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眠起床的时候,身侧无人,床榻冰冷,想来柏梧已经起床许久了。
她打着哈欠,下榻倒了杯水,润嗓子。
“怎么昨日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还一夜无梦。”
系统跟着打哈欠,流眼泪:“应该是保护机制的副作用,也可能是因为你昨日太累了。”
“宿主,水是什么味道的?”系统好奇问。
“你没喝过?”虞眠感到奇怪。
“没有,我没有实体,怎么能喝水呢。”
“那你为何还要睡觉?我以为你在空间里会像人类一样生活。”
“唉,统依靠的都是精神食粮。”
“精神……不会是宿主的精神吧。”虞眠想到什么,“那我若是精神亢奋,你岂不是要吃一餐辣的。”
系统:“……”
——
微风和煦,竹窗边的玉瓶里插有一支珍珠梅,随风徐徐摇曳。鹅黄的绢布一闪而过,虞眠和系统一路斗嘴着走至客栈前庭。
榆木桌上是三两只茶碗,虞眠走过去,竟瞧见柏梧和商锴的眼下都有一片青黑。
这二人昨夜去做贼了?熊猫眼竟然一个比一个重。
柏梧给虞眠拉开座椅:“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可睡足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睡得早吧,神清气爽。”虞眠看向商锴,微微一笑,“桑公子早。”
“早,徐小姐。既然人到齐了,那吃早饭吧。”商锴笑道。
看着虞眠兴致极好的样子,再看看他们二人的眼袋,如此组合,还以为虞眠是个吸人气的妖。
柏梧挥手叫来小二,点了四道清淡的菜,适宜早晨食用,其中三道菜是虞眠喜欢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柏梧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银丝长袍,墨发由丝带随意束起,温润细腻的气质像极了一块品质极佳的玉。虞眠貌似回到了初见他的时候,那个温凉的夜晚。
不过此时的心境大不相同了,如今的柏梧在愈发熟稔后被她加上了一圈光环,哪怕他今日眼下乌黑,略有疲态,但只是一个随意点菜的动作,都能让她看出一种颓丧又自然的俊逸与洒脱。
“夫君,你今日好生耀眼。”虞眠借着这层假装的夫妻身份,忍不住肆无忌惮一次。
柏梧如山涧冰雪一般的眼眸中有了一丝极为细微的波动,像冰雪消融,再丢进水中一弯月亮。
“娘子一如既往的美丽。”他悠悠然道,语气似笑亦似纵容。
猝不及防间听到柏梧的夸赞,虞眠竟感到受宠若惊,她嫣然一笑,小动物似地靠到柏梧肩上。
商锴在一旁举着筷子,看着眼前甜甜蜜蜜的场景,手一抖,差点放下筷子当场离开。
早晨不适合吃太甜的,牙酸,心酸。
门外垂杨,柏梧与虞眠饭后一同散步消食。
虞眠揪下一片嫩绿的柳叶,尝试想要吹奏一曲。柏梧看着她鼓嘴的可爱表情,感慨她总是表现出一副比同龄人更活泼生动的模样。
好似无忧,永远充满希望。
虞眠不知柏梧心中所想,不然必定反驳一句,哪有人无忧,只是心态积极向上而已。
“想来油夯已经被送到农庄了。”
“这么快。”虞眠惊讶道,“那我们可是要早些启程?”
“若是今日还抓不到那些人,我们也不必久留,最晚明日启程。”
“嗯。”虞眠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啊,车夫去哪了,而且马车损毁,我们该去哪里买一辆新的?”
