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承认吧
下午，李斯林排练室时看见自己的照片被粘在门上，那张碰瓷的照片，他想都没想就知道是陈初
“门上粘着照片做什么？”他问
陈初笑眼咪咪的和李斯林打招呼，这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他顿了顿：“下午好”
“是我看这张照片在桌上有点占位置，应该物归原处，但是墙上照片换了新的，我看门这挺好的就粘上了”
李斯林没点破她的意思
“团里的排练室都安排好了，那两个女孩也回去了，你一会”
陈初立刻点头打断他的话：“好啊，还有事吗，我先练舞”说完她又继续看着他
李斯林嘴边的话换了句：“这个照片一会拿下来”
“好”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陈初此刻点头的模样，心里忽然软了软，他知道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话
偏偏就是这样，李斯林觉得她有了点不一样的地方，像个小孩一样
他便解释说：“这个排练室不是我一个人的，都是同事，大家也都可以用”
陈初再认真的点点头说：“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的，安排表上没我的名字，所以我不是来和你一起了吗，那照片你要是觉得不好看的话，我一会拿了就行，你愿意的话，改天我们拍了合照，贴上去也行”
“都是同事要互帮互助，只要他们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再分他们一半，行吗李老师？”说完她的两个眼睛依旧澄澈的看着自己
满是真诚
“安排表上没你的名字吗？”他问
“嗯”她乖乖点头
“那你就先在这练吧”
“好”她说完立刻退了几步摘下照片抱在怀里
李斯林在别间里换衣服时，顿时间便想到，那个不一样的点在哪了
是小孩顽皮时干了错事被抓包后着急忙认错的慌张模样，她怕自己让她也走
想到这，他胸腔一悦，笑得清欢
-
两人各自练着舞，只是当陈初随着音乐跳起来的时候，恰逢李斯林抬起的目光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而已，忽然之间，李斯林觉得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一定要有一束为她而打的光
只是一个旋转的动作，她带着明媚的笑在音乐中一圈再一圈，在这一刻，他只觉得她的笑很有一股干净的力量，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大大方方的笑，笑颜绽放在舞蹈里
没有华丽的舞美，只是一身的纯粹，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李斯林顿时想起唐代岑参的一句诗，此刻用来形容她最好不过了
美人舞如莲花旋，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恣态岂能得如此
观其舞，知其德，他肯定了方姨说过的话
有的人不用多接触，看见的第一眼，心里就会特别喜欢
-
“李老师下班后有什么安排？”陈初问
“回家，算吗？”他问
陈初笑了声：“家里有人在等？”
“没有”
“李老师一个人住吗？”
他点头：“嗯”
“那先不着急回家吧，把之前的安排给做了”陈初说
他皱着眉想：“之前？”
“我想喝酸梅汤了，你和我一起去”说着她又提醒道：“阿～我说的是肯定句”
李斯林笑笑说：“好，我先去换衣服”
“我等你”
他点头
当方姨看见两人并肩走来时，她确实心里开心的很，连忙说：“来啦来啦，找位置坐下吧，今天这么迟下班啊”
陈初笑了下说：“没注意时间，多练了会”
“看来你们两个人都是一个性子，只有面了，小初你吃面吗？”
“可以”
“那我给你们煮面”
“听方姨语气，李老师是经常这个点吃晚饭”陈初说
“一个人就随意了点，吃碗面回家就能休息了”
“我和你一样，但我是因为不会做饭”
两人笑笑
很快，方姨端上了面，又从后厨拿了冰镇酸梅汤给他们
“尝尝看”
陈初浅浅喝了口：“嗯，很好喝，酸得刚刚好”
方姨笑着：“喜欢就好，改天让小李学回去给你做”
“看他愿不愿意”陈初笑着说
