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要黑了……
沈安折顺着刘小仪的视线看去,天已经灰蒙了,远处的地平线上天空变成了深紫色,只余些许落日的余晖给世界提供光亮,却显得苍白而无力。
这时候,二楼上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想突破束缚冲出来。
听到这声音,刘小仪神色大变,突然猛地转身要往楼上去,不料却被眼疾手快的孔悠一把抓住手臂。
“楼上有什么东西?”孔悠沉声道。
孔悠这一抓,那缠满绷带的手臂就渗出了鲜血。
“啧!”刘小仪一把抽出手,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瞪了一眼对方,“滚!不管你们的事!”
楼上一定有猫腻,孔悠和涂闻峰彼此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他俩一人抓住刘小仪,另一人就抢先往楼上跑去。
“给我站住!谁也不许上去!不许!!”
看着那往楼上的身影,刘小仪彻底急了,想上前阻止可抓着自己的男人力气太大,自己根本挣脱不了!
剧烈挣扎中,无数的鲜血从刘小仪身体中涌出,那白色的绷带顷刻间被染成鲜红。
刘小仪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承受的出血量,可刘小仪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浑身流出的血已经在地上积了一个小坑,还在不停地挣扎,口中发出尖利的慑人的吼声。
沈安折惊异于刘小仪这一诡异变化,他来不及思考,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正要去开门的孔悠。
“?!”
孔悠奇怪地看向他,仿佛在质问沈安折为什么要阻拦他。
沈安折心里也说不清楚问什么,只是莫名地感觉那扇紧闭的木门后面应该关着一个对刘小仪来说很重要的且绝不能让它出来的东西。
“我们先回去吧……天快黑了……”
“你……”
……
最终涂闻峰和孔悠选择听从了沈安折的建议,没有打开那扇门。
三人离开时,天几乎就要黑尽了,在朦胧的夜色中,沈安折回头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刘小仪就站在二楼阳台上注视着他们的离去,眼神复杂。
三人到达村长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时天刚好黑尽,关上房门后,孔悠忍不住开口道:“安折,你到底为什么要阻止我去开门?那门后说不定就是解决这次事件的关键……”
“抱歉,我只是……觉得这个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
“那刘小仪应该并不是那吃人的怪物。”
“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办法查了她的气——”沈安折沉声道,“她的气是灵气,她是人。”
“人?你在开什么玩笑?!”孔悠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她那浑身是血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人类能做的的吧?!”
“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但我想我的猜测应该不会出错……”沈安折叹了口气。
“而且,我感觉她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
“我同意安折的说法。”这时候,涂闻峰插话道,“还记得我们之前猜测是活行尸作乱吗?”
“活尸大多都是黑瞳无眼白,而且智力低下,从外表行为上就很好判断。”
“而今天我们遇到的这个刘小仪,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上,都是人的样子,而不像是一只神智低下的活尸。”
“只怕那在枫叶村作乱的怪物另有其人。”
“这……”孔悠终于意识到这个任务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不禁头疼,“那这害人的东西是什么啊……这枫叶村也太多灾多难了吧?”
“可不是,”涂闻峰从背包里递给了她一个面包,又给了沈安折一个,继续道,“不过这刘小仪一定知道些内情,说不定她就是这个事件的关键。”
“我们得找机会再去探探刘小仪的口风,这个任务可不轻松啊。”涂闻峰苦笑着感叹了一声。
沈安折拆开面包咬了一口,浓郁的麦香萦绕在口腔中,然而他却没什么胃口。今天他们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啃了一天的面包,本以为晚上能吃上一口热的,结果村里人都怕晚上出门,根本不可能有人给他们送饭,因此他们只能继续用面包来填饱肚子。
“毕竟是能让戚惑丧生的任务,哪怕当时戚惑是被人所害,这任务也该非同一般吧。”沈安折边咀嚼边回忆昨晚吃的加蛋的豪华牛肉面,说起话来心不在焉,并没有多加思考。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涂闻峰和孔悠一听到沈安折主动提及戚惑,以为他又在为戚惑的死难过了,忙安慰起来。
“没事,不管这任务多难,我们总可以完美解决,找到戚惑死亡的真相的!”
