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那么沈安折于情于理都应该要帮戚惑找回他的身体了,这不仅是为了防止戚惑一个想不开祸害世界,也是为了揭露戚家几百年来的恶行,给那些因此无辜受害的人们一个慰藉。

    可是,正如柳新月所说,自己一个人要如何对抗一个根深蒂固的百年世家呢?

    沈安折有些头疼,在床上翻来覆去,愁得睡不着。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许多天,不可能一直借着温养魂魄的理由不离开,这样迟早会遭人怀疑。

    要不问问师父?

    沈安折看向那黑漆漆的窗外,张岚生所住的院子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自决定来戚家开始,师父就一直紧随他其后,也来到了这里。

    张岚生知道自己故意受伤的事情,以他的道行,也未必不知道自己在戚家所干的这些事,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来诘问过自己,反而一直安静地待在房间里,给他这个徒弟做后台。

    如果没有张岚生在这里,或许戚家人对自己就不会这么客气,他的一切行动也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那要不要告诉师父这一切的真相呢?沈安折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作罢。

    不行,如果这件事告诉了师父,只怕会把师父和千机峰牵连进来,这样可不就牵连无辜了?

    不仅不能告诉师父,还不能把事情在这里捅破,这住宅子是戚家人的主场,要掩埋真相太容易了,而且就算捅破了闹起来,事情也闹不大,反而会把师父和自己都推入危险之境。

    这样实在不妥,只能先把事情压下去,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于是,在戚家温养了一个多星期后,沈安折便向戚崇文辞行,表示自己身体已经大好,无须再占用灵池资源。

    沈安折这个戚惑的“孀居男友”的到来本来就让戚家人心惊胆战、草木皆兵了,这下沈安折要走,戚家人自然乐得高兴。

    就这样,戚崇文和沈安折这一老一少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便高高兴兴地把场面都做齐全了,把沈安折和张岚生一起恭恭敬敬地送走了。

    坐上返程的轿车,这些天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岚生看向一旁乖巧端坐着的沈安折,嘴角微勾,问道:“如何,达到你想要的目的了?”

    “……”

    提及此,沈安折就知道张岚生果然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便有些羞赧地答道:“没有……”

    说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说得也不完全对,毕竟自己也不是一无所获,便又改口道:“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成功了一半吧……”

    他已经知道了戚家的秘密和戚惑身世的真相,剩下的,也就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一切都公之于众,逼迫着戚家交出戚惑的尸体以及释放柳新月了。

    说实在的,这一半危险系数极大,一个不慎可能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戚惑,不明不白地死在某个角落了。

    说不定还会给千机峰和张岚生造成麻烦……

    “哦,这样啊……”张岚生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道,“那也就不虚此行了。”

    此话说完后,他便合眼假寐、闭目养神了。

    沈安折坐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原以为张岚生会询问自己这件事的,结果就这?

    “师、师父……您都不问问我这些天在戚家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吗?”

    或许我给你捅了大篓子也说不准啊……

    “你应该是个成年人不是个小孩子吧?成年人应该有明辨是非并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能力,我也相信我的徒弟很聪明,能分得清善恶、辨得明曲直,那我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费口舌询问呢?”

    张岚生缓缓地睁开自己的一双漂亮的眸子,扭头轻瞥了一眼沈安折,笑道。

    “再说了,我问了你就会说吗?你这臭小子的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

    “……”

    那确实你问了他也不会说。

    沈安折看着自己这个看着不着调却对事很通透的师父,只觉得两颊在烧。

    在张岚生这个老江湖面前,沈安折他还是太嫩了点儿。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师父,如果我做的这件事可能会给你和千机峰带来麻烦,到时候您会怪我吗?”

    “你能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张岚生没有回答,看向沈安折的时候眉眼微挑,反问道。

    “就……就……”应该挺严重的……

    沈安折支支吾吾了半天,那话始终不好意思说出来。

    对于沈安折的扭扭捏捏,张岚生眉头微皱,有点儿不耐烦了。

    “你这臭小子这次怎么这么多多愁善感?”

