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掌事嬷嬷对一众丫鬟仆从吩咐道,“皇后娘娘吩咐了,今儿是王爷的好日子,谁都不许靠近院子,不许打扰。”

    就连纸鸢和万千都不能留下,被推搡着往杂院走,二人皆忧心忡忡地回望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掌事嬷嬷栓了门,吩咐手下封了窗,也笑着退了出去,偌大的扶风榭,只剩下沈书允和瑞王爷。

    瑞王爷盯着手里的糖,半晌没说话,心道,来路不明的东西他才不敢吃呢。

    孩子的心思向来难猜,只要他不哭不闹,一切都好说。见他没有搭话的意思,沈书允也不勉强,自顾自熟悉起新环境。

    扶风榭怎一个壕字了得?仅仅是睡觉的地方,比普通人家的院子还要大,外间里间层层嵌套,屏风隔断典雅别致,盥洗室内,甚至有一方偌大的汤池用来沐浴。

    真是太奢侈了。

    她洗净了脸上的胭脂残粉,从衣柜里挑了件轻薄的衣服换上,脱下繁重婚服的她顿感浑身轻松,连脚步也轻快许多。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罕见的有了起色,就连日常冰冷的手脚都变得暖暖的,劳累一天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倒有种轻盈若仙的愉悦感。

    她对着镜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心道,这合卺酒竟有速效救心丸的功效吗,当真神奇。

    外间的顾溪和却坐不住了,他身子滚烫,如同被烈火灼烧,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渴望,忍不住想要发泄一回。

    宫里嫔妃求欢邀宠的把戏,他见得多了,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着了道,合卺酒里掺了东西。

    他额上手上青筋暴起,在心里骂了顾溪风千百遍,谁能想到,他的兄长会如此下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他!

    门被锁了,他很想破门而出去找洛神医解毒,但理智让他停了下来,想来院子里已布满了兄长的眼线,一旦他有所行动,无异于昭告天下他还没疯。

    他恨得牙痒痒,自暴自弃地想,大不了如他们所愿,今晚做一头泄、欲的野兽。

    他扒开自己的衣服,痛苦地贴在地上,试图用地板的凉抚摸灼烧的渴望。

    当沈书允穿着一袭鹅黄色薄衫出现的时候,顾溪和的怒火、欲|火瞬间窜高三尺。

    明明亲眼看着她喝了酒,为什么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解释只有一个,她是四哥的同谋!

    “弟妹,我等你的好消息……”

    顾溪和这下算是弄懂了,四哥所说的好消息,原来是这档子事。

    沈书允从里间走出来,就看到了趴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瑞王爷,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泛着粉霞,半、裸的腰紧贴在地面上,整个人痛苦地蜿蜒抽搐,诡异得很。

    这……

    她心里咯噔一声,莫非是中了媚、药……

    看到她露出惊恐的表情,顾溪和怒意更盛。

    心道:装什么装,你与四哥都是一丘之貉,看到我这个样子,怕是开心得很呢!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对沈书允产生了强烈的迷恋,他在恨她的同时,也想将她按在身下狠狠揉搓。

    他眯起了眼睛,当你们决意试探的时候,就应当做好承受失败的准备。

    他足够忍耐,可以扮作疯子,也可以扮作野兽,可以承受被支配的屈辱。

    沈书允,你也可以吗?

    顾溪和放弃了理智,任凭欲望将他点燃,一步步向她靠近。

    沈书允撒丫子就跑,跑出了体测八百米的架势,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冲到门边,却发现门被锁了,她无处可逃。

    喊了纸鸢的名字,院子里一片寂静,想来人都被支走了,没有人会来救她。

    顾溪和红着眼睛靠近她,心道,今夜过后,床上会横陈着她的尸首,而在旁人看来,瑞王爷不过是新婚之夜发疯,错杀王妃而已。

    这就是她胆敢试探的代价!

    沈书允的大脑飞速运转,无人来救只能自救,当务之急是替瑞王爷解毒。古代的媚、药,和某些现代药物运作原理大概是一样的,比如,升高体温模糊意识,加速血液流动、迅速充血膨胀?

