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道:“这药只有三支,一只咱们这一核验有效,另外两只都要献给父皇。既然是阿玮不舒服,就让他太医来回我,真的得的是时疫,直接给阿玮用。这药没什么毒性的。”

    为了保险起见,贾南风让审美人把司马玮抱来永福宫,立刻喊了太医给司马玮看了病。太医诊断了以后道:“殿下何其不智?三殿下得了时疫,如今嫡系皇子聚在一起,可如何是好?”又请求封宫。

    审美人看到太子妃给婢女使个眼色,红叶就拿了一个散发着臭味的白瓷瓶子来,要给儿子喂药,顿时大惊失色,道:“太子妃娘娘,这是什么药?阿玮是太子的亲弟弟呀,不能吃来历不明的药。”还拦着不想给喂。

    “这副药万金难买,姐姐好容易寻了来的。姨娘不要聒噪。”司马柬没时间和她啰嗦,一把夺过瓷瓶子就往司马玮嘴巴里喂。

    审美人不敢和二皇子相争,只得看着他给儿子喂下去。心里如同刀割一样,眼睛不住的看着司马玮。

    过了半个时辰,太医惊奇道:“二皇子的高热退了,这药多么神效呀,是哪里来的?老夫行医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见效快的药。太不可思议了。”

    审美人也欢喜叩拜道:“谢谢太子妃赐药,请太子妃再给阿玮一只吧。”至于司马柬,她提都不提,显然是记恨司马柬说她呢。

    司马柬道:“这药只有三幅,一幅给了阿玮,另外两幅要留着给父皇。姨娘在这里照顾好阿玮,我们要去给父皇送药。”他又和贾南风道:“请姐姐暂时封闭永福宫,等我们回来再说。”

    贾南风即可令董猛、红叶等人封宫,董猛、红叶见的陛下有救自己的主子也有救了,自然雷厉风行的应声去了。

    孟观本来只打算送药进来的,这样药有效没效,他都获得了太子妃的极大好感。且万一太子妃完事,他这种小马仔也不会被牵连太多。当他看到药效如此显著,显见得皇帝是得救了,这就更敢站队了,毅然道:“如今宫门既然已经封锁,那么式乾殿的守卫一定也是被封闭的,恐怕太子和太子妃无法进去。臣颇有武力,当初是马将军旗下三千勇士,我孟观样样名列第一。此行凶险,请允许我护卫殿下前去式乾殿,为殿下开路。”

    司马柬点头道:“孟卿如此忠心,那就劳烦了。”

    贾南风却道:“此刻父皇安全,我们这些人作为子女,只管理直气壮得去,没人可以拦我们。何必非要孟叔时涉险?叔时现身为东门看守,陪我们去式乾殿,一个擅离职守、攻击式乾殿的罪名,王叔都可以要了他性命。他这般良玉,不该折在这里,当保全有用之身,等父皇醒来再有重用。”

    一旦闯宫,齐王他们不敢拿贾南风他们怎么办,杀个孟观如同杀鸡,谁敢追究。

    孟观哪里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只道:“我当初为陛下平定凉州,枪林箭雨都不曾回避,生来就不是怕死的人,请允许我陪同前去。”

    “这不是怕不怕死,是没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我另有要是委托你做。”贾南风说着,当场撕下丝帛做的窗纱,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交给孟观,道:“麻烦你把这字拿出去交给张宾他们,让他们去协助白雪。只要听到陛下驾崩得消息,就把这印十万份,发给全国各地,让他们贴在城墙上。”

    孟观看着那丝帛上的字顿时冷汗就冒出来了,原来那上面写着“齐王伙同鲁国公贾充,济北郡公荀勖,弑君王,灭君王之后,以夺帝位。”这字一经发出,那就是铁杆的皇太子门下,会得罪死齐王。一旦齐王成功宫变,那自己就只能亡命天涯了。然而做什么事没有风险?他都敢为了博取太子一系信任,陪着闯式乾殿,还怕传个字条吗?

    “臣一定做到。只是这抄写十万份,很有难度呀。”孟观心里也明白太子妃给了自己一个人情,因为皇帝大概率会活下来,自己这种传“衣带诏”的忠臣会受到重用,即使皇帝活不下来,自己也来得及逃跑。反正齐王上台后,他本来就会失业,他的上司是和齐王舅舅的同族有拐弯的亲戚关系,早就想搞走他,安排自己人来呢。

    “白雪有办法,你只管送过去。我这也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如今这洛阳城,盼着我们一家人死光的,多着呢。”贾南风冷然道。

    “姐姐,事情不一定坏到这个地步。有神药在,父皇会醒过来的。”司马柬担忧的看着贾南风,不同于司马衷万事不关心,他是看到贾南风写的齐王、贾充谋逆的字条。当她写自己父亲会卖了自己,是什么心情呢?她实在不忍心贾南风直接和亲生父亲贾充对上,也不想她冒风险,就道:“姐姐,一会去式乾殿,你和哥哥不要说话,等我来。”

