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在山林里熬了几日,回京后又忙着搬家等事情,兰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这一夜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后,兰姑感到无比的疲惫,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崽崽刚躺下去,见他娘这样子,又爬起来,去摸了摸她的脸,“娘,你是不是头还晕啊?”

    兰姑看着他担忧的小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兰姑摇了摇头,柔笑:“娘不晕,娘就是有些累了。”

    兰姑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同星子般眨巴了下,然后不假思索地说道:“崽崽给你捏一捏,捏一捏就不累了。”末了又补充道:“崽崽已经是大人了,可以照顾娘啦。”

    看他那极其认真的小模样,倒越来越像是小大人了,“谁和你说你已经是大人了?”兰姑失笑,然后伸出手,“好吧,你给娘捏捏手臂。”

    崽崽瞬间受到了鼓舞,一边伸出小手开始给兰姑捏手臂,一边嫩声嫩气地说:“是林卫说的。林卫说崽崽很勇敢,娘不在的时候,崽崽都不哭。”

    崽崽说完脸上浮起骄傲之色,兰姑不由笑了笑,林卫可是告诉她,他白天一直强忍着不哭,然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偷偷的哭。兰姑内心突然变得柔软又酸涩,如果他和别的孩子一样,有个能够保护他的父亲或许就不用小小年纪就要当大人。

    这孩子一向是乖巧又懂事的。这么久以来,他就做过一件让她气得头疼的事情,就是那次离家出走去找霍钰,但事后兰姑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他太想和别的小孩子一样,有一个疼爱他的父亲,但因为年纪太小不知如何表明。

    兰姑压下那股心酸,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轻斥道:“崽崽,你怎么能直接管人家叫林卫?你得管人家叫叔叔。”

    崽崽有些委屈地解释:“是他林卫让我这么叫的,说我们两个人是好兄弟。”

    “……”兰姑哑口无言。好吧,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娘,崽崽捏得舒不舒服?”崽崽期待地问,然后又要她伸出另外一只手。

    “舒服。”兰姑笑着呵哄,然后侧了个身,给他捏另外一只手。

    崽崽捏了一下,偷瞟了兰姑一眼,察言观色,见她心情看着很好,然后小声的问:“娘,叔叔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兰姑脸上的笑容微滞了下,想到这两日的事情,心里瞬间来了气,因为那门锁的事,兰姑今天做事一直有些恍惚,总是忍不住四处寻找那人的身影,再这么下去,这生活还怎么继续?

    兰姑仰起头看了眼离床头不远的窗子,目光渐渐浮起抹沉思,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崽崽,突然问道:“崽儿,明日你想吃什么?娘亲给你做。”

    崽崽想了想,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想吃大鸡腿!”

    兰姑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紧接着叹了口气,“崽崽想吃大鸡腿啊?可这地方哪有大鸡腿?哎,要是有只山鸡就好了。”说到最后一句,兰姑还拔高了音调。

    兰姑这句话说完后,室内就变得安静下来。

    兰姑盯着前方的一个点,渐渐出神,感到捏着她手臂的力度越来越小,兰姑垂眸看过去,崽崽已经开始犯困,头一直往一边倒,眼皮耷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想起正事,又赶忙摆正头,给兰姑捏了捏,然后小脑袋又垂了下去,如此反复。

    兰姑心疼不已,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把他抱起来让他躺下睡了,兰姑摸了摸他的小脸,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亦灭灯睡下。

    兰姑是被一阵咯咯咯的鸡叫声音吵醒的,她睁开眼,晃了下神,以为是错觉,又认真听了下,然后又听到了咯咯咯的声音,是从窗子那边传过来。

    兰姑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旁打开窗子一看,只见窗外不远处的荆棘丛里,一只山鸡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挣脱不开,一直在那里扑腾,兰姑怔住,心情忽然变得十分复杂。

    绕到屋后面,将那只脚被缠住的山鸡抓了起来,兰姑目光四处搜寻,她昨夜才说想要只山鸡,今日这山鸡就自己送上门来,她可不认为这真是巧合。

    “霍钰,你出来,我知道是你。”兰姑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冷声道。大半夜还守在这里听她说话,可真是难为他了。

    回应她的只有林间啁啾的鸟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兰姑站在原地许久,才转身离去,心中难掩失望。

    兰姑离去后,霍钰才从隐蔽处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兰姑消失在拐角处,霍钰昨夜听到兰姑说的那番话后,就明白兰姑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但他还是给她弄来了山鸡,他并不是为了故意暴露自己,只是忍不住想为她做点事情。他究竟是怎么了?霍钰深眸中露出复杂纠结之色。

    林卫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说道:“爷,李姑娘她已经知道是您了,你不如见她一面吧?”明明不是他的事情,他却比这两位当事人更加着急。

    霍钰知道林卫说的是对的,但霍钰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当兰姑叫出他的名字时,他是想出去的,可他的脚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不听他的使唤,他根本迈不动自己的腿。

    兰姑把那只山鸡宰了,她也没心思去想怎么做才好吃,直接用水煮上,然后做成白片鸡,沾酱油蒜泥吃。兰姑给崽崽切了一个大鸡腿,自己却没怎么吃,她没什么胃口,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是病了一样。

    翠娘带着孩子来串门,兰姑就把那白片鸡端出来给孩子们吃。翠娘看着她脸色看着不是很好,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兰姑摇了摇头,“不会吧,就是有些累,什么都不想做,又不怎么想吃东西。”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兰姑有些担心,难不成她真得了什么怪病?

