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皇后推却说身体不适,将双胞胎推在陛下面前,又提了媚娘的位份。
娇娘和媚娘闻琴知雅意,立刻在陛下面前合谋演了一出大戏。两人很生硬地给厉王上眼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皇后授意的。上到一半,两人忽然跪地请罪,“陛下恕罪!”
陛下倒是有些意外,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亲王。”
两人连忙伏地抽泣,含泪道:“妾等身如蒲柳,位是奴仆,哪里敢违逆主子娘娘的意思。”
他如何不知道是皇后授意,只是不大明白,为何突然要这两人给厉王上眼药,“皇后是怎么说的?”
“妾身哪里知道主子娘娘的意思,只是听吩咐。”媚娘懵懂地回应。
娇娘补充道:“娘娘说了,若是我等不从……那我们姐妹怕是见不到冬日雪了……只是受恩于陛下,不敢借此……欺瞒于您……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她没有再多话,陛下也没有再说话。他坐在上位,已经满是老态的面容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鸷。两女不敢直视,只低声哭泣,求他原谅。
直等陛下拂袖而去,两女才彻底松了口气。
“陛下是恼了我们了。”媚娘心里发憷。
娇娘拍了拍她,想到覃姑姑送来的金银瓜子,心中也并不担忧,只要有了金子,哪里买不到富贵。“至少命还在。”
媚娘一愣,低头开始弹起了琵琶,声声入耳,俱是辛酸泪。
诚然,皇帝十分恼怒,他当下就想要发作这对双胞胎。对他来说如蝼蚁,可太子的态度却让他生出了疑惑。早在太子去京畿大营看练兵的时候,他就知道太子是有意收拢京畿大营。这没什么不好,太子要学会笼络朝臣,可太子不仅想要京畿大营,还要把金善渐安插在那里,就多少有些敏感了。
他还想看看皇后要怎么做,以免打草惊蛇。他渐渐察觉到,太子长大了,同自己不是一条心了。
“他本是想要去北郊大营的,话都放出去了也没落到实处,实在是没了办法,才去的京畿大营。”皇后很是自然地开始给厉王上眼药。
她不是不知道,这会让陛下察觉到自己的急切。可太子的年纪尚幼,梁王又已经入朝,她等不了了。双胞胎就像是个药引子,去试探陛下的心意。如果陛下勃然大怒,那必然是不能操之过急。可如果陛下没有发作双胞胎呢。
已经有了答案。
这事情陛下也知道,他觉得太子太冒进了,一入兵部不思虑安抚厉王,直接就朝着人家的北郊大营下手,不仅不够慈爱手足,还有些贪功冒进。但他也能体谅,太子还太小了,年轻又轻,没那么多心思。
等到皇后娘娘殷勤地怀念从前,又说道:“说起来,从前如意是个不成器的,陛下怜爱也不成器,但是善渐是个好孩子,臣妾想着,就近把他放着,不如去京畿大营那里,也不多呆,就放几个月,提一提出身就行。”
陛下到底是松了口,“那就让他去京畿大营吧。”
皇后娘娘欣喜若狂,这在不少人眼中,会意味着不仅代表着陛下愿意放权给太子,还表示陛下信任太子,愿意让太子去和厉王打擂台。只是她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恭敬地谢恩。
而另一头,厉王闻讯也没有急着做些什么,而是借病告假在家。
他已经布局了人手,会将调令的折子不经意呈在陛下面前,提醒陛下早在太子练兵之前,就已经召金善渐入宫了。陛下何等多疑的人物,一定会以为太子早有布局,只是假借厉王不配合的名义,借机将表哥插在京畿大营。
那可是京畿大营啊。若是闯宫,最先来勤王救驾的就是京畿大营。太子因为面子想要压厉王一头,和早有预谋想要拿下京畿大营,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
厉王心中冷笑,皇后她们太急切了,她们满心以为其他人都是成功的绊脚石,殊不知,陛下在变,自己在变,所有人都在变。哪怕兵部这些人眼下投靠太子又如何,只要自己握牢了调令,将这些人尽数外调,太子又能保下多少呢。
他更担心的是世家,相比太子这边的热火朝天,厉王反而低调了不少。无他,实在是有了消息传来,谢悛之靠着当初空手套白狼的办法,拿下了江东。谢悛之对江东天然有优势,全因为他的未婚妻子就是江东孙氏的女子。虽然后来孙氏女因病去世,但是谢悛之按礼去拜访过,两家常来常往,一直很亲近。
厉王一边感慨,江南只有一个南渚能破谢悛之的局,一边又警惕,倘若假以时日,谢悛之借此让世家羽翼丰满,避开了皇权的掌控,自己又当如何介入其中呢?!
然而谁也不知道,一条小船,悄然驶入了京郊湖畔。船上一声浅笑,“好久不见了,谢十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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