“没错,明日就是戚惑的头七,我们到时候去戚惑死亡的山谷招魂,一定可以见到戚惑的!”
“……”
沈安折看着这两人突然变得这样亢奋而又手忙脚乱的样子,不明所以,只好埋头不出声,自顾自地啃着面包。
他们暂住的房屋只有两间房,因为孔悠是女孩子不可能和他们俩大老爷们住一起,因此哪怕沈安折与涂闻峰彼此还不算太熟,也只能挤一挤了。
乡村的夜晚本来就宁静,更何况是枫叶村这种闹鬼的村庄,晚上更是没有半点儿人影了。
一切都静得死寂,沈安折躺在床上胡乱地想着,明明跋涉了一天浑身劳累,却又无端地睡不着,了无困意。
天就要黑了……
这话他今天听了好多遍,干瘦的老村长这样说,怪异的刘小仪也这样说。
夜晚为什么让他们这么害怕?
夜里……到底什么东西要出来?
沈安折如此想着,不由地坐起身,看向了那紧闭的窗户。
“呲……呲……”
窸窸窣窣的声音凭空响起,像是人指甲划过木板发出的刮层声,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在刘小仪家里那间不能打开的房里沈安折也听过同样的声音!
沈安折心里大惊,他看了一旁的涂闻峰,对方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对这个声音毫不知情。
他屏住气,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竖着耳朵寻找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来源,生怕它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不过这倒是沈安折多虑了,这声音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好像一个人不知疲倦地抓挠着什么东西似的。
那声音就在窗外,沈安折的心跳有点儿快,缓步走到窗边,扳动那已经生锈的插销。
夜里有些什么呢?沈安折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却也挡不住他对黑夜的好奇。
嗒——
插销抽开了,在死一般寂静的黑夜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沈安折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涂闻峰还在安静地睡着,并没有被这声响所惊醒。
“……”
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啪!”
木窗突然被什么东西暴力推开,沈安折一下子回过头去,那窗台前赫然站着一个身影!
“戚惑?”
“晚上好~”
窗台前,身着黑色裁体西装的戚惑现在月光下,微笑得体,像个优雅的绅士。
沈安折瞬间明白了涂闻峰没被吵醒的真相。
“今晚夜色这么好,不如出来一起散散步?”
“……”
沈安折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天空,黑云一片压着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这夜色好个鬼啊?
“有什么事吗?”沈安折谨慎地盯着戚惑。
戚惑的笑容总是很假,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每次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沈安折微笑时,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你这样可让我伤心了——”戚惑很夸张地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大声控诉道,“我们可是朋友兼合作伙伴诶,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沈安折抽了抽嘴角,看着他的夸张演绎,说不出话来。
“这里晚上可有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或许和在下的死有关,真的不出来看看吗?”
戚惑语调轻快,说这话时身体前倾靠近沈安折,好像那在这个村子里惨死的人不是他一般。
明明知道自己的死因却还要帮助他的人自己猜,这人化作恶鬼的时候神经错乱了吧?
沈安折腹诽道,却用手撑着窗台直接翻出窗去。
他明白戚惑此来看似邀请,实则根本就没给自己拒绝的机会,与其两人掰扯半天最后自己还得出去,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省得浪费时间。
落地的时候,沈安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幸而戚惑秉持人道主义精神拉住了他,才不至于摔个狗啃泥。
他低头一看,一具尸体就倒躺在自己脚边,绊住自己的正是它。
“……”
沈安折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好,他看了一眼戚惑,对方似笑非笑,无可奈何地摊手道:“没办法,谁让它刚好在我过来的时候在这里挠窗户呢?”
“……”
沈安折叹了口气,低头看尸体的指尖,黑而长的指甲缝里果然藏着木屑。
尸体身上裹着的厚厚的衣服全被黑血濡湿,其间还流出腥黄的脓液,恶臭无比。
沈安折忍着恶心将尸体翻过身,当尸体正面映入眼帘时,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尸体面部布满青斑,皮肤自脖子以下全部萎缩,皆成青黑色,仿佛已是死去多日了,而那双眼睛始终没有闭上,愣愣地盯着天空,整个眼眶里都是乌黑,而没有一丝眼白!
“这……这是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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