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像是不知道厌烦,整整一天都跟禾央粘糊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托着腮含笑望着禾央,等她吃完,还不等她发话立马端起碗碟放到水池,洗干净后又来到她身边,说一句:“我做完啦!”

    禾央的手机不知道被何城放到什么地方去,她也懒得找了,按照何城现在的状态,但凡她跟某个人聊的上来,指不定怎么害了人家,而且,她一天没有去单位,还不知领导要怎么骂她,想想就有些头疼。

    因此,就带着逃避心态,不愿意看手机。

    没事干,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到落地窗前,看楼底下人来人往,何城坐在她旁边,一开始不敢跟她坐得很靠近,后来胆子大了点,就蹭啊蹭,蹭到她身边,慢慢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禾央一动不动,懒得搭理他。

    一整天无所事事,禾央早早地上床睡觉。

    何城果然如他所言,将枕头被褥都搬到客厅。

    禾央其实没怎么睡着,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对何城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何城明显不正常,如果她能够狠的下心,就应该用更恶毒的话刺激他,他本来就有病,刺激到他病情发作,她就可以拿到钥匙离开。

    可是她做不到。

    何城对她太过于依赖,或许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对他的病情会有效果?

    禾央迷迷糊糊地想着,卧房的门忽然打开。

    她心想,又来了。

    何城打开门,没走到床边,两手扒着门框,借着窗外浅浅的月光,看清卧床躺着的女人。

    她的脸蛋肉眼可见地消瘦,本来肉嘟嘟的脸颊,清减了几分,她本来会在他靠近的时候飞扑进他的怀中,而不是像现在,身体僵硬,充满抗拒。

    他难过地抿起唇,喉咙干涩,呆呆站立很久,才掩好房门,转身离开,高高大大的身子蜷缩在柔软狭小的沙发上,一夜未眠。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过得如同第一日,唯一有变化的就是,禾央不再适应早起,她的手机没有了,没有闹钟响起,凭借她的生物钟睁眼都要到九点了,反正也没有事情做,她索性倒头就睡。

    这一天,禾央睁开眼睛就看见企图往床上躺的何城,他没料到她会突然睁开眼,整个人都有些慌,急急忙忙地解释道:“央央,我、我睡沙发不舒服,你冷静的怎么样了?”

    禾央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婚。”

    离婚这个词说出来有些拗口,本来她可以说分手,但都怪自己脑子一抽,跟他领了结婚证。

    明明知道他有心理疾病的。

    禾央见何城的脸色立马变了,解释道:“或者,你不愿意离婚,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何城,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真的不适合继续下去,你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而我也会被你搞得很不舒服。”

    何城高高瘦瘦的一个人,站在禾央的面前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却显得脆弱不堪,如同玻璃娃