“改天你得空了来店里，我把它教给你，很简单的啊”方姨说着就拍了拍李斯林的肩膀，没等他开口就去招呼客人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方姨放了好多肉”陈初说
“vip待遇”
陈初听了一笑：“那我也是沾了李老师的光”
李斯林笑了声
当两人散步回家时，不可置否，沉默占了一半，但两人却没有因此尴尬，反而挂着淡淡的笑，心情愉悦了一路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现，彼此的小区就在隔壁，十分钟的路程
“还挺有缘分”陈初说了句
李斯林笑了声点头看着小区说：“说没有都牵强”
陈初笑得更深：“看来真的有机会尝到李老师的酸梅汤了，那我从现在开始期待”
“你这样说的话，我得一会转身就回去方姨那学了”
路灯下，两人相视一笑
陈初进了家门后窝在沙发里，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今天和李斯林的发生的一切
越想着，脸上的笑越是散不去
那就想着吧
她从包里拿出那张照片仔细端详着，她把存在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带了回来
既然门上不是好去处，那就回家吧，家里总是好归宿了
于是就将照片放在了一家三口合照的旁边
陈初越看着越高兴
不知怎的就想到自己下午为了独占排练室里的李斯林，竟做出了贴照片那样昭告天下的幼稚行为
她趴在桌上不禁就笑出了声
怎么就听了周季的鬼话呢
估计周季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躲着陈初，所以接电话时他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小师妹，怎么样了？昨天教你宣告主权的方法是不是超级好用，当然是要谢我的，毕竟我”
“你在哪？”陈初打断他的话
“在，外面呢啊”周季察觉出了她的声音
“我看到你介绍过来的人了”
周季笑笑，他知道咋回事了
“阿，见到啦”他干笑了几声“怎么样啊，是不是还不错啊”
“是挺不错的，所以我现在就在你门口，准备暴揍你一顿”陈初冷冷说了声
周季心里咯噔一下，抬眼就见门把动了动被推开
他立刻跑上前和陈初撞了个正着
陈初眉头一皱立刻瞪了他一眼，两人僵持对视了两秒，周季立刻用力要关上门
她见状立马从缝里伸进了一只手：“夹着我你就完了”
周季听了后便立马松了手
陈初进了门后眼睛直直打量着他一言不发
周季咽了口气说：“刚，刚回来”
“那你心虚什么呢”
“你这样来势汹汹，谁看了不怵，一点都不可爱，这样不好”
“我现在这样始作俑者是谁，你心里跟面明镜一样清楚”
“你要自信，你是陈初啊”周季说道
“当然”陈初回得快，又道：“我是在不满你的办事，你怎么和我说的，好哥们是杜鹃老师吗！”
周季摆手解释：“不不，杜鹃是我一朋友，我哥们他刚好有事来不，昨晚上要跟你讲来着，看时间太晚了，像你这种精致的女孩的女孩睡觉时间很重要，我就直接和李斯林商量了”
陈初又责怪着：“那你就没有别的好哥们了吗”
“姐妹，我是直的”周季无奈了
身边一个两个就够了，一堆还得了
“…”
周季听她没了声又说道：“师妹你放心，虽然杜鹃吧，长得好看，性格好，对待专业也认真”说着说着他觉得陈初再次冷了脸立刻解释
“诶师妹我绝对不是故意介绍杜鹃来着的，你知道优秀的人身边除了优秀的人还是优秀的人，就算不是她也还会有别人的对吧”
陈初瞥了他一眼坐下叹了口气淡淡说：“就像在身边安了个□□一样”
周季听了立刻凑近说：“这不就瞎担心了不是”
陈初再次看向他
“杜鹃她吧，前段时间已经扯了证了，放心吧，炸不着你的李老师，宽心吧”
扯了证
陈初听他这话倒是有点愉悦了
回到排练室里的时候，两人还在讨论动作，磨合中
杜鹃看见陈初时说了句：“回来了”
“嗯”
李斯林回头看了眼没做声，给了她个微笑
陈初忽然间又觉得哪里怅然若失，心间失落得很
镜子里两人不熟悉的距离感在陈初眼里，反而加了层莫名的亲昵气息，她觉得他们现在每一个动作里都冒着粉红色泡泡
心里还是莫名的慌乱了起来，既烦躁又没有安全感
好久都没有这种心情了
无可奈何的无助在此刻涌上心头
陈初从游离中恍过神，拿过身边的水喝了口后便起身再次离开了排练室
李斯林在镜中见了后，动作忽然间也顿了顿
