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李叔夷苦着脸说道:“梅儿侄女,我以为货已经备的很充足了,哪里知道看眼前的势头,我的库存最多只能撑三天!”
喻梅萍没有告诉他电报的事情,只是说:“你就偷着乐吧!不过你放心,双屿岛补货的船已经在路上了,明天就能到南京,三天以后还有一批!襄阳那边发的量比较大,6天以后也能到南京,不影响这边的销售!我早已预料到了,所以让他们提前发货,双屿岛还在加班加点的生产!”
“那太好了!”
李叔夷这边太好了,可是许多人都觉得不好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当然是那些买到衣服的人,这么好的衣服,价格又这么便宜,原来一件衣服要穿上三五年,现在年年都可以穿新衣服,本来一件衣服春夏秋冬穿到底,现在可以季季换!款式还由着自己挑,许多人家为了省钱,都是家里的女人自己做衣服。现在一算账,这些女人都舒了口气,原来比自己做还要省银子,这样一来每年可以多出不少空闲来,也不需要对着油灯缝衣服,把眼睛都熬坏了。
愁的人可不在少数,第一个愁的就是南京城里的那些裁缝,许多人都认为裁缝是靠手艺吃饭的,也算是劳动人民。可这话是有些偏颇的,裁缝是一个收入相当不错的行业,也算是富裕人家。许多老裁缝很少带徒弟,怕抢了饭碗,所以这个行当的人总量不大,可相当有势力。解放前,宁波的裁缝在上海就独霸天下,而且还成立了帮派,叫红帮!垄断了高端服装定制市场。解放以后国家给裁缝定成份,工人是想也不要想了,许多地方连城市平民都轮不上,直接定为小业主。
在古代也是如此,布料和丝绸是等同于白银一样的硬通货。裁缝不光能收到不菲的做工银子,而且能占有多余的布料。许多裁缝还是不少大户人家的御用裁缝,过年前的两个月,他们的吃用都在人家家里,被待为上宾!
喻梅萍的批量成衣一推出,刚开始这些裁缝还不以为意,你们做衣服同样也需要人工,还要从外面运进来,加上运费,商行中间还要赚掉一笔银子,怎么比得上我们本乡本土的地头蛇?客户都是老客户,那些大户都是念旧的,尽管你们有新的款式,做衣服无非就是把布裁开来再缝起来,我们都是量体裁衣,你们卖的衣服哪里有我们做的合身?再说我们的手艺都是祖传的,缝衣服的针脚和手法都是精工细作,和你们雇来的人粗枝滥造是不能比拟的!
当那些裁缝拿到出售的成衣后,一看傻眼了,那些针脚细密的就像是同一个顶尖裁缝做出来的,根本找不出漏针或者歪歪扭扭的针脚,就是他们自己也做不到!这是哪个裁缝带出了这样大批量的学徒这不是要砸大家的饭碗吗?再一看衣服的毛边都敲了边,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这得花多大的功夫啊?可人家硬是这样做了,尽管自己有一手量体裁衣的本事,但架不住人家的尺码多,不管你高矮胖瘦,总有一款是适合的。衣服上的扣子,市面上是买不到的,这是人家特有的,而且每件衣服上还给你缝了几个备用的,用了硬扣子的衣服,不管是穿还是脱,都要比布纽扣方便的多,也牢固的多,这是这些裁缝拍马也赶不上的!
因为有了电,喻梅萍现在旗下的制衣厂,所有的外衣都进行了蒸汽定型。新衣服穿在人的身上非常的挺括、精神,这些又是裁缝们做不到的!
往年即便是大户人家做新衣,也只不过按照人头需要,买几匹布挑几个颜色,随后裁缝就上阵了。做出来的衣服一家人出门,就像是统一发放的,都是一个颜色,差不多的款式,可如今倒好,每个人都能穿自己个性的款式和颜色的衣服,一家人都不带有重复的,这也不是裁缝能做得到的!
最后再一问价格,那些裁缝就直接晕倒了。天哪!这样的价格,我就是白干也做不到!这是哪个生儿子不长□□的人干出来的缺德事?自己不挣钱还要挡别人的财路?可一想到这是大明日月同辉商行卖出来的,都不敢吱声了,只能在暗地里咬牙。这一个群体的人碰到了一起,大家都唉声叹气,你只不过是稍微富裕一点,比普通人日子过得好一点!你敢造反吗?脖子比官府的刀还硬吗?还是想想辙,改行再去找一条谋生的路吧!
当然,被喻梅萍说着了,没过多久,北京城里的那些皇亲国戚勋贵们知道了。一听说白花花的银子被李叔夷赚走了。这还得了,这些人撑着肥胖的身子,从北京追到了南京。一见面劈口就道:“李家老三,你不厚道啊!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好,你有了赚钱的路子?一个人独吞!”
