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都做魏王府小王妃了,还是这般小心谨慎。映竹憋闷地应道:“是的,小姐要的浅淡花色,奴婢都已准备好。”

    别人都叫姜姝二奶奶,映竹叫了两天改不过来,姜姝就随她去了。

    掂起盘子里的衣裳看看,并蓝色的里衬,浅白绿织金锦外裳,既素雅又不失体面,她便点头:

    “如此甚好,首饰可备几样明丽的作为点缀。”

    映竹在旁咕叨:“小姐又怕了。二爷喜欢小姐,小姐却似生怕与二爷亲近,对外总与二爷走得疏离,奴婢不解其意。”

    姜姝咬了咬唇,听得懊恼又脸红。

    她天性就是个娇软皮薄的,那天高砌在书房里与她欢愉,动静闹得甚响,后来还与她在盆中-共浴。锁骨下被他画的红墨水,染了一缸子水红,双丰上痕印依稀,羞得姜姝这几天都刻意白天躲着他。

    往日夜里虽欢-爱,可到底一座偌大拔步床隔着动静,不像在书房,薄薄窗扇外头都是下人奴婢。

    一时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他喜欢我了?我与他夫妻相处,却未感觉出来。眼下五月天热,穿得雅意些更为贴合。再则,太后娘娘在宫中所见皆华彩绚丽,并不会因为我穿得鲜艳了,而多赏看几分。”

    咿,二小姐嘴上问得无情,双颊却似染了羞花。自家小姐虽性情软弱,可对男子却一向狠硬,譬如侯府二堂少爷、刘涟世子,二小姐可从未给过好脸色,而对雁北王,却提一次,便脸红一次。

    二小姐还在妆屉子里藏了雁北王的情诗呢,“匪报也,永以为好也。”雁北王的字体也如他英俊遒劲,情话好直白。

    映竹答道:“二爷娶小姐,就证明喜欢小姐。还有二爷在娶小姐前,特地修缮这院子,什么都凭小姐的喜好;他记着小姐看孔雀开屏的遗憾,特特请了大理商人进府表演;二爷每夜疼宠小姐,锦衣玉食,珠宝粉妆,诸如此类,哪样不是喜欢你呀。”

    “够了,不许再说。”姜姝打断,心尖儿蓦地跳了跳,含糊搪塞道:“他对我这些的好处,皆因着魏王府的体面与规制,切不可自作多情往别处想。叫你送件衣裳便如此唠叨,规矩是越发不讲究了。”

    话说着,高砌一袭杭月华锦袍从门外走进,挺拔身躯缱着风,沉声问:“在编排本王何事?”

    映竹俨然见了救星,抢先答道:“回二爷,小姐吩咐奴婢备几件素淡的衣裳进宫见太后。”

    高砌都已经听得差不多,遂点头:“你这丫头,却是比你家小姐更明辨是非。出去找锦雯领赏,就说本王亲自吩咐的。”

    映竹一乐呵,连忙福身退出。

    姜姝恼起,凝着男人俊朗眉宇:“二爷处处收买妾身的奴婢。”

    “有收买?”高砌无辜蹙眉道,“本王只见跟前一个软硬不吃的石头心肠,却比旁观的奴婢更要不如。明日进宫见太后,何故又穿得素淡?”

    他的嗓音磁性低醇,听在耳畔冷冽又悠然,如同夜间对她的宠爱,或迅猛或拿捏分毫地寸寸磨碾。

    姜姝现在算是领会传说中的雁北王另一面了,在他嚣张跋扈、冷傲狠厉的背后,原是披着皮的腹黑大尾巴狼。她有苦说不出,高砌欢宠自己,那外头都只道她深谙媚-色,迷得昔日禁欲的青獠将军沉溺,可分明姜姝什么也没干,回回是高砌主动离不开她。

    姜姝只得道:“外人都说姝儿勾引二爷,惹得二爷心性大异,宫中太后必然也晓得了,姝儿低调些为好。”

    高砌猜着必然这缘由,故意逗她:“哦?莫非小王妃未曾勾引过本王?”

    姜姝顿时想起老夫人寿宴当夜那一幕幕,嗔怪道:“便是勾引了,可眼下分明是二爷更坏。”

    高砌却也不接着说,只忽而兜住女人削肩搂进怀里:“便是你勾引我的又如何?你连自己做的都不能正视,难道要一辈子都背着这道坎?本王宠你,外人不知,便多猜测,你且胆大、大方与本王多出去见几回,那外人便都晓得是谁眷谁,自然便闭嘴。”

    说得姜姝竟无言反驳,她勾引高砌,是她十六年来做过的唯一一件大胆之事,以至于每每想来都挂在心上。

    可高砌先前已接连为她解释和揽责过,是她自己需要跨过自己。

    姜姝颔首,小手轻轻地揽在男人健悍腰脊上。

    她这般乖巧,下意识又几分怯懦的亲近,高砌便知她听去了。

    感知旁边是装衣裳的盘子,便掂在指尖捻了捻,问:“如何花色?”

