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松了口气,忽而又紧张问:“你是不是总受伤?你师傅是不是叫你们涉险?”一想到她一身的血,他就心悸:“沈家楼船沉了以后,罗都头可天天在醉仙楼里盯着呢。”

    “罗都头?”珍珠一愣,随即轻轻摇摇头:“师傅的事情,我说不清,宁哥儿也别多问。”

    “你不是唱正旦的么,怎么会拳脚功夫。”他对她舞刀弄枪实在不放心。

    珍珠捻了发糕,慢条斯理吃起来:“我自小开蒙是武旦,师傅也教过些别的,跟着师兄弟们一起练,后来才改成正旦。班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的。”她说的含糊,个中缘由不愿意再说,对于他,这已经说的太多。

    戏班里从小什么都要学他是听说过的,有宁没再细问,只是带着怨气咕哝:“你师傅真是的!怎么让你们做那些!好好唱戏不就够了!”他是在心疼。

    珍珠好生吃了一会儿,停住了嘴:“糕没有上次的甜。”

    “是吗?”有宁也捻起一片放嘴里,嚼了嚼说:“红枣原本就甜,上次除了红枣,还拌了些红糖。这次红糖大约放少了,那下次我叫师傅多撒些。”

    “听说五福巷有一家做的白云片也很好吃。”珍珠眼睛亮亮地看过来。

    “五福巷,白云片,嗯,我记住了!”有宁心里默念着,郑重地说。

    她眼角含笑,春风拂面般的。两人征征地对望。

    “珍珠……”有宁看着她的脸,耐不住,堪堪地伸过手来,犹豫了一刻,见她没有动的意思,便一把按在她搭在桌上的左手上,接着小心地绞住她的手指,缓缓缠着,绕着。

    手心慢慢浮出一层汗,指尖也湿滑起来,滑地有些缠不上,有宁忙紧了紧手,使劲握着不放,食指在她手心处转着圈地磨。

    “珍珠……珍珠……”船儿微荡,河风轻抚,他呼吸急促起来,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知道不停地叫她。

    他有些不自知的孟浪了,若是其他人,珍珠的心是冷的,打会儿趣就会不动声色地推开。可眼前这少年,她却推不开,不忍心,也不舍得。

    无人知晓他们的清河上的一叶小船,就像一方可以任他们偷偷肆意的天地。

    看他眼底都急红了,小声说:“做什么拉这么紧,你到底想什么?”

    一听这话,他的脸刷地涨红了:“我,我……”他不想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思,结巴了几声,干脆直愣愣地说出来:“我在想那日清河上看到的那两个人……”他突然慌了,底气不足起来。

    珍珠杏眼瞪圆,完全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呆住了。

    有宁乘胜追击:“珍珠,我想挨着你坐,可行?”

    她惊诧地瞪着他,没吱声,扭过脸去,手还被攥着。

    有宁急促跨走过来,大着胆真的贴着珍珠坐下来,一阵干净的皂角香幽幽地钻进他的鼻中,若有若无。

    他斜斜地倾压着,喘气声轻一下重一下,热热地扫拨着珍珠的耳颈,她不禁痒得怂起了肩膀,身子另一边已压到舱壁,无处可躲,只得扭头埋怨地瞪他。

    他也不知怎么,浑身热的难受,不住地扭着,蹭着,蹭得珍珠有点怒了:“你乱扭什么!”

    “我,不知道,我身上难受……”他低语。

    “哪里难受……”珍珠迅速垂眼扫了下面一眼,又抬起眼,神情透着一丝缱倦悱恻。

    他说不出,只是扭,只是喘,只觉身体中有什么地方堵得慌,就像只企图撞破牢笼的猛禽,又像是要极速冲破闸口的洪流。

    “哗啦——”一阵水声传来,近处一只蓬船上一个中年男背影,手执一只木盆,刚倒了一盆水入河中,蓬内断断续续地女子声音:“天这么热,水还烧这么烫……都烫红了……”

    男子:“水烫些,好给你解乏。哪儿红了?我瞧瞧……”

    (……)

    珍珠两人浑身是汗,她听不下去了,轻喘着问:“宁哥儿,船还要往前走吗?”

    有宁靠的很近,鼻尖几乎碰上她的侧额,呼吸的热气喷在她脸上:“我原本想揺到烟波码头,那儿宽敞,景致也好,可现在……我好像动不了了……”

    他长舒了口气,低下头,闭着眼,将额头轻轻搭在珍珠的肩上,一动不动。

    她犹豫了一会儿,伸手轻推了推他,没推动,想了想还是开口:“宁哥儿,沈家楼船与春华苑无关。”

    他没抬头,猛地一把抱住她,用力箍的很紧很紧,吓了她一跳:“宁哥儿!”

    他依然埋在她肩颈处,喃喃道:“珍珠,不管你师傅叫你做什么,你要小心,只求你平安。”

    她听得心一揪,揪得疼起来,眼睛有些湿热,只见有宁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眼眶中闪着光,像月光下粼粼的湖水,又像大漠夜晚高远璀璨的繁星。

    “珍珠!我去找掌柜的帮我下聘!就下到你们春华苑!掌柜的要是不肯,我就自己去找媒人!总之,没有八抬大轿!我也一定明媒正娶!”他掷地有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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