    他的细白玉指轻轻地沈安折头上敲了一下,把毫不设防的沈安折一下子给敲得哎哟一声。

    “为师之前不就说过了?不论你做了什么,为师都会给你兜着的。”张岚生道,“千机峰虽比不得那‘三家族四门派’在玄门中的地位高,但也不是任人揉搓不敢吭声的软馒头。”

    “只要你别给我又惹出一个要我负责的散灵出来就行。”过了一会儿,张岚生又补充道。

    “……”沈安折一听这话,突然想起了幻境里的那只一直嚷着要见张岚生的散灵前辈,一下子来了兴致。

    “说到散灵,幻境里那位散灵前辈现在怎么样了?您去见他了吗?”沈安折道,“当时他答应他老人家要跟您说这个事的,我可不能食言。”

    “我发现你这小子坑师父倒是有一手啊……”看着沈安折一脸八卦地盯着自己,张岚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徒弟。

    “没有……”他轻声说,眼底的笑意忽地就不见了。

    他看向窗外,树木茂盛,郁郁葱葱,青色的藤蔓悬挂其间,在阳光下显得郁郁葱葱的,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那个幻境不会再开了,他也已经离开那个幻境,去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去了”

    “我和他……但愿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啊……”沈安折不解地望着他,“我看那散灵前辈的样子,对您应该是真心实意,且情根深种的,您为什么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啊?”

    这看上去可就跟散灵前辈话中的玩弄他感情的渣男一模一样啊……

    “再见不如不见,相见不如怀念,我和他,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张岚生笑了笑,语气神神秘秘,说的话更是让沈安折抓不着头脑。

    沈安折有点儿可怜那个等了自己师父二十年的散灵,也好奇张岚生年轻时到底与他有什么过往,又是为什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见到他。

    于是他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师父,你和那散灵前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这次,沈安折没等来张岚生的回答,只得到了对方给他头上来的又一个爆栗。

    张岚生彻底没耐心了,不耐烦地瞥了沈安折一眼,道:“上一代人的事,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别哪天真给我搞只恶鬼回来当徒婿。”

    沈安折:“……”

    张岚生说完,就闭上眼继续休养生息了,独留沈安折在原地尴尬。

    不得不说,张岚生真的是老阴阳大师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能精准地戳中别人的痛处。

    沈安折一直惦记着自己为了进戚家一探究竟和戚惑假装一对的事情,在戚家没多少人还好,这马上回学校了,等到了学校,只怕还得听到更多的风言风语,他一个人一张嘴两只手,只怕是嘴说烂了也解释不清楚,手脚并用也堵不住他人戏谑的嘴。

    更郁闷的是,他暂时还不能把“自己和戚惑是一对”这个谣言给捅破了,他还得借着“戚惑爱人”这个身份方便行动呢。

    于是,他也只能讪讪地不说话了,和张岚生两相无言、彼此相安,安静地回了青檀大学。

    这个时候的沈安折还太年轻了,纵使有戚惑这个“绯闻男友”在,但到底没体会过爱情,自然不理解为什么那散灵能耐得住寂寞在那漫无天日的幻境里自愿待上二十年,更不理解为什么张岚生谈起对方之时明明是一脸不自觉的温柔,却始终不愿意和对方再遇。

    ……

    回到青檀大学后,天已经快黑了,玄门那边有事派人把张岚生找过去了,独留下沈安折一个人,好在青檀大学超自然现象研究班的小伙伴们一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一看到他就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

    “安折,好久不见!”任明朗兴高采烈地将沈安折揽进怀里,大笑道,“你不在的这些天里,可想死我们了!”

    “可不是,这家伙一直嚷嚷着安折你怎么还不回来,来来回回说了好多遍,可把我们烦死了,恨不得把他扔回他家里让他姐好好修理一下!”孔悠促狭地看了任明朗一眼,调笑道。

    “孔大姐,说人家明朗吵着安折怎么还不回来,某人念叨得可也不少啊,怎么不告诉安折呢?”奉祠大大咧咧地揽过孔悠的肩膀,立刻惹得孔悠飞给他一个白眼。

    “奉秃头,我看你真的嫌命长了!”

    说着,孔悠一脚给奉祠踹过去,奉祠灵活一躲,两人立刻你追我打地闹起来。

    看着眼前这副欢快的景象,沈安折不禁大笑起来,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笑成了两颗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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