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婉双颊有些发烫,不想自己被江时韫看轻,只好声如蚊蚋道:“现在天气还凉着,是我求你办事,那我就委屈一下,你就睡床上吧,我睡脚榻,就这样说好了哦。”

    江时韫抬眸,并未答话,琉璃镜片后晶莹的光点透出一丝柔色。

    傅婉被他这副样子弄的不知所措,还来不及不待她再开口,门外一个小厮过来传唤。

    “二位贵人可随我前去厅内用膳了。”

    傅婉故作恼怒的皱着鼻子瞪了眼江时韫,转身先跟着小厮走了,她道:“不用理他,我们先走,他先前在花楼早就吃饱了。”

    江时韫嘴角噙起一抹玩味。

    她这模样还真像打猎时碰到生人急于划清领土的幼虎——

    喜欢虚张声势。

    到了饭厅,一桌人早已等候已久了,除了郑历,其他人都用各种意味的眼光在打量先来的傅婉。

    主位上的人自然是郑亨,他正值中年,一身用料上乘华服傍身不显得轻浮,大袖平整熨帖一丝不苟,周身气质刻板而内敛。

    反观他左侧的郑历,衣衫的翻领歪歪扭扭的不说,还一直在东张西望,看着就流里流气的。

    郑亨右侧一个有江南气质特征明显的妇人,打扮朴素,一直低头,听着动静才敢抬头看过来,她一副怯懦模样,是标准的以夫为天的妻子。

    座上其它两个像是府里的姨娘,有个打扮的最是花枝招展,一看就知道是个受宠的。

    坐在那个花枝招展的姨娘两侧是两个十岁出头的两个孩童,一个姑娘一个儿子,应当都是她所出。

    见傅婉来了,郑历先招呼傅婉坐下,他抬起头一副东道主的模样朗声道:“弟妹先入座,也不知我们这南方菜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傅婉微微伏身,恬然一笑入了座。

    郑亨把郑历的举动看在眼里,面上已露出一丝不耐,他出声道:“看你那副不修边幅的样,能不能有点规矩?当家里是什么三教九流的地方?整日里就结实些狐朋狗友,如今还施舍到家来了。”

    郑历一下子被噎住,忿忿抿了抿嘴。

    傅婉听出了郑亨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她和江时韫是郑历结实的下流之辈,说他们脸皮厚吗?

    那肯定,江时韫才是那个脸皮最厚的。

    片刻后江时韫才姗姗来迟,他恭谨一礼言辞温润:“恕在下失礼了,有劳诸位等候多时了。”

    “看看这蒋兄!”郑历仰首哈哈一笑,这才道,“如此客气作甚,我们郑家,没有那么多劳什子礼束。”

    郑亨斥道:“像点样子吧,你难得结交了蒋公子这般一表人才的朋辈,是你的福分,不多跟着学点学问就罢了,还叫人跟你一般放荡形骸吗?”

    傅婉在心底里嗤了声,这郑亨也是个道貌岸然之辈,在她面前贬低他们夫妇二人,现在却又在江时韫面前假装抬举。

    真会做人,这先是巴掌打给她,又把枣给江时韫。

    她算是看出来了,又想叫她无地自容好拉着江时韫离开,又在江时韫面前虚与委蛇只为保住脸面。

    郑历故作不闻郑亨的话,只伸出两根手指晃晃,指了指江时韫又看看傅婉,“看看,和自家夫人分这么远想必是拌嘴了,快些入座吧,今日府中菜色不错,贤弟与弟妹就当在自家就好。”

    他又偏头对着傅婉道:“弟妹若是气我带他吃花酒,那赖我就好,莫怪贤弟!”

    江时韫坐下后,缓缓转过身,和傅婉四目相对,神色温柔无比,叫傅婉失了神。

    “怎会,内子最是大度,而蒋某心底也最敬爱她了,又怎会留恋这外面的春色?”

    傅婉配合的眯着眼睛点点头,倏而想到了什么,她在他耳畔悄声:“原来你会喝酒?”

    莫不是她先前误会了不成?误以为江时韫碰不得酒水,结果碰上漂亮姑娘倒是能喝下去了……

    江时韫轻声回她的话:“自然是调换了酒,换作了清水。”

    傅婉对江时韫投以一个好似赞许的眼神,而后对桌上众人道:“早些年家中光景好的时候,他就道此生只待我一人好,不会再纳妾,果不其然,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对我不离不弃……”

    她瞋视江时韫一眼,认真道:“何况啊,我这次恼也不是恼他去花楼,就是恼他明明不晓得家里的光景不好还要去那些废银子的地方。”

    郑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就说你们如此般配,何况弟妹这还有身子,何苦恼的不愉快呢,至于那些嫁妆钱……”

    “只要夫郎能记得我的好,永远把我宠爱呵护着,那些自然都是小钱,待他日后功成名就了,也住上大宅子了,那我可就是当家主母。这又没个妾室通房的,我们又有孩儿,彼时我才是赢家!”