    贾南风本来就知道皇帝会好,此刻各种作张作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增加资本。所以她做出自己什么也不怕的架势,道:“阿柬,你是做弟弟的,这事自然是我和太子出面。”

    司马柬道:“你是小娘子家,何必直面刀兵?他们冲撞了你如何是好?我曾经偷偷和杜姑爷爷(就是杜预,杜甫、杜牧的祖先,因为打架被赶出洛阳城的那个街溜子)学武,虽然登不了大雅之堂,如今却是正当其用。”

    贾南风见他坚持,于是保证了自己绝不出头,司马柬这才松了口气。

    永福宫的门下亭长(守卫头目)是郭彰,也就是贾南风的娘舅,他自然是希望皇帝活着,贾充掌权,贾南风做太子妃的。所以在得知贾南风寻来好药可以治好皇帝时,也是喜不自胜,道:“我陪你们去式乾殿。”于是点了自己最亲信的十几个好手,浩浩荡荡的拥着太子、太子妃并二皇子往皇帝宫殿走去。

    式乾殿的守卫也以为皇帝必死,惧怕齐王,就拦着门道:“陛下有令,太子太子妃护佑弟妹庶母即可,不可以进去。”

    贾南风还没有发火,司马柬就一剑指向那侍卫,道:“我父亲病重,我兄弟找来灵药,你敢拦着我不让进去?是想害死我父亲吗?”说完就一剑砍过去。

    那侍卫甲哪里敢和皇子对着干,连忙就往后退去,道:“二皇子赎罪,臣也是谨遵陛下旨意呀。”

    司马柬拿剑挑起他的发冠,道:“滚!”又看向另外几个侍卫,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拦着我?”

    其余侍卫赶紧摇头,又道:“臣只是为了陛下和殿下的安全着想,没有别的意思。”

    司马柬道:“还不让开。”

    于是他们一行人如摩西分海一般,穿过重重侍卫,进入了式乾殿。

    齐王要做个好叔父,听到侍卫报告,就出来道:“大郎、二郎,皇兄让你们好好读书,你们怎么来了?”

    司马衷道:“我们担心阿爷,就来了。”

    齐王就没办法接话了,你到底是担心你爹被我们搞死,还是担心你爹病死呀。

    “回皇叔,父皇久病,我们很思念父皇,不知道父皇的病如何了?现在我找来良药,希望给父皇服下。”司马柬说药是自己找的,倒不是为了抢贾南风的功劳,他是想着自己是亲儿子,比贾南风更能够承担风险一点,也更容易把药给皇帝喂进去。

    齐王摆出沉痛的表情,摇头道:“皇兄病的凶险,如今发烧,正昏迷着呢。你放心,皇兄的太医,都是太医署里最得力的,用药很好,正在全力救治。这药来历明确吗?”

    司马柬道:“这药绝无问题,阿玮也感染了时疫,我给他喂了一只,阿玮立刻就退烧了。请王叔给父皇吃。”

    贾充跟在后面来,立刻拉了贾南风到旁边:“这药到底是哪里来的?你做的吧?”

    贾南风很光棍的承认道:“父亲明察秋毫。”

    “药再好,不一定能对每一个人有效。你知道这药下去,陛下要是当场好了还好,要是后来没有好,即使圣人是因为自己生病而亡,这屎盆子也要扣到你头上,你是要我们贾家满门陪你去死吗?”要不是贾南风搞事,肯定会牵连到自己,贾充才懒得理她,贾充也只能低声骂几句道:“皇帝的病与你有什么关系。自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皇帝病好了,你自己安全,即使是山陵崩,有你老子的面子,到底能够保护住你的小命。你不是欢喜阿頠吗?他现在还是挑三拣四的不肯娶妻,无非是还惦念着你罢了。我求齐王让你和太子离婚,正好能再续前缘吗?”

    “如今药已经拿到式乾殿,父亲骂我也没有用呀。难道父亲不希望陛下痊愈吗?难道父亲不想做大权在握的宰辅,反而想要被羊琇、和峤等羞辱吗?”贾南风却是气定神闲,她是司马家的儿媳妇,贾充现在能耐她何?大不了说她几句,不痛不痒的。

    贾南风知道没有自己的药,皇帝最后也会痊愈。那为什么不拿出药来,给皇帝减轻症状呢?反正只要皇帝服用了大蒜素,圣体痊愈,那么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她贾南风冒险救了皇帝的性命。这可是是大大的忠诚与孝顺,可以获得巨大的威望。绝对能让贾充死后,她还能安坐太子妃位,四处培植势力。更何况还能借此给她的“神药”做宣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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