    姜姝忙答:“玉兰花色,是上好的软雪缎料,虽色浅却品质精细,见太后并不失礼节。二爷这次非随我不可,否则姝儿不想去了。”

    啧,还会撒娇拿乔了。

    高砌薄唇啮她头顶香髻:“要穿也可以,完成本王昨夜的要求。”

    姜姝一默,顿地明白过来。自从书房恩爱后,这几日白天她都避着他,自己在厅屋里忙着,可夜里两人缠绵却挡不住地越来越契合。昨晚在一起时,高砌忽地把姜姝抱坐在上,帘帐内光线朦胧,他貌隽修伟,那儿也蓬勃,虽毒伤眼盲,可俊美无双的脸庞相对,深沉得姜姝受不住,便翻身不肯。

    姜姝嗫嚅:“二爷不顾羞耻。”

    高砌玄黑眼罩下浮笑意:“本王向来明算账,有来有往,姝儿答应本王,本王自会应允你要求。况且,你既如此说我,本王便不顾羞耻到底了。”

    姜姝贴着他胸膛咬一口,当天晚上,她还是答应了。

    在伺候高砌沐浴时,被他抱进了浴缸。深邃的起落,把整缸水都溅了满地。白天做着相敬如宾的夫妻,入夜却好似一天都空缺不了,谁也离不开谁。他战场拼杀十年,练就了强韧筋骨,那分毫扣入,宠得姜姝瑟瑟发抖。

    后来高砌把姜姝抱回床榻,箍着她腰肢,不允许她离开,喑哑低喘抵她耳畔:“今日映竹未说全的话,本王代她答完。本王,喜欢姝姝,你是我的一日,便永远归属本王。”

    “说不喜欢我、心无喜欢之人的却是你,本王从一开始便被你吊住了,姝姝可满意否?你便是我雁北王注定的小妖精!”

    “二爷……”他用劲疼宠,姜姝频频低喃。她也想说她不抵触高砌,可在那仓促凌乱中,她又分不清到底是敬畏、崇慕,亦或因着契合而离不开,她便酝酿不出旁的词来。

    高砌本想听她说一句喜欢,罢了,这女人看似娇怯,实际心眼多算盘精,等她动心比登蜀道还难。酒是醇的香,便等到哪日她情不由衷唤出口,那时或更有滋味。

    拔步床内旖旎婉转,姜姝洒了一片芳泽,高砌没允她收拾,偏是兜住她整个儿箍进怀里,贴着睡下了。

    隔日天亮,便梳妆打扮进宫。是个碧空万里的晴朗天,满院子的花香弥漫,姜姝穿上一抹玉兰花暗底雪软缎,颈下露出的肤色也如白雪婀娜,高砌身着青钝藤纹云绫袍,两人往宫中启程。

    姝二小姐嫁入魏王府后,这还是第一次出门,路上车帘被吹得扑簌,引得人们纷纷窥觑小王妃美貌。

    高砌便将内帘扯紧,抱姜姝坐在他腿上,怕弄花她的妆,只吻她的颈子。少倾姜姝又察觉他某处灼硬,连忙推开他坐回旁边。

    心道,从前真不知雁北王原这般贪恋其中之事。

    她凝着男子冷逸的侧脸,贪恋又不解地看了两眼,怕被这只大狐狸感知,悄悄错开。

    他容色仍旧清沉,夜里也有咳嗽,但咳得鲜少。再过五天便开始行-房解毒了,姜姝想起一双手要来回数好几次的次数。

    轻语问道:“只须一个月,二爷就能解毒复明?”

    老程业已开始研制解药,那老儿果然是个奇人,高砌昨日应他之需,连夜命人送去了掌心血数滴,今早赵冲过来传话,便答解药能制。若然解药制出,倒不需要交缠九九八十一次。

    高砌却不准备与姜姝明说,浅笑:“如何那般简单,只使毒开始发散,不再耗损心体,待毒全发散,仍须一段时日。”

    姜姝顿住:“原来不止一个月。”

    高砌噙薄唇,挑起眉峰:“姝姝不喜欢与本王行事?”

    姜姝:“妾身没说。”

    高砌追问:“你便答喜与不喜。”

    姜姝不答了:“服侍二爷是姝儿的本分,姝儿伺候二爷心甘情愿。”

    果然是个喂不饱的算盘精,高砌想起女人昨夜淋泄的湿漉,若在平时也懒得和她争辩,只这车厢里也无聊,他偏捏住她下巴:“再问一次。”

    姜姝赧然:“二爷先说。”

    高砌:“姝儿是何感觉,本王就是何感觉。”

    那便是……他也似她那般,好似把他感知到了骨髓里?一路姜姝便都不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到宫里。

    御花园内鸟语花香,太液池中的荷花开得争奇斗艳,慈太后坐在湖心亭下,刘皇后与几个后宫、皇子府妃嫔陪坐一旁。

    今日刘皇后把裴弦洛和姜嫚叫来了,刘涟与姜娟也在,前者是太子有意拉拢,后者为族亲外甥,来得在理。

    高砌一路牵着姜姝走过来,男子俊美无俦,修逸挺拔,美人貌绝无双,娇艳欲滴,端得是惹人眼球。

    二人无意识地扣住五指,走得近了,慈太后这般一端详,见着姜姝笑眸含羞、乖娇可爱,那紧扣的五指,分明是高砌主动,她便晓得外头所传皆属荒谬。

    都说雁北王年轻英武,桀骜跋扈,年年皇帝赏赐的妖冶姬妾不少,尽皆被退回。他要能因为这丫头娇媚而乱性,那就不是慈太后眼里的高砌。

    慈太后是看着魏王长大的,所谓长嫂如母,高砌虽为侄儿,年岁却与太子不差上下,看在慈太后眼里,更多像孙儿辈。因而自小多为偏爱,此刻见他钟意姜姝,小丫头亦楚楚动人招惹疼爱,心下便舒坦起来。

    只气他沉溺风月,连仗都不去打。便暗自打算着,年轻小子不知分寸,毒伤也不顾及,今日须得将他们分开一段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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