    傅婉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块烧肉。

    对呀,这才叫格局,争风吃醋太市井了。

    谁知座上另一个看着还算安分的姨娘开了口:“是啊,二弟也可娶妻生子了,待他有了妻子,想必也会想好好沉下心去做些事实了。”

    还不待那郑历反驳,那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姨娘闻言却喝道:“他娶妻生子于你何干?”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错愕的看向张姨娘,她这才察觉自己反应过大,这才悻悻低下了头。

    郑亨睨了眼张姨娘,桌上这便不再有人出声,只剩下了碗筷碰撞和咀嚼的细微声响。

    傅婉本兀自吃着,由于喜欢的菜肴离自己太远,就只能吃眼前的几盘。

    桌上气氛变压抑后,她便没怎么抬头,实在是觉得对面那个张姨娘看着让人觉得不舒服。

    突然见一双筷子夹着她心心念念的肉丸放到了碗碟里

    傅婉愣了下,抬头看向这双筷子的主人。

    是江时韫,他手一顿,而后展颜眉目含笑。

    他做了个口型:“为夫人效劳,荣幸之至。”

    傅婉没看懂,不解地眨了眨眼,而后就戳着丸子送到自己嘴里。

    之后江时韫就重复开始投喂,傅婉眼见着对方把她够不到且很馋的几盘菜都夹了个遍,不一会儿她的碗碟上就累起了一座小山。

    最后江时韫又夹了个丸子准备往她碗里送,傅婉赶紧抵住他的手,她蹙着眉:够啦!这可是别人家!

    江时韫这才看把丸子收回自己碗里扫了扫四周,眼见大家都忍不住往他们这打量。

    他先是挑眉而后偏了下头:不是你说的吗?恩爱夫妻?

    傅婉不解江时韫是何意,只好收回眼神准备对着自己碗里的小山开始开山凿石。

    收回眼神时,傅婉注意到郑夫人对自己的目光不似别人的打量和玩味,而是一种羡慕的眼神,是那种渴望的眼神。

    傅婉有一丝愕然,明白到了郑夫人的情绪,这便冲郑夫人颔首了下。

    郑夫人见傅婉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傅婉夹下小山尖的鱼脍,送入口中心头微动。

    郑夫人倒也是个温柔的人,可惜郎君不怜爱,妾室受宠,膝下无子女,就连这两个孩子也是那张姨娘生的。

    这书中的世界,虽说是虚构,但这许多人在书中连炮灰都算不上,甚至都不曾被提到过,可见这形形色色的情感不是假的。

    只因她是真实的,她能感受到。

    ……

    饭后,回房不久江时韫就出去了,傅婉没多问便知便是去查郑家了。

    吃饱喝足后傅婉坐在窗边打瞌睡,却听见了熟悉鹰唳声。

    是莫失养的鹰隼!

    她赶紧跑出门,到一处游廊旁掏出原身一直带在身边的鹰哨,吹了一下,她伸出胳膊那鹰隼果真乖乖收翅落了下来,轻轻立在了她的胳膊上。

    傅婉小心翼翼将鹰隼脚边的纸筒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鹰隼见自己完成了使命,重新展翅飞走了。

    傅婉将信纸缓缓展开,眼见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啊这,她看不清怎么办。

    傅婉研究许久她这才弄明白这信前面说了些什么。

    是莫失的口吻:“小姐,你递入宫中的退婚书被仲父叫人拦下了,叫你此次游玩完回来便与苏大人完婚。仲父还叮嘱你与江家公子保持距离,江家复杂,休想与江家公子生出旁的情感,至于你们二人这次私自出行,仲父会帮你们瞒下,只对外称病……”

    傅婉看到后面是真的看不清了,她使劲凑上去看。

    却听得一人悄无声息地行至她的身边,将她吓了一跳,“蒋家娘子。”

    傅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蒋夫人”唤的是谁,愣了下,这才转身看向对方,这才看到来人是桌上跟她交汇过眼神的郑夫人。

    “郑夫人,好巧!”

    郑夫人和善一笑,而后就看向她的肚子,“蒋夫人这肚子,看着月份还小,不知是几个月了。”

    傅婉云里雾里的,不知这郑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舔舔嘴思忖了片刻,“许是……三个月了吧?”

    就编个她和江时韫相识的时间吧。

    郑夫人道:“看江夫人这样,果然是随性洒脱,连这些都不上心,可惜我到现在都无所出,换作是我有了身子,我定是恨不得把孩儿一天踢了我几次都给记下来。”

    傅婉愣了下,“三个月,孩子还小,应当是踢不动吧?”

    郑夫人笑笑,“这是自然,我当然知道,先前张姨娘有身子的时候饮食起居全是我手把手安排照顾的,只是还没法切身感受,可怜我肚子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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