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在永福宫嗅到了政治的风向,开始是皇帝病了,命令皇太子、太子妃和二皇子照顾好弟妹,不许前往侍疾皇太子再三请求他都不肯通融——这是老皇帝的私心,他怕自己的病被传染给了自家儿子,就只抓齐王等侍疾,更是怕自家傻儿子被齐王等合伙陷害了背锅——,后来是东宫的属官渐渐的都以各种借口请假回家了,而宫外的消息根本就送不进来。太子司马衷也很听话,就带着弟弟司马柬每日在前面书房读书,至于司马玮太小了,自有他母亲审美人养着。繁昌公主在里面由贾南风带着,武安公主太小,离不开母亲,就由胡贵妃亲自带着。
贾南风时常派人去胡贵妃审美人和处探视弟妹的衣食,传话。胡贵妃到底位份高,出身关中大族,不会有人苛待她们。审美人出身太低,贾南风怕有人阳奉阴违,有意为难他们母子。虽然皇太后命令,说怕妃嫔皇子皇女过病气,不许走动。贾南风才不理她,“我是大晋朝明媒正娶的冢妇,照看弟妹既是我的责任,也是皇父的嘱托。谁敢拦我的人!”左右皇帝还没死,弘训太后懒得和她计较,道:“她现在还是太子妃,就让她摆几天威风吧。”可能是因为自小是庶女,繁昌公主是个极安静内向的小姑娘,贾南风是不太知道怎么照顾这样的小姑娘。繁昌公主又不太敢说自己的需求,只能让红叶去问她的奶娘,这才把她安排的顺心顺意。好在她很喜欢看书,尤其是贾南风无聊时写的一些话本子。贾南风发现了后,就把白雪等编写的一些话本也拿给她看。
这天她看了搞笑版剧本“孔圣人降子路”,吃饭时,繁昌公主就问贾南风道:“嫂子,孔夫子真的是那么身高八尺的英武汉子吗?”贾南风笑道:“那是自然,孔子的亲爹可是能抗城门猛将呢。”繁昌公主感叹道:“力气大真好呀。我要是孔子那般能文能武的男儿,就可以保护父皇和嫂子了。”
贾南风也想让自己武力过人呀,这不是她没继承郭槐的天赋吗?她胡乱安慰道:“傻丫头,咱们家哪里缺勇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处,你要是欢喜英武的男儿,到时候父皇给你找个累类似的也一样。”“嫂子,你不要骗我啦。他们都说,等父皇驾崩了,齐王叔就会杀掉我们永福宫所有人。我只恨自己不能以一打当万,护佑哥哥嫂子们打出宫去,号令天下英雄讨奸!”繁昌公主说完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阿妹,父皇一定会没事的,咱们一定好好的,你不要怕,啊。哥哥嫂子们会保护好你的。”贾南风查过历史,这次皇帝肯定能满血复活,反杀回去,她没想到繁昌会被吓成这样,于是拍着她的背哄。
繁昌生母早亡,一直养在杨皇后膝下。杨皇后去世后,中宫无主,皇帝又把她托付给胡贵妃。胡贵妃自己还是小孩子呢,哪里照看她周全,更何况现在胡贵妃又有了自己女儿,更加没精力照看她。她自小没有被拍过背,如今被贾南风拍,就试探性的把手放在贾南风的背上,过了一会,又问贾南风:“嫂子,父皇真的会没事的吧?”贾南风坚定的点头,繁昌公主这才安心来。
为了安抚她,贾南风亲自送她去午睡,这次回来,问红叶道:“我们宫里有传这样的混账话吗?”
红叶道:“是有些宫人担心殿下和太子安全,绝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要不,婢子再去查查。”
贾南风冷笑道:“如今人心惶惶,没必要兴师动众的查,有敢往外传信息的捆起来。尽心任职的和心思活络的都记下名字来,等陛下大安了,一并算账。”
红叶见太子妃如此笃定,也安下心来,领了命出去了。
雨水最明白宫内舆论情况的,道:“殿下,必然是昭阳殿那边瞎传的,如今咱们永福宫铁桶一般了。除了咱们殿下,哪里还有这般宽厚的主子?”