    翠娘听着她的述说,又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思忽然一动,不由笑道:“兰姑,你别生的是相思病吧?”翠娘刚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禁有些担忧地看向兰姑。

    相思病?兰姑愣住,然后像是被吓到一般,连忙反驳:“怎……怎么可能?”

    见她反应如此大,翠娘更加确认她和她男人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心中十分后悔说了错话,连忙说道:“兰姑,你就当我胡说,别往心里去。”

    兰姑自知反应过激,她压下心头那股惊慌失措的感觉,勉强一笑,“没什么。我可能是因为这几日太累了。”

    因为兰姑不大舒服的缘故,翠娘没坐多久,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夜里,兰姑再次失眠,她反复回想着白日翠娘对她说过的话,只觉得很苦恼,又想到那个男人也许还在,那份苦恼又变成了心慌意乱,她只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兰姑坐起身,裹上了外衣,悄然离开了屋子,一出到廊下,冷风瞬间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兰姑抚了下怦怦乱跳的心口,离开院子,绕到屋后的林子。

    四野俱寂,冷月的清辉洒在树林间,足以照明,兰姑先是小声地唤了一声,“霍钰,你在么?”

    没有人回应自己,只有风在耳边呼啸,兰姑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但还是继续往林子里走,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在,你别藏了,你快点出来。”

    还是没人应自己,兰姑不敢再往林子深处走,她停下了脚步,对着那空荡荡的幽林道:“霍钰,你别当我是傻子,我知道窗户、屋顶都是你修补的,门也是你锁的,还有那山鸡也是你抓来的。你别躲了,出来吧。”说到最后,兰姑语气中已经带了些许恳求。

    兰姑站立在冷风中,等了片刻,还是没等到他的出现,激动而慌乱的心突然平静自己来,兰姑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真就跟傻子一样,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砸下来,她伸手抹去,然后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究竟在做什么?真就是傻子。

    兰姑掉头往回走,然而还没走几步,手腕突然被人拽住,然后落入一冰冷却熟悉的拥抱中。“对不起……”耳边传来低沉透着愧疚的声音。

    兰姑怔了片刻,然后心中涌起巨大的委屈与怒火,她使劲的挣脱他的怀抱,然后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咬牙切齿地骂道:“混蛋,你给我滚。”

    兰姑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人拽了回去,他身子前冲,将她抵在近旁的树干上。

    情感一旦爆发出来,便如同洪水决堤,再无法遏制。霍钰抓住她的双手禁锢在她头顶,垂眸凝望着她,压低声道:“不是你想要见我的么?”

    看着她眼底的倔强与愤恨,霍钰目光一沉,没给她回答的理会,俯身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兰姑双手被他抓着,挣脱不开,渐渐就停止了挣扎。

    霍钰放开了她的手,兰姑不由自主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两人已经不是亲吻,而是啃咬,仿佛要从对方身上撕扯下一块血肉来,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已经分不清楚是谁的,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无比暧昧。

    冷风吹不熄两人身上的火,霍钰一把将她抱高,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像是要将彼此燃烧成灰烬,再也不分你我。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里没了两人的身影。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人撞开,而后又被关上,一只大掌伸过去闩上了门。

    霍钰拽着兰姑正要进屋,兰姑急声阻止,“不行,崽崽在屋里。”

    霍钰停下脚步,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急切。

    霍钰目光掠看向另外一屋,兰姑道:“那屋里什么都没有。”

    霍钰皱着眉头,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兰姑按在墙上。

    像是对着敌人一般,他毫不客气地抓着她的头发,蛮横地将她往墙上撞,兰姑双手撑在墙上,一下又一下的承受着他无情的挞伐。

    兰姑从来不知道霍钰有时候竟如此的粗暴,然而心中却不恼,反而有股说不出来的颤栗感,她不服输地想回身去抓挠他,但整个人被他死死地压制着,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一腿突然腾空,兰姑直接大叫起来,“霍钰,你给我滚出去!”

    霍钰捂住她的嘴,沉声威胁:“想被崽崽听到么?”片刻之后,又俯身在她耳畔,哑声笑道:“低头看看。口是心非。”

    兰姑低头看去,一滴滴水从她眼前溅落,渐渐在淡黄的土地上晕染开,变成深色的痕迹。

    耳边传来那男人可恨的戏笑声:“下大雨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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