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善良与温柔的人
陈初在趴在窗台，看着天空里繁星闪烁着，思绪变得格外柔软
许久，陈初拿着手机拨通了号码
“喂~我的小公主，有什么需要吩咐本国王”，钟渝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逗笑了陈初
两人闲唠了会，陈初忽然开口，“我明天去纳木错”
电话那头安静了
“我总要面对的，我和他们说好的，我总不好失了约吧”，她一副轻松的语气似在让他知道自己早就释怀了
可她从来都释怀过，她也想释怀呀，哪有那么容易，那可是她的爸爸妈妈，从来的淡然不过都是演的好罢了
“李老师我没迟到吧？”，陈初急匆匆的赶到他面前怨着，“都怪那个司机欺负我不识路，带我绕啊绕，幸好我记住了车牌号，一会就去举报他”
李斯林赶忙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不大但有点重
他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他已经把昨天买的东西放在了大巴上
“给老人护腰的，昨天回团的路上看见就买了”陈初说着就看了大巴一眼，“是这辆车吧？”
李斯林点点头，陈初就上了车
连水瓶盖都要帮忙扭的人，提着这些赶来肯定很吃力，李斯林接过时看见她手掌都红了圈
义演团的群主在车上见到陈初诧异：“陈初，你怎么来了？你是下个月的场吧”
陈初回头看了眼李斯林，聪明的脑袋转了转马上就懂了：“哦，我这次是他的舞伴”
两人坐在位置上一时安静，陈初也不急着开口专心玩弄着她的相机
李斯林看她一眼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义演的？”
“在舞校的第二年吧，舞校待着无聊，正好他们来招人，我就报了名”
原来他们在同一个义演团
李斯林点开微信的义演群看到群成员时，她确实在群里，就在自己头像的旁边
难怪他觉得这一切她都很自然很熟悉的样子，难怪她会说出义演的机会同等重要的话
原来她都知道
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就开始了
因为两人在群里都不说话，陈初嫌群聒噪就没打开过，有事都是团长直接与他们联系
团长是个糙汉子，那年见陈初来报名不免带了些怀疑
这一眼看过去就在优越的生活里习惯了的娇娇女嘛
“美女，其实我们这是义演不是舞会”
陈初不悦，她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填好了报名单抬头夸言说：“我义演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说完扭头就走
长得好看是她的错？漂亮的人不能义演？
仙女还下凡呢
于是陈初就在义演的这些年里狠狠的打了团长说的话，算是为美女正了名吧，谁说漂亮的人只能活在闪光灯下
她既要做舞台上的星星，也要做生活里的太阳
就是…怎么能这么巧，两人愣是没碰到一回过
“李老师”陈初叫他
李斯林转头看向她就“咔嚓”一声被拍进了陈初的相机里
“素材”，陈初笑嘻嘻的的看着照片
车开了好久好久，昨晚没睡好，陈初这会睡的迷迷糊糊，小脑袋摇摇晃晃的难受，嘴上含糊说了句什么就把头砸在了李斯林肩膀
李斯林觉得好像在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被砸了一下，莫名的心一软
到中途下站吃午饭时，李斯林轻轻叫了声，她没反应，李斯林再轻轻碰了碰她：“陈初，吃午饭了”，她眉头微微皱了皱嘟囔着什么，微微的转了个身，贴着李斯林更近了
李斯林也没有推开她，听她说昨晚没睡好，小姑娘起床气大，就不叫她了吧
就让她抱着吧
团长看着车上的人都下了车，和李斯林对上眼，他指了指陈初睡熟的模样示意团长，团长明白后给他们带了面包零食
陈初在车上窸窸窣窣的谈话声醒来发现自己竟抱着李老师
赚大发了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内心又在作祟，将头不安分的往李老师脖子处蹭了蹭埋得更深了
可醒过来后的装睡哪有那么容易啊，她就想着能多坚持一会就是多赚一会，坚持到底，最大的赢家就是自己
没过一会儿，陈初那不争气的肚子叫了
该死！她在心里骂了句却还是淡定的没动
直到李斯林的声音在陈初头上响起：“肚子先抗议了，还要装睡多久啊”
陈初“嘿嘿”笑了两声，不舍的放开李斯林坐直了身子
都怪这不争气的肚子
李斯林将面包拆好递给她，陈初吧唧了两口就要喝水，李斯林也将瓶盖扭开递给她
“李老师，你是第一次去纳木错吗？”
“嗯”，他接过她手中喝好的水
“我也是，不过我梦里经常去，还挺漂亮”
团长接着话坐到了陈初前排：“这个零食你拿着”
陈初伸手接过道谢
“你现在在哪个舞团？”团长问
“星子”
团长竖起了大拇指：“陈初你可以啊，李老师也是星子，你俩同事”
