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珍说:“是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你熟,你去吧!”
陶兰说:“这桌就你一个男的,当然应该你去。”
穆一星对陶兰说:“我看那女服务员有点儿怕你,你去更合适。”
陶兰说:“她?她怕过谁?我看那女的对谁都不笑,唯独对你穆一星是个例外。你去催她准欢迎。我是不去的。”
穆一星本意是想和陶兰一块去,见她明确表态不去,只好自己去了。
工夫不大,他端着两盘凉菜进来了,一盘黄瓜拌海米,一盘凉拌洋葱丝。
桂珍笑了:“我说三哥,你怎么成了服务员了?你就是替他们端菜,咱们的饭钱也不会少算一分的。”
穆一星说:“算多算少我不在乎,又不是我出钱;我看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就自告奋勇、顺手牵羊地端来了。”
“无酒不成席。酒呢?”桂珍问。
“酒?你没说要酒哇!你们想喝什么酒?要了不喝可不行!”
桂珍说:“废什么话呀!五粮液!刚才不是已经说好的照着刚才那男的的菜单上吗?”
“好,我去拿!”穆一星看了陶兰一眼又走出去了。过了会儿他进来说:“没有,饭店里没有五粮液,娃娃脸说刚才那瓶酒是那男的自己带来的。”
“没有哇……”桂珍叹了口气,“真扫兴,按说城市的饭店应该有五粮液的,就连我家那农村商店前两月还进过一箱呢。”
陶兰说:“这儿不是什么大饭店,有钱的不在这里吃饭,进了好酒也没人敢喝,主要是喝不起。
“我们第一次来这儿时,先点茅台,说没有;又点五粮液,也说没有;再点汾酒,还说没有。我们问有什么?他们说有铁狮子,有衡水老白干。态度还不好,好像埋怨我们要短儿故意为难他们似的。后来穆一星自己挑了一瓶绵竹特曲喝了。”
穆一星赶紧说:“我可没那酒量,那瓶酒是分两次喝的。”
桂珍叹了口气:“我要是学习好点儿,考上高中,上了大学,跟你们在一起多好……”
王小莉说:“姨妹,我们上半天学有什么用?将来挣死工资,工作一年还没你一个月挣得多呢。”
桂珍说:“按挣钱你们是不行,不过,我还是特羡慕你们,活得自在,有事没事喝点儿酒……”
穆一星大笑起来:“还有事儿没事儿喝点儿酒?你当我们是享福来啦?我们一年喝不了几回!我们喝酒也是凑份子,一般得偷着喝,学校知道了挨批!”
桂珍嘟囔道:“反正我羡慕你们,反正我今天也要凑份子,反正我今天也想喝点儿。这饭店不是没五粮液吗?看看附近商店里有没有?”
穆一星说:“看样子还得我去。唉!等我回来,这黄瓜菜都凉了……”
陶兰站起来说:“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桂珍说:“干嘛你跟着去呀?”说完看了看王小莉。
陶兰笑笑:“你问问你三哥,他兜里有多少钱?”
“我这里有啊!”桂珍拍拍腰间。
陶兰微笑道:“桂珍,你是客人,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让你出菜钱我们就有点儿过意不去了;这酒钱我们再不出就有点儿那个了。”
走廊里,穆一星悄悄对陶兰说:“兰妹,你真理解我。”
她没说话,径自走出饺子馆。
挨着饭店不远就有个副食商店,他俩进去找五粮液。没有,一百块钱以上的酒一个也没有。老板说,他们是小本经营,贵重酒不好卖,老压着货,资金周转困难。
陶兰把手一摊:“星哥,完了!你妹妹准饶不了你。”
“不管她。兰妹,我还以为你从此以后不再管我叫星哥了呢。”
“星哥,没外人时我还是喜欢叫你星哥的,毕竟我们在一起焚香结拜过,神灵都知道我们是异姓兄妹。”
说得他心里甜甜的。
一高兴,他要了一瓶杏花村。
走出商店,他见公路上没有熟人,就故意叹了口气。
她问:“星哥,叹什么气,嫌这酒不好?”
“不是啊兰妹,我心里堵得慌啊!”
“嘻嘻……你带一个大美人来,春风正得意之时,高兴地憋住气了吧?”
“你哪知道啊?是你让我堵得慌啊!”
“你嫌我碍你眼啦?”
“不是……”
“那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今天你约我午后去学校东南方的小杨树林,我等啊等啊,怎么等也没等到你。”
陶兰大吃一惊:“我没约你呀!我们天天见面,我干嘛要约你,你在说梦话吧?”
穆一星又叹了口气:“也许我始终在做梦吧……”说着就把那张小纸条掏出来递给她。
“什么呀,神秘兮兮的,这是……”
小小的纸条,白纸黑字,千真万确,活脱儿是陶兰的笔迹。
她显然吃了一惊。
但过了一会儿,她喃喃自语:“真像啊……就连这信笺都是我的……这是为什么呢?”
穆一星看着她的脸色,故意说:“不是像,而就是你的笔迹。”
陶兰摇摇头,继续看那纸条,低声问:“你真去了?”
“你约我,我能不去吗?”
“见到谁了?”
这话多余问,但他还是说:“你没露面,你说我还能见到谁?”他差点说,我只见了一条大黑狗。
她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想,那个冒充我的人如果不去见你,一定会躲在暗处偷偷观望。”
穆一星猜测得不错,果然有人假借陶兰之名约他。
是王雅琴么?
他虽有怀疑,但也不敢断定,于是便问:“既然不是你,那么你想,有可能会是谁呢?”
陶兰想了想说:“能模仿我笔迹的,就我所知,大概有王小莉,甄二记……嗯——还有王雅琴!”
她果真说出了王雅琴,这让他既感到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陶兰仰着头望了望天,又扫了扫过往行人,把身子扭转,冲着刚才卖过酒的商店橱窗。
他也把身子扭过来背对着公路。
陶兰接着说:“小莉不会做这样的事,她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因为她想什么都会告诉我。”
他笑了笑:“她要冒你的名跟我约会也会告诉你?”
她也笑了:“放心吧,她绝不会这样做的。”
“你这样肯定?”
她笑笑,好像这是个愚蠢的问题而不屑回答。
“那甄二记呢?会不会这样做?”他又问。
“你喜欢她?”
他摇摇头。
“她在追你?”
他又摇摇头:“没看出来。”
陶兰说:“别看甄二记来自大山里,表面土里土气的,但她是个稳重而理性的人;她知道追你等于白追,徒劳而无功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但是,谁都有爱的权利,在爱的面前,人人平等。她若爱你也是可以理解的。有爱的动机,就会有爱的举动,她要是约你也不奇怪。”
“你不奇怪,但我肯定奇怪……”他轻哼了一声。
陶兰笑笑:“我只是替你分析,没有说肯定是她。假如说最有可能的人,我觉得这三人中最值得怀疑的应该是王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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