问道。

    虽说,她不是真正的原主,既然借原主的身子活着,那就替她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情。

    原书中,在原主死后,姚家没有继续查下去了,不过在朝堂中处处针对方家,想来姚氏的死和方家脱不了干系。

    姚馨月怔愣地看着她,往常只要说到姑母死因,她都会极其悲伤,恸哭不已,今日倒是有些平静,兴许是刚从大病恢复,想来是看淡生死了。

    “爹爹说有一丝丝线索了,但是还没有查到真正的原因。”

    话语刚落,姚馨月唤来柳儿,要她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

    如意回道:“如平拿去热了,刚好大姑娘喝完药汤也能解解口中苦涩。”

    姚馨月笑道:“我那点心可是宋府食店的青鸟凤团,表姐你还记得吗?”

    苏锦瑟笑了笑,不料轻轻咳嗽起来,此时如平刚好将药汤端来,苏锦瑟将瓷碗中的汤药一口饮尽,口中苦涩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苏锦瑟拿来青鸟凤团,入口即化,奶香味留在口中久久不消散。小时候她最爱贪嘴青鸟凤团,但那时没有自保能力,被关在锦安院,每回都是姚馨月偷偷给她拿来青鸟凤团。

    “还是以前的味道,真好吃,你也吃,来,大家一起吃。”苏锦瑟招呼这如意如平以及柳儿。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锦安院。

    原主的快乐不多,一是姚家的少许温情,二是蒋恒的有意哄骗。

    “我说呢!平日里温顺的大姑娘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姚家的人在挑拨离间啊!”梁氏身边的房妈妈王氏尖着嗓子喊道。

    姚馨月手一惊,脸上的神情变了变,声音颤抖地问道:“表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爹爹交代过我的。”

    苏锦瑟安抚道,轻声说道:“没事,和你无关,今日不是你,来日她们也能寻得缘由来挑事。”

    梁氏和王氏来到屋内,梁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嘴角时隐时现的笑意,仿佛在讽刺苏锦瑟。

    苏锦瑟语气不急不慌地说道:“夫人,你就是这样约束下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王氏,嘴中发出轻呵,“或者说,房妈妈刚刚的话是夫人你授意的?”

    梁氏不应声亦不作答,自顾自地坐下来,沏好茶,端着茶盏,定定地看着苏锦瑟。

    苏锦瑟细究梁氏的眼神,发现里面有看好戏,好事得逞的意味。

    王氏继续尖着嗓子说道:“大姑娘,你也不想想,这姚家的人来方家是为了什么?整个京城都知道,姚家如今没落了,上门来和你亲近,怕不是来打秋风的吧!”

    姚馨月一拍桌子,气道:“你说什么?”委屈得满脸通红,眼眶中噙出泪水来了。

    苏锦瑟用手帕轻轻擦拭她的泪痕,安抚道:“我来对付,你先回去,切莫将此事告知舅父,免得惹他心中不痛快。”说完后便朝着如平使了一个眼色,如平扶着姚馨月出门,但被王氏拉下。

    “今日想出这个门,得搜身,来日如是屋子里少了什么,这做下人的可担待不起。”扭头看向如平,说道:“你说是不是啊,如平。”

    姚馨月气道:“欺人太甚!”

    苏锦瑟一个箭步走到姚馨月身边,轻拍她后背。转身便呵斥道:“你一个下人,方家哪里轮得到你说嘴,现在整个方家是你做主了吗?传出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方老爷又纳了妾。”

    苏锦瑟嘴带微笑看向梁氏:“你说对吗?夫人!”

    本来在一旁看好戏的梁氏,此时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茶盏里的茶叶散落桌面,怒气冲冲地说道:“方锦瑟,你真是好样的!你敢诋毁你父亲,看你爹爹回来怎么收拾你。”

    苏锦瑟眼见梁氏失了仪态,便将拦在她们面前的王氏狠狠地拽到一旁,取笑道:“你这年老色衰的模样,我爹爹可看不上,除非有夫人年轻的模样……”

    当年梁氏是被方正淮纳了小妾,在他原配正室姚氏去世后,才慢慢扶正成了方家的当家主母。此时提及这些陈年往事,正触碰了梁氏的逆鳞。

    “苏锦瑟!你给我住嘴,今日不必等你父亲回来,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梁氏像疯了一样扑向苏锦瑟。

    苏锦瑟故意站在门中,当梁氏要扑过来时,一个侧身躲过了她的生扑,梁氏扑了个空,额头撞到门槛上,鲜血四溅。

    王氏看见她主人血溅门槛,惊慌地说道:“夫人,你没事吧?”

    梁氏看着门槛上的血,惊恐地喊道:“血,血,血……”便晕了过去,梁氏晕血,见不得鲜血。

    王氏看见梁氏晕了过去,连忙哭丧着喊道:“你个投胎的厉鬼,你把夫人害成这样,你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姚馨月吃惊地看着苏锦瑟,以前的表姐任人欺负,今日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苏锦瑟说道:“没事,让如平送你回去,不可对舅父提及。”

    “表姐,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回去,听话。”苏锦瑟双手推着姚馨月出门。

    转身对王氏说道:“你说打秋风是吧?我看你是想害死夫人,想当方家的主了。正好我也要去父亲面前分说分说,这方家有人出了异心了。”

    王氏气绝,也不作答,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弯腰扶起梁氏往门外走,跨过门槛时,苏锦瑟伸出左脚将王氏绊倒,两人齐刷刷的跌落在雪地里,浑身裹满了雪水,刺骨的雪水侵湿了两人的衣物。

    王氏抬头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大姑娘要谋害夫人了。”

    如意恶狠狠地说道:“闭嘴吧,这可是锦安院,你叫破嗓子都没有人应你。”

    苏锦瑟看着这一幕,不禁地发笑,转身回屋,捧着汤婆子看着屋外的主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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