李斯林点头
星子舞团现在算是全国排名前五的舞团，专业素养，一个字“牛”
“怪我当年有眼不识泰山，还小瞧你了，我的错”，团长说着就抱了抱拳
“多少年啦还揪着不放，一见面就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陈初有多小肚鸡肠，以后别再轻易以貌取人，特别是我这种美女”，陈初大方说，没丝毫扭捏，对自己的样貌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团长只得连连点头说“是”又说道，“但我是真没想到啊，像你这细皮嫩肉家里的宝，家里供着都来不及，怎么就愿意就跟着你爸妈去义演，我估计还在哪个坑里玩泥巴吧”
“开心啊，不开心怎么会愿意，小时候喜欢玩，正好那里多的就是人一起玩，后来就习惯了，收获的东西挺多的”
同样，失去的东西也很多
团长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我要是小时候能有你一半的觉悟，也不至于在玩泥巴回家后被我妈追着打半条街”
陈初的笑颜又回到脸上
李斯林也笑了声：“那要继续斯为泰山而不骄”
“好，李老师说的话，我都会听的”
团长见状再联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你们俩？”
李斯林回答：“没有”
团长看向陈初似要求证，陈初瞥了眼李斯林：“快了，我在追他”
团长笑了笑，都懂都懂，他朝陈初比了个“加油手势”，就回到了自己座位
李斯林思考了好一会开口：“陈初，在外面不要随便说出这样的话，女孩子容易吃亏”
李斯林担心陈初在外面这样讲会有损她的声誉，毕竟她是个女孩
“不想我吃亏，那不然，李老师先吃点亏把我收了，之后你再把你吃的亏补回来怎么样？况且我也是个香饽饽，你吃不了多少亏的”
“”
李斯林好笑看着她：“陈初你是女孩，一点矜持还是要的吧”
“我也可以矜持啊，但是你不吃这一套啊”突然她又凑近李斯林看向他的眼睛：“还是说，李老师你喜欢矜持，在故意给我放消息呢”
“”，李斯林对眼前20岁的女孩无奈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竟然在一个小丫头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
在下午到达目的地，拉萨当雄纳木错乡。
车驶进村部，旁边是一个小学堂，有朗朗的读书声传到陈初耳里，陈初眼睛不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过去，而那些孩子也因为车子的声音看向窗外
在那里，有一双双不曾被世俗过的眼睛看着他们，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是认知中的渴望，就是那种专属于孩子的澄澈的眼睛和至善的心灵
这是陈初坚持义演的理由
她喜欢孩子，她喜欢山里的孩子，喜欢他们的质朴，喜欢他们的腼腆，喜欢他们单纯。
她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她可以放松，就好像她也是那样的人，无忧无虑，她可以和他们一样不谙世事，活在自己乐意的小世界里。
村干部们和一些村民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见到车驶来，满脸都是笑意，是如约而至的喜悦。
山里偏远，年轻人都是走出去，很少有人进来，再回来。义演团联系到村长时，还经常信号中断，所以当村长知道有免费演出要来时，激动得不得了，因为经济落后，这里大多的人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有一个机会能够让孩子、村民了解下新世界的发展，村长是十分感激的。
村民们热闹说着当地语言，将帽子摘下放在胸前头稍稍低了低鞠躬迎接他们，陈初等人见状便合掌弯腰点头回礼。
一些阿嬷便上前为他们献哈达以表示尊敬的来客，欢迎他们，陈初听妈妈说过，说这是仙女的飘带，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带着她再来一趟。
陈初接过同伴的设备后，眼睛一瞟就看到一双小眼睛在角落看着她，陈初觉得好笑招呼他过来，可那个小男孩没动，她又指了指设备细语似在和他撒娇说：“太重了，我一个人搬不动，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男孩这才动了动身子跑到她面前帮忙
“你力气还挺大”
他没应，陈初问他各种话他还是不答
搬好后，陈初见他就要跑，拉住了他的衣服蹲下身给了他个棒棒糖，陈初见他犹豫着，陈初就鼓励着他收下。
男孩接过棒棒糖脸上露出了笑颜，陈初看着他也笑了。