    沈书允瞥见了他腹部隆起的一团,嘶了一声,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他会死吗?他若是死了,自己就成了“克夫”的寡妇,将来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她忽然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科普,公猫发|情的时候,铲屎官可以通过手动干预,来缓解猫猫的痛苦。

    人和猫同属于哺乳动物,部分原理应当是可以通用的。

    况且,瑞王爷如今的智商,比一只猫也高不到哪里去……

    沈书允心一横,心道:无需觉得羞耻,就当是为了猫猫!

    得想办法把他引到床上,沈书允以自己为诱饵,跑到床边,向瑞王爷招手,“过来这边,我想办法帮你解毒。”

    顾溪和脚步一顿,她怎么不跑了,那种惊慌失措令他兴奋不已的神情,他还没看够呢!管她耍什么花招,今晚她必死无疑!

    他冷着脸走到床边,一双温柔的手猝不及防地攀了上来,让他小腹一紧。

    这个女人,是换了路子,想要勾引他吗!

    “你别怕,先把衣服脱了。”

    她的声音清凉如水,纯粹不掺杂一丝欲、念,除了给他宽衣,再没有出格的举动。

    这也是一种试探吗?

    顾溪和低着头,看到了她雪白的脖颈,咽了咽口水,她抬起头时,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在灯火的映照下,每个毛孔都在闪闪发亮。

    她的眼睛同样干净明亮,没有因他的“坦诚相待”而出现不该有的情绪。

    她就像一张雪白的绢帕,越是干净,顾溪和就越想把她揉碎,把玩在掌心里,染上他的汗水。

    放纵,肆意地放纵,不停地放纵!

    就在这一瞬间,他掐住了她雪白的脖子,低头索取她的吻。

    一个火辣辣的耳光从天而降,为他找回了一丝理智,他惊愕地看向沈书允,但见她眼中没有怒色,只有歉意。

    “对不住了。”

    沈书允趁他出神之际,奋力将他推到床上,她手里还握着他的腰带,在他迟疑之时,拿腰带绑住了他的双手,另一头捆在床头,还打了个死结。

    她想做什么!

    质问声滑到唇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或许这也是试探的一部分,他不能出错!

    只见她又解下自己的腰带,将他的双脚也捆在了床尾。

    “……”

    顾溪和赤|条|条的被捆在床上,难言的羞耻感直冲天灵盖,他脸红了。

    “还是这样方便些。”

    沈书允松了一口气,瑞王爷虽然痴傻,但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在体能上占绝对优势,只有把他捆起来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方才被他那么一掐,至今还火辣辣的疼。

    她轻揉着顾溪和狂跳的心口,试图平复他激动的情绪,“小瑞王别怕,不会有事的,放轻松。”

    顾溪和紧绷着身子,这种情形,让他如何放松,但他从沈书允明净的脸庞上,竟找不出一丝恶意和揶揄。

    她看起来很不对劲……

    沈书允很心疼这位王爷,一代战神沦为笑柄,新婚之夜又遭此算计,自己是他名义上的王妃,总不能弃他于不顾。

    她深吸一口气,柔声道:“别怕,我不会害你。”

    语罢,她心一横,握住了瑞王爷肿胀的海绵体……

    顾溪和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说的解毒,会是以这种方式……

    她的手很软很软,是顾溪和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羞耻感和快感激荡着他的心神,震颤从腿|根传至全身,浑身的肌肉紧绷,他的身子都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

    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顾溪和的控制,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书允,却见她面不改色,仪态从容,鹅黄色的衣衫因她的用力也微微颤抖着,偶尔从缝隙间露出一寸雪白的肌肤,看得他心头一紧。

    顾溪和觉得,他真的要疯了。

    明明是荒唐、污秽的事情,在沈书允手里却像是一种仪式,她目光平静,不见有一丝欲望,波澜不惊如一方静湖,偶尔有风吹过,涟漪倒映着阳光的颜色,温暖和煦。

    仿佛再污、秽的事物,来到她身边,也会被净化得一尘不染,她是温柔的神祗,是明媚的光。

    顾溪和屏住了呼吸,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不得不承认,他很享受当下的欢愉。

    沈书允抱着救人的想法做这种事,自觉问心无愧。鱼水之欢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她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不至于像古人那样谈|性|色|变。

    况且,顾溪和在她眼中,只是一具漂亮的人体模型,她心如止水,不会对模型生出亵渎的心思。

    作为一名美术生,人像塑造是她的必修课,人体的肌肉走向骨骼排列,她都了然于心。为了画好人像,她曾在网上下载各类素材,其中不乏有各种裸素。

    课堂上,也会有专业的裸、模,供学生们临摹参照。

    在她看来,这都是人类了解自身要走的必经之路,裸、露并不可怕,人如果不敢直视自己的身体、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又何谈包容世界,包容万物?