随后没一会，杜鹃便隐隐察觉到了李斯林的状态下降，即使他的动作流畅得挑不出毛病
六神无主太夸张，但起码有一魂是丢了的
杜鹃开口：“休息一会吧”
他点头：“行，休息吧，辛苦了”
“陈初还没回来”杜鹃主动提起
李斯林刚灌下水，喉腔里发出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甜
“嗯，还是小孩”
贪玩，喜怒于色
杜鹃听了一乐：“听你说这话，你家的？”
李斯林笑了声摇头：“就是总觉得她还蛮熟悉亲切的，可能是家里也有个妹妹的原因”
亲切？
杜鹃听着挑了挑眉不出声
看破不说破
李斯林看着钟表上的时间一点再一点溜走，但门口那，她似乎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直到他想开口结束上午的工作时，她又带着一脸的明媚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陈初顿顿说：“阿，那个，我回来了”说完脸上再浮现了轻松的笑容
一扫之前沉默的惘然
他笑了声，才20岁，确实还是个小孩
陈初思考了两秒上前一步笑着道：“杜鹃老师，我听周师兄说，你刚蜜月回来，我现在道声新婚快乐应该还不算迟吧”
“当然不会，祝福的话多晚都不迟，带上我先生说句谢谢”
陈初转头看向李斯林：“李老师，你知道的吧？”
“昨天知道的”
知道就好
“那礼物准备了吗”她再问
这下李斯林愣住了
今天两人才见到面，生疏又尴尬
昨晚他的脑子被陈初充斥着整夜，所以当周季临时打电话来说换了人时，他也无心思量，更别提礼物了
现在想着，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杜鹃说着‘不用’的话让李斯林更加不好意思着开口：“真的抱歉，才蜜月回来就让你来工作，我昨天恍惚了，是我的问题”
“没事没事”
陈初一笑，“杜老师，呐”说着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礼盒
“这是我和李老师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物，李老师忙得多了难免忘事，还请杜老师不要怪李老师才好”说着就看向李斯林：“以后还有这种事可以跟我讲，我帮你记”
话语间满是笑眼
“谢谢你们”杜鹃看了李斯林一眼带着澈然的笑意凑近轻声说了句“李老师幸福的呀”
“不过两个人在一起嘛，都是要这样相互包容扶持着才能走得远，这是我八年实践得来的真理，放心采纳”
陈初笑了下说：“好的东西当然要学习，毕竟对的人也就那么一个嘛，此时不追，更待何时，记住了谢谢杜鹃老师”
“不客气，最好先杀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心猿意马了就好办了，再来个若即若离，最后就是一心一意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李斯林不禁低眉垂眼，成年人总是能拥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杜鹃打开礼盒，是一条白天鹅项链，她有些惊喜的看向陈初
陈初说：“阿～是师兄说你跳芭蕾，我看着你像是白天鹅，正好昨晚和李老师散步的时候有看见这家店，刚刚就去买了”
杜鹃和李斯林对视笑了一眼
陈初随着他们的眼神里道：“怎么了，是趁我不在说了什么悄悄话吗？”说着就抬头望着李斯林，眼里装着欢脱和俏皮
“这你确实得好好问问他了”杜鹃悠悠说了句
“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们啊，婚宴没来得及，孩子满月席你们一定要来呀，虽然可能时间有点长”
“当然去，去看看小天鹅”
陈初的话让两人不禁笑笑，李斯林说：“会去的”
杜鹃的老公来了电话，李斯林便送她去了门口，陈初趁着李斯林回头看向自己时冲他眨了眼“wink”
他明显不自在的怔了下，陈初见了笑意便更深了
李斯林回到排练室时，陈初拿着包正准备走，陈初见了便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东西没拿，你不是还在这吗”说着他就笑了声
“我刚好走了怎么办，以后还是别让我等太久的好，我耐心很差的”她说
“…在门口遇上同事耽误了会，下次注意”