“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讲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桑玛”
陈初喃喃重复了一遍，“真好听”
“但是你现在应该要在上课吧，旷课可不好呢”陈初见男孩脸上露出一丝的羞愧又说：“嗯，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家长讲了，快回去上课吧”
他就要跑，陈初又抓住他，“诶诶诶~跑那么快，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她又蹲下：“以后陌生人的糖是不能收的知道吗？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天使，我给的糖你都可以吃。”
男孩哧笑了下，他不信的样子让陈初皱眉，伸手就要抢回棒棒糖。男孩跑的飞快，还伴着他的笑声
“嘿”，陈初气得站起叉腰，又觉得好笑
合着她被小毛孩给戏弄了
李斯林见到这一幕也笑了笑
她陈初也有今天，果然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后来李斯林发现许久都没有陈初的身影，一直到大家伙快完工，陈初才蹦蹦哒哒的出现在他面前，她站在台子前看样子有点高兴：“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李斯林：“躲哪偷懒去了”
“才没有躲”，陈初看他朝自己挥了挥手，就要从台子上下来便伸手要他牵，却被李斯林瞥眼无视，她又敞开怀抱作势要他公主抱。
李斯林既无语又无奈笑了声：“让开就好”说着用力就将设备送上了台。
陈初乖乖怯怯的让开：“还以为你要抱我呢”
李斯林没憋住再笑了声：“自作多情了不是”
“对，每天都在对牛弹琴”她晃荡在台上，“李老师，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义演”
“就在你这个年纪”他说着看向她“说起这个，你还能算是我的前辈”
陈初笑了声坐到了他身边，大家的眼里都有着悲天悯人的柔软情怀和普度众生的大慈大悲。
我们的眼界总是太小，小到我们除了自己以外无法想象到别的痛苦，更无法去感受他们的生活，阻止我们脚步的，并不是我们所看见的，而是我们所无法看见的。
但所幸在义演团里有这样一群人，永远炽热，永远善良，他们知道有更多更远的地方正等着他们，他们没有理由停下来，这份热烈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他们就像是善良和温柔的化身，也是带去一丝温暖的太阳。
“所以慷慨的上帝才终于派善良的你来照亮这些孩子，他们会感到幸福的，你也是”陈初对他笑
“我没有多善良，大家都一样好，我只是做了能够做的，只是一点点”
陈初缓缓开口：“你就是善良的人，不然我就不会喜欢你了”，说完又双手合十对上帝说：“谢谢你，谢谢你也把善良的李老师送到了我身边，我现在也很快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他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
陈初看着学校岔开了话题：“怎么还不下课啊，这些小孩也真乖，都不溜出来啊”
“看来你读书时候没少溜课啊”
她笑着道：“溜过几次，叔叔都帮我糊过去了，不过后来我有一次逃课被我妈抓个正着，我就只能看着窗户发呆了，那会算下课时间一算一个准”，说着还有点骄傲
“那就让我来施个魔法赶紧下课吧”，说完陈初手上就乱舞着，嘴里念着什么咒语
在李斯林准备笑她时，下课铃声响起了
李斯林：？
一群孩子带着笑声就冲了过来，陈初沾沾自喜着拍了拍他的肩，“我厉害吧”，说着就跳下了台，奔向孩子
李斯林忍俊不禁
其实她拍照那会就看了下课时间，她算好了的
陈初拿着相机下意识就蹲下，不停地给他们拍着照，看见他们质朴的笑，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
他们想走近又不敢走近的小脚排成了一排
欣喜又胆怯
伙伴们便主动拉近距离给他们发礼物零食，那些孩子紧张的小手想接又不敢接，旁观的阿嬷不知说着什么，他们便接过了零食带着腼腆的笑容和怯怯的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谢谢”。
陈初的摄像机搜寻着李斯林的方向，找了个满意的角度“咔嚓”。
陈初一呆立刻看向李斯林，他早就继续发礼物了，她又看向照片，内心窃喜
照片上李斯林正看着她
桑玛走到陈初身后拉了拉陈初的衣服朝她笑，陈初回头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小桑玛拿礼物了吗？”
他摇摇头
“呐，那个”说着指了指李斯林“去那个长得最帅的哥哥那里拿，快去吧”