“繁昌担心的也没错,只要陛下去世,现在有人封锁东宫,把我们这些人弄死,自然改天换地了。只是他们想要如意,却是不能够的。白雪那边送了信息过来没有?”皇帝满血复活后,他们的任何盘算都会落空。
雨水想安慰有贾充在,自家殿下会很安全,可想到贾充的前科,也不敢保证了,只回答道:“我们的人出不去,婢子问了董猛,他以前的渠道也送不出信息来。”
贾南风道:“实在不行,你让人打探,东门有个叫孟观的武人,或许可用。”
正在这时,红叶悄悄来通报道:“殿下,有个叫孟观的守卫,说奉鲁国公夫人之命,给太子妃传一句话。”
贾南风笑道:“这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快请进来。”
孟观是个武艺高强又极讲义气的人,所以能够顺利的混进宫里。孟观一路走来,发现东宫井井有条,即使是太监宫女,也没有慌乱犹疑之色,不由得感慨感慨太子妃治家严明。
贾南风就请孟观进来,孟观下拜,献上玉匣子道:“殿下之门人张宾,白雪托臣下转交此物给殿下。说这是殿下所制的神药,对时疫有效。”
红叶接过匣子转递到贾南风手上,贾南风令雨水拿出钥匙来,打开匣子看去,果然里面躺着三支玻璃瓶子,三支陶瓷瓶子,贾南风拿起来闻了一下,道:“果然是成功了。红叶,去请太子和二皇子来,记得禁言。”红叶应声而去。
贾南风又对孟观道:“谢谢叔时的高义,如此,陛下的病就有的救了。”
叔时,是孟观的字。这是他第一次见太子妃,太子妃就能叫出他的字,可见是真的认得他是谁。要知道孟观顶头上司都不称呼他字呢。孟观大喜,于是道:“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孟观我身无长物,沦落辗转在底层,能够受到太子妃认可,焉敢不效死?更何况殿下对待我们西征将士向来爱抚优厚呢?”
孟观的“士为知己者死”,翻译过来就是,你相信我能力,能给我富贵,我愿意为此冒生命危险。不过这也正常,没好处谁跟你干。贾南风又态度温和和孟观说了几句。
孟观扶着额头道:“下臣险些误了大事!白雪姑娘叫臣转一句话,说殿下吩咐白雪姑娘做的事已经完成了,问殿下可有吩咐。”
贾南风知道是印刷术已经成功了,也十分欣慰。
正在此时,红叶回道:“咱们殿下和二郎到了。”果然太子司马柬和二皇子司马柬就到了。
司马柬每日里来到东宫,都极为想念贾南风。只是因为母亲临终叮嘱,心里羞惭,即使思念贾南风也不曾来见她。此刻皇帝病危,太子妃相招,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更何况他心里也一万个愿意来。他眼睛一见贾南风光彩照人的样子,就挪不开眼睛。
司马衷道:“还没到午饭时间,太子妃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呢?”
孟观心道:“果然人家说太子烂泥扶不上墙,果然如此。圣人病重,他做儿子既不忧心亲爹,又不担心个人前程。真正是毫无心肝。好在他对太子妃还有尊重,我的投奔还有益处。”
二皇子司马柬知道太子妃在宫中略有人脉,问道:“是有了阿爷消息吗?这位壮士是谁?”又看向孟观,以为他是式乾殿侍卫。
孟观连忙向太子,二皇子行礼,介绍自己。
贾南风说了他的来意,她拿起药来向二人道:“这就是孟叔时跨越宫门封锁送进来的药了,这要能够治疗时疫。”
司马柬素来是相信贾南风的,就开心道:“太好了,也不知道阿爷现在病情怎么样了?如今姐姐既然有神药,那我们赶紧拿去给阿爷吃。”
孟观听到二皇子呼唤贾南风“姐姐”,就眉毛就是一跳。贾南风是穿越人士,她的婢女有大多是年轻不懂外间事体的,所以才不晓得要害。如今哪里有叫嫂子“姐姐”的?或者叫自己的亲姐姐也有,再不然,就是情侣之间私下里互称“哥哥”、“姐姐”了(作者说:实际上当时称呼亲姐姐也不叫姐,只是我写习惯了)。如今二皇子这么叫,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南风道:“白雪做事,我是极为放心的。然而拿给父皇吃的药,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这冰琉璃瓶子叫青梅,需要注射,我们没有会注射的,而且这青梅还可能过敏,所以不能给圣人使用。唯有这瓷瓶子的药是大蒜素,服用就可见效,且不会有过敏反应,可以献给圣人服用。然而这药到底要有人试了有效才行。我们永福宫没有得了时疫的,找谁试呢?”
司马衷看看贾南风和弟弟,没明白他们说什么。
司马柬道:“姐姐,父皇的病怕是凶险的很,否则诸葛冲他们不会这般无礼。我们没有犹豫的余地。既然药可能有效,我们直接去式乾殿,那里必然有试药的人。”实际上司马柬更恨得是贾充不地道,然而贾充是她心上人得父亲,所以只能骂骂诸葛冲了。
红叶犹豫道:“奴婢刚才去请太子时,听审美人那边派人来说,咱们三皇子发热,看起来像感染了时疫。请求咱们太子妃派人照看。也许三皇子宫中会有得了时疫的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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