陈初听了心中一喜
“一会我把项链的钱转给你，刚刚多谢你了”李斯林说
她不恼，眼睛眨了眨说：“行啊，但是我的卡支付完就出了点问题，换个方式吧，而且，这个项链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
“什么方式？”
陈初看着他的眼睛，两三秒后说：“换成饭钱吧”
“？”
见他没反应她脱口而出：“这还是我的生活费呢”
李斯林一笑，
陈初见了笑笑，抿抿嘴便上前盯着他的眼睛打量着开口：“李老师这是不满意的意思？那你觉得哪样才好？”
李斯林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忽的乱了下，立马扶住她的肩制止了她的再次逼近
“就这样吧，挺好的”他忙着说
陈初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满脸得意着
-
周季进门说着：“今天回家这么早，稀奇”
“材料在桌上”李斯林说
“接手一半的工作真的很难处理的”周季翻着材料说
“收尾的活也不简单，要不我们算算？”
“不用”周季心知肚明，只能是他理亏：“我又没拒绝”
“今天怎么样？”
李斯林歪了歪头说：“忘准备新婚礼物了”
周季愣了秒：“？”
“我有在电话里说她刚蜜月回来的吧”
“嗯”
周季再次睁大了眼睛：“真稀奇了，还有你记不住的事”
李斯林白了他一眼，周季继续说：“不过没关系，杜鹃不会在意的，你明天给她也行”
“陈初给了”
周季又是一愣，早上她才火急火燎赶来质问自己的呀
“怎么给？”
李斯林：“…用手给”
“…我当然知道用手给，我的意思是小师妹给的是你们俩的份啊”
李斯林点头
周季怯怯着收回了头缓缓道：“她向你提了什么无理要求啊？”
“也不算无理，毕竟那条项链不便宜，她才来，多少都还得靠家里帮助，带她吃饭也是应该的”
周季：“难怪你晚上没在排练室呢，是该带她吃点好的，还挺懂事，我以为她会要你，贞洁都还在吧”说着他就上了手
“…”李斯林拍开他的手：“你想多了，我中午有事，晚上才带她去吃的饭”
“这我还真没想到，那她岂不是郁郁寡欢了一下午啊”周季感慨着
“你怎么知道？”李斯林问
周季笑了声不屑道：“我还知道她看上你了呢”
“…”
“心里有什么感觉”周季看着他立刻说：“别说没感觉，肯定有，这个小师妹绝对不简单”
李斯林闻言打了他两拳在胸前离开
“喂，承认吧你就”周季看着他笑着说
李斯林躺在床上看着书再次莫名想到了陈初，想到她晚上带着自己去夜市吃大排档，还给自己剥了一碗的虾
“李老师哪里人啊？”
“稻城”
陈初双眼发光：“我去过，好地方”
李斯林闻言便抬起眼睛听
“很小时候跟我爸妈去过，不过那会我爸带着我和我妈迷路了，还是村长和几个干部拿着手电筒把我们找到的”
“不过下次去稻城就不怕迷路了，有李导游嘛，还不错”她说着还不忘往嘴里放小龙虾，满脸都是美味的笑容，眼睛弯弯的
李斯林看着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
“李老师怎么不吃？”陈初问后又迟疑道：“你不会海鲜过敏吧，是你同意来这吃的”
李斯林笑了声，倒是把锅甩得快
“没有”李斯林见她那双水灵的眼睛看着自己说：“吃的少，不怎么爱吃，你吃开心就好了”
陈初微微的撅了下嘴继续剥龙虾的模样又落进了李斯林眼里
自己是真不爱吃，还怕她吃不饱
不过没一会，一个装满龙虾肉的碗就摆在了自己面前
“呐，吃吧”说完还摇了摇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才好吃，没有不爱吃龙虾的人，只有不爱剥皮的人，让你体验一回小龙虾的快乐”
李斯林看着面前的满满一碗龙虾，嘴角一直笑着，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快乐
“好吃吧”陈初盈盈着
他点头：“嗯，好吃”
“我就说不一样吧，小龙虾的快乐一个人是很难得到的”
是挺不一样的，这是他当时想说的话
-
是挺不一样的，李斯林现在也在想着，闭上眼，他的脑子里也还是她的声音
‘喂，就承认吧，承认我在你心里也是有一点特别的’
承认吧
承认吧
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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