桑玛和李斯林不知道说着什么，他们还回头看了看她
嘀咕什么呢
桑玛拿着礼物回到她身边，拆了个棒棒糖给她
陈初接过问：“给我的？这么乖啊”
“哥哥让我给你的”
哦~哥哥
“那谢谢给我糖的哥哥啦！”陈初朝李斯林喊道
李斯林听见声抬了下头，看见她望着自己笑得明媚，他笑了声低下头继续给其他孩子发礼物了
礼物发的差不多后，李斯林款步走向陈初，陈初正和孩子分享着零食，她正笑得肆意
他说：“我帮你拿相机，你去和孩子玩”
陈初开心着便总想挑逗他，“你帮我拿相机，顺便借我的相机帮我拍拍照？”
李斯林：“我帮你拿相机，可以的话，借你的相机拍拍照，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拍拍你”
“当然有需要，如果还可以的话，我希望李老师拍的每一张里都有我”，说着又靠近李斯林在他耳边细语，“因为我希望李老师的眼里有我，最好只有我”
说完就跑开加入了他们的活动
她的声音还在李斯林耳边，她的气息似乎没有走开还萦绕在他的耳边温温热热的，触碰着李斯林的内心
李斯林便做起了临时摄影师，还看见了一张陈初与他在车上睡着的自拍
他笑了声，她干得肯定不止是这张照片，他没去细想，来到她身边坐下便将相机还给了她
她当然干了别的，她怎么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陈初还沉浸在游戏的快乐里，见了他便分了一半注意力问：“拍好啦？”
“嗯”
陈初已经点开照片看了，不停点头称赞，“李老师果然每方面都很优秀，把我拍的格外好看，而且每一张里都有我”
李斯林下意识凑近了看，两人便轻声喃喃讨论着
也许李斯林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拍的每一张里真的都有她，或许她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吸引着人在不知不觉中注意到她
李斯林：“我刚看到你相机里还有舞蹈视频”
“想看吗？”陈初打断他的话
他问，“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陈初回的快
“…”他的话被噎在喉咙里
“虽然我名气，哦，还没有认识我”她不在意继续说，“但是那又怎样，每个舞蹈作品都是舞蹈家的孩子，要是你从我的作品里找到什么灵感，我又什么都没得到，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你想要什么？”李斯林直接说
哦被知道了，陈初笑笑，她就喜欢聪明人
“帮我拍张照”陈初拉拉身边的伙伴将相机递给他
“我要和你拍张照，这样我还能拿去卖钱”
李斯林笑了声
挺会算
“三、二、一”
“咔嚓”相机在最后一刻拍下陈初亲昵的搂上李斯林的肩膀，李斯林斜过头就看见她正朝自己笑的明媚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在那一秒，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宠溺的笑意
陈初没再过火，道了谢接过相机就丢给了李斯林，“现在是你的了”
李斯林低头看相机，照片里他笑了
而现在，他的唇角也是带着笑意的
李斯林抬头看向陈初，她正和小朋友做着游戏，巧笑倩兮，那样美好
还有她的眼睛明眸善睐，那样干净。
陈初被孩子追着跑时，她会突然躲到李斯林身后揪着他的衣服这躲那躲的还说着挑衅的话语：“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啊”，也会做起指挥员带起村民们一起玩，她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入他的耳里，她的笑脸也一直都没有消散。
你看着她，看着她，就会不自觉被她身上的那种与妩媚外表不符的天真烂漫带走。
和舞团里的她，是两个模样，这样纯粹，和那群孩子没有分别。
所以后来李斯林觉得陈初之所以那么喜欢孩子是因为她们是同一种人，都有令人羡慕向往的孩子气，是独有的，纯白的
《问佛》中写道：没有什么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些人让它蒙上了灰。
陈初不是蒙上灰的人，她的纯净仁爱一直存在于一举一动中，所以她的美从来不是昙花一现，她的美从来都配得上她的心灵。
她才是那个善良的人。
他在这瞬间想到陈初对上帝说的话，他抬头看湛蓝的天空，也在感谢慷慨的上帝能够将善良的她派来温暖他的平淡生活岁月。
当善良遇到了善良，便是这个世上最美的邂逅，当善良遇上了温柔，那便是人间绝配。
都会遇上的，都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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