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望思之台。
陈瑶光神色大惊,左右张望了一番,瞧见四下无人,连表姐都在外面,她这才低声问道:“你可是指……巫蛊之祸。”
“正是。”
“这是死罪啊!”陈瑶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强撑着身子要站起来维持威仪喝退陆龟蒙,可心中的恐惧却让她手足无措,捏皱了丝绸帕子。
“被人知道了才是死罪,”陆龟蒙信誓旦旦地说道,“难道我陆龟蒙不怕死?!这个主意不是为我出的,也不是为了王妃您出的,正是为殿下所出啊。我尚且愿意为殿下出言赴死,王妃您难道没有听一听的勇气魄吗?”
非是正法,荒诞至极!若是李平儿在此,说不得要架了陆龟蒙出去,叫人封了口。可偏偏听了这个主意的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陈瑶光。
“你,你细细说来。”
陆龟蒙松了口气,心知事情成了一半,故作遗憾地摆了摆扇子,道:“若是王妃没有为了殿下赴死的志向,还是不听为好。毕竟我从前就在说,这个主意能帮殿下一改眼前的困局,只是……出得我口,不能入第二人的耳朵。为了王妃,也为了我夫妻的性命,王妃只当作没听过吧。”
“你说!”陈瑶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的面色从苍白变成潮红,带着不正常的激动和勇气,“我听着。”
陆龟蒙的主意简直叫人心惊胆战。
他让陈瑶光做局,让陛下以为太子巫蛊谋害自己,此事事发之后,便能让太子同陛下离心。
“这岂不是将江山拱手送给梁王!”陈瑶光惊得忍不住起了身。
“对啊,太子会以为是梁王动的手,即便陛下事后察觉不是太子下手,也会觉得是梁王背后指使操纵,谁能想到是厉王呢?!”陆龟蒙俯身行礼,很是郑重道,“此事最妙就妙在厉王不知情,真是东窗事发了,王妃可愿一力承担?!”
“这非是我不敢,实在是……这个办法太危险了。”陈瑶光不肯。她心下戚戚然,既不敢信陆龟蒙,又不敢将此事告知厉王。她心中隐隐觉察到这个主意太过剑走偏锋,倘若东窗事发,不是自己一力担责这么简单的。
陆龟蒙没有逼她,他只是长伏在地,“此计虽然冒险,却是妙法无双。既能相助厉王破局,又能得皇权相助。如今太子身侧吴郡陆氏弄权,颍川陈氏掠阵,陛下心中有意提防,正是最好的时候。”
“姐夫为什么要出这个主意,即便是……你难道不怕死罪吗?!”陈瑶光盯着他的眼睛,她甚至对陆龟蒙都起了疑心,思量着是叫人进来绑了他塞住嘴巴,还是该再多问一句。
“某虽不才,却是颍川陆氏子。如今陆氏式微,厉王伏枥,紫微星淡,时不我与。此计虽伤阴德,却能助厉王殿下险中取胜。百年之后,陆某之名天下当知。”陆龟蒙言辞旦旦,很是自信。
“此事不能再入旁人之耳!”陈瑶光到底念在他是自己的姐夫,提点他绝不能告诉厉王。
陆龟蒙低声道:“此事涉及后宫,非王妃不能成。此计若成,厉王大业全仰赖王妃之功。”
陈瑶光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挥挥手让他出门去了。
门外袁步宁心中忐忑,瞧见丈夫面色如常地出来,这才松了口气。等回到家中,她才担心地问道:“王妃可好些了?你给她出了什么主意?”
陆龟蒙和善地笑了笑,“无非是问了问近日厉王的公事,我也不太清楚。”
“王妃也是忧心则乱了,不过是侧妃有孕罢了,厉王殿下待她还是一心一意的,再说就算侧妃有了孩子,也是要唤她一句母妃的,”袁步宁摇摇头,转而又来安慰起丈夫来,“王妃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厉王殿下的行程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知道的,你不知道也是自然,无需挂心。”
陆龟蒙点点头,心道:王妃如今怕是不再担心茂侧妃的孩子了,自打听闻这个办法后,她的心思只会在巫蛊两字之上。
等到山穷水尽,她再没有别的主意来分心,只有自己给出的这一条生路的时候。
哪怕她眼下拒绝了。
哪怕她明知道危险。
她也不得不走下去。
陆龟蒙神色平淡,如同他蛰伏在厉王府的每一日那样平静,唯独内心汹涌澎湃,像是要爆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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