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到啊…”
“快了。”贺峥将她往上托了托,语气轻快:“秦律师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在前方啊。”
说的容易,俩人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走一小时了,周围还是那片单调地一成不变的风景,来时的岔路口就像空中阁楼海上浮标,遥远而不可及。
天色渐沉,磅礴如烈火的红云开始发黑,秦尤士气再衰而竭一蹶不兴,焉头巴脑道:“我俩都得死在这了…”
“哎,可不许说丧气话啊,这又不是什么塔克拉玛干沙漠,两条腿还走不出去?”
秦尤趴在他背上唉唉哼哼的。
“又哪儿不舒坦了?”
“我好累。”
“我背着你走一小时都没说累,你累什么?”
“我不晓得累在哪里,反正我就是累。”
“……”
贺峥给她气笑了,稍稍侧眸,瞥见她跟条霜打的茄子似的,臊眉耷眼满脸菜色,又忍不住发笑:“行行行,你老大你说了算,累就停下来歇会儿。”
她有气无力:“算了,还是继续走吧。”
秦尤是真的又累又饿又困,伤口还一直隐隐作疼叫她不安生。
她只觉脑子里一片糨糊,抬起眼皮扫了道四下里的干漠,说:“以前…以前这里是一片深海,巴基鲸还没上岸,恐龙没有灭绝,猴子还没进化成人类,整个世界都是古老的,老得不能再老…”
贺峥知道她有个毛病就是,脑子一发懵就爱絮絮叨叨胡言乱语,还专门扯上下五千年和人类发展史。
他一面走,一面就顺着她话茬胡诌:“嗯,那会儿咱俩还是大猩猩,我整天带你去摘不呐呐,你吃多了就容易放屁…”
“滚,你才整天放屁。”
贺峥笑了两声。
秦尤脸枕在他宽阔的肩背上,继续不明就里地犯迷糊:“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庞贝一夕之间覆灭,整座城市都被熔浆淹没,埋进了土壤里…一夜之间啊,一眨眼,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末日的来临”
贺峥问:“听说庞贝人还/操/山羊?”
俩人又鹅鹅鹅地笑出声来。
贱兮兮地笑过一会儿,秦尤略微收紧圈住他脖颈的手臂,提着气儿叫他:“贺峥。”
“嗯?”
“我不是没看过那种野外极限生存的纪录片,我事先跟你说明啊,我宁愿死,被冻成干尸,也不要喝自己排泄出来的水溶性废物。”顿了顿又补充道:“更不要你的。”
她简直都不愿意补充这句话,那场景光想想就够令她恶寒的了。
贺峥一时间是既哭笑不得又无言以对:“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咱俩有惨到——”
贺峥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
他屏息凝神,右手缓缓滑去腰间摸配枪:“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暮间天色冥冥,视野昏然暗昧,几丛凌乱的骆驼草扎在怪石间,如同幢幢鬼影,朔风一吹,呜呜作响。
秦尤道:“不会是猛犸象吧?”
“这儿哪来的大象?”
“外星人变异的?”
“……”
秦尤慢半拍才察觉到,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朝他们靠近,步伐轻巧,速度沉缓,窸窸窣窣的动静十分叫人毛骨悚然。
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视线搜寻,猝不及防撞上半张飘在空中的下巴,惊得险些晕厥:“谁的牙成精了!”
贺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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