    那一具具血肉架构的躯体,骨是高山般的坚韧,血是江海似的柔情,纵横的肌肉集力量与美感于一体,是造物主的智慧,是不可亵渎的神圣。

    人,就该像敬神一样敬重自己的身体,接纳它,爱惜它。

    这一点,并非人人都能做到,上辈子,她不也是透支了自己的身体,落得个猝死的结局。

    顾溪和的胸锁乳突肌绷得很紧,胸口上下起伏,看得出来他仍在紧张,像是在害怕身体的释放。

    沈书允手覆在他心口上,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轻声安抚,“没什么可丢人的,放松,跟着身体的感觉走,听一听你心里的声音,想一些快乐的事情。”

    这些话,也不知他听不听得进去?

    她的话如涓涓溪流,洗濯他内心的不安和羞涩,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快乐也达到了极点,他双眼紧闭,却仿佛看到了一束光。

    他,沦陷了,沦陷得很彻底……

    沈书允扯过床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瑞王爷虽然脑部受损,但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顾溪和耳朵喉咙都烧得厉害,不敢睁眼看她,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在陌生女人面前、失了身……

    唯一庆幸的是,让他失身的女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被王妃伺候,不叫丢脸,叫…情|趣,对,一定是这样!顾溪和反复安慰自己,试图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沈书允去里间端了脸盆过来,拿巾帕沾了水,为他擦拭身子。

    清凉的水触及皮肤,心中的烦躁退去许多,顾溪和勉强睁开眼睛,看见她仍不疾不徐,带着惯有的淡然与宁静,一丝不苟地擦拭他身上的尘埃。

    沉默中,那一缕烦躁被不知名的悸动取代,顾溪和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紧张无措的情绪再次袭来,他慌了,哪怕上阵杀敌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慌过。

    沈书允放下巾帕,揉了揉酸胀的手腕,今晚,可把她累坏了。

    她端走脸盘,抱了几件干净衣服回来,替顾溪和解开了绑带,这才发现他的手腕脚腕都勒红了。

    “怪我,绑太紧了。”

    沈书允带着歉意轻轻触碰他手上的勒痕。

    顾溪和心里一痒,缩回手去,他低着头,依旧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或者说,没想好怎么处置她。

    沈书允帮他穿好了新衣服,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睡吧,小王爷。”

    她扶着顾溪和的身子将他放倒在床上,自己也累极了,脱了鞋袜睡到床里头。

    这张床够大,两人之间留出的缝隙还能再塞两个人进去,沈书允把被子往中间踢了一踢,彻底隔开两人。

    想来瑞王爷也做不了什么,她也没什么男女大防的包袱,倒头便睡。

    顾溪和仰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红鸾帐,耳边是她均匀的呼吸声,脑海里全是刚刚的画面,他方寸大乱,无法静心安睡。

    这就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吗?荒唐、兴奋、羞耻,甚至还有些无奈……

    他侧身看向了沈书允,他的王妃已经睡熟了,雪白的脖颈赫然暴露在外,那么脆弱,那么柔软,上面还挂着一抹红痕。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如此不设防,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顾溪和伸出大掌,拢住了她的脖子,只需轻轻一握,就能瞬间捏碎,鲜血会溅红她的脸,就像朱砂晕染在白纸上……

    他如同着魔一般,五指慢慢收拢,忽而瞥见了她枕边的糖,心神一凝,想起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乖,吃糖。”

    他的心忽而一颤,猛地缩回手来。

    罢了,趁人之危的事情,他做不来,手上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是四哥的同谋。冷静下来,意识到所有的猜测终归是他的臆想,还需取证。

    在那之前,暂且留她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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