李叔夷很看不起这些混吃等死的人,眼睛里除了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这一次他不客气了:“你们除了知道我把服装生意做大之外,哪只眼睛看到我赚钱了?”
“生意做大了不就赚钱了吗?”
“你们去找裁缝问问能不能赚到钱?”
这些家伙是不要脸的,真的马上去就去找裁缝,连找了三个裁缝都摇头,齐口同声:“这生意要赔的!”
“李家老三,既然你这生意要赔,你还为什么要做?”
“我量大,我没赔,但是我也没赚!我这么做,是为了帮商行销售布匹。上两个月你们商行的销售都翻了一番,这些销售额中的一大部分都是我买走的布匹的营业额,明明是你们分了银子。我一分便宜也没占到,怎么还要怪到我的头上?你们别忘了,你们的生意还是我介绍的,我都不参与了,现在怎么反而赖到我头上来了?老子难道帮忙帮错了吗?要不这样吧,我们一拍两散!商行的进货我也不管了,你们拿得到拿,拿不到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单独从费尔南德斯那里进货布匹还要便宜些!没有你们我生意照样做,告诉你们,这里是江南,离了谁都可以单独玩!”
李叔夷一发火,这些家伙怕了。万一他真的撒手不管,那商行的生意有可能要黄,这可是大事!
那两个勋贵脸上堆起了笑脸:“李家老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想说的是,既然你能够把服装做得这么好,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合起来,把价格抬高,狠狠的赚他一票!”
李叔夷鼻子里哼的一声:“你们全是猪脑子,赚钱我还不知道吗?我服装的价格抬高了,销量就会大大缩水,成本就会抬高一大截,销量缩到原来的1/10,即便有利润又有多少?你布匹里面损失的这一大块往哪里去补?我卖衣服就是在卖布!你们一个个吃的都像猪一样,平日里有什么事情求上你们,使都使换不动!一听到银子连问都不问清楚,居然直接从北京赶到了南京!”
这两个家伙被李叔夷臭骂了一顿,知道这事万一搅黄了,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只能陪着笑脸。
李叔夷当他知道了喻梅萍的真实实力后,现在腰板也硬了:“告诉你们,我没拿你们的银子,我做什么事不需要你们来指手划脚,我想帮你们是我愿意的事,我不想帮你们也在情理之中!下次没事别来找我!”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两个家伙面面相觑,用手拍了拍身上的肥肉:“还好,差一点搞砸了!”
傍晚,听水小筑。
史可法一进了大门,拿到了《商讯》,迅速的打开了报纸往第1版看去。
果然,昨晚上临时新增的那些歌的歌词,跃然出现在版面上,一首也没有拉下。他心里暗道,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些人手里果然有好东西。虽然他昨天跟王铎说,还要再观察一天,但此时他心里已经确认无误,接下来是该怎么拿到的事了!
“史大人!”这时候背后有人叫他。
史可法回头一看是应天府知府:“李大人你来了!”
史可法往场子里一瞧,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昨天晚上的轰动,今天外面来了不少人,都想要进来,20两银子已经不在乎了。然而,昨晚已经卖出了一半的票,今天晚上想要进场就没那么容易了,尽管喻梅萍今晚又增加了100个座位,可还是僧多粥少,不少人被挡在外面。甚至有人喊出了40两银子,都没能进得来。场子里面像蝴蝶一样穿梭的那些秦淮河上的姑娘大都已经穿上那种新潮的衣服。
今天大明日月同辉商行要销售衣服史可法是知道的,可他并没有关心。他惊讶的问道:“怎么?这家人家的衣服卖的这么好,场子里那么多姑娘都买了新衣?”
“史大人,你难道不知道,今日里南京城像疯了一样,差不多有半个城的人多涌向了那家商行。今晚我回家才知道,连我夫人白天都去了,一口气买了十几件回来!”
史可法吃了一惊:“买那么多干什么?”
“史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些衣服确实好,不光是款式好,用料也好,而且做工精致,更为要命的是价格实在便宜!”
昨天晚上,史可法也就听了这么一耳,他不大关心这种民生的事,便问道:“便宜到什么程度?”
“便宜到我夫人今日买的这一大堆衣服,以往只够买三五件的钱!”
“这么做,那商行不是要赔本吗?”
“这个我也打听过了,听商行里的伙计说,他们没赔也没赚。因为销量大,人工费成本也就低了,他们的目的是把布料加工成衣服变相的出售了布料,上个月他们的流水就翻了一倍,这个月的流水可能更大,全是卖布匹收到的银子!”
史可法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可这么一来南方的缙绅们要在这一行里翻身已绝无可能,从种植棉花养殖桑蚕到成衣生产这一整个产业链条,都被大明日月同辉商行垄断了,这真是一个绝户的手段。可他却不能发表任何反对或者不利的言论,因为皇上受益了,大明的老百姓受益了。
是受了大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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