柏梧覆手绕至她身前,从容开口:“昨日便已经备好了。”
虞眠哇了一声,跟上去,歪头看向他,夸道:“不愧是你,贤内助。”
两人正聊着,商锴的随从跑了过来:“白公子,白夫人,人抓到了。目前已送去了官府,请二位随我前去。”
两人紧忙跟上。虞眠一边猜测此人会是何身份,一边打量商锴的下属,他一口气跑过来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反而中气十足,步伐稳健。能有这样的随从,看来这桑公子绝非等闲之辈。
路上经过一条繁华的街市,虞眠才知道他们是到了一座小镇,只可惜行程匆忙,来不及闲逛。等振兴任务后,她一定要走遍兰朝的疆土。
说是官府,但整体面积还不如宁家餐馆大。
先前听系统说黑衣人另有目标,虞眠便一直当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她跟着走进去,瞧见地上跪着的户戎,一时傻了眼。
三观好像碎成了渣,虞眠愈发不解,户戎到底是被谁下了蛊亦或是降了智,不好好珍惜拼搏而来的偌大家业,反而做出如此莫名其妙的错事,这无异于自毁前程,再断后路。
官员还未纠问,户戎先一步承受不住,以头抢地,口齿不清地叫嚷:“都会遭报应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募地,他双目圆睁……柏梧抬手挡住虞眠的视线,没让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草民户戎,心狠手辣,先加害他人,欲夺人性命,后行为疯癫,自缢顶罪。”
虞眠怔愣地盯着柏梧的掌心,柏梧一手扶着她的肩,将她转过来,背对另一方的混乱。
他可悲地望向户戎,一场大雾,终此一生。
商锴默然收回视线,招来两位随从,“帮着处理了吧。”
回去路上,虞眠不发一言。
系统的人脸识别有权限,很多资料都是缺失的,如今户戎身亡,一些先前无法查阅的信息出现。
“宿主,户戎有一个同胞妹妹,两人自小相依,感情甚笃……后来,她与原身同时失踪。因为户家人丁兴旺,仅丢失一个女子,并不为他们重视。”系统没有多言,虞眠已猜到了她的结局。
“你的回来可能是刺激到了户戎,让他陷入亲人离去的痛苦。除此之外,藏仙楼表面上是户家的家产,但都是户戎一人操持,养着一群吸血的蛀虫。宁家的壮大给了户戎很大的压力,加上家族压迫,他便精神失常了。”
虞眠垂下眼睑:“我知晓了。”
柏梧注意到虞眠的情绪,低声问道:“在伤心?”
“没有。”虞眠摇头,“若不是运气好,咱俩此刻也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而是暴尸荒野。他罪有应得,我不会去怜惜一个凶手。”
她只是觉得此事仍有蹊跷。两次与户戎接触,虞眠总觉得事态进展过快,像是暗中有一只手在推动。
可是那只手是谁,他想做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吃过午饭便启程去农庄。”柏梧转移她的注意力。
虞眠抬眼:“立刻?”
“嗯,你需要马上换一个舒适的环境,农庄风景不错,先过去放松心情,休息一些时日。”柏梧伸出食指轻点她的额头,“眉头皱巴着像个橘子。”
虞眠瞬间打起精神:“谁家的橘子会有这么漂亮啊!”
“我家的。”柏梧轻笑。
商锴放慢步伐,就差直接原路返回去。他回身问随从:“江文珊有没有传信,她何时到?”
“很快。”
“很快是何时?”
“预计下午。”随从望着前面的两位,别说商锴受不了刺激,想立即见到伊人。如此一对璧人,他一个有家室的也看不得,甜呐,酸呐。
表面上看,事情基本解决。一齐吃过最后一顿饭,三人做好约定,待回了鹿州,一定重聚。
柏梧与商锴行礼告别时,眼神交换,下一次见面,应当是以真实的身份了。
商锴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也不知柏梧的妻子会不会被他的身份吓到。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皇家天威还是有的。
柏梧扶着虞眠上了马车,虞眠掀开帷幔与商锴道别:“桑公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几乎是他们的马车刚走,江文珊的马车便到了。
“铁柱。”江文珊跳下马车。
商锴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顾不得这个羞耻的称呼,赶忙上前,“当心,怎么行事愈发无章法了。”
“只是在你面前如此。”江文珊展颜,“刚才的马车里是熟人?”
“非也,这两日偶然结识的朋友。”
“下次见面可要给我介绍一下。”江文珊接过侍女递来的画卷,“喏,你要的画,怎么突然想起要文将军的画像了?”
“啊……”商锴顿了下,“那位朋友对传闻中的江画师很感兴趣,她很喜欢你画的文将军。”
“原来如此,只可惜错过了。”江文珊遗憾道。
“你可要收好这幅画,莫要张扬,当心被你哥知道。”江文珊猝然皱眉,厌恶道:“不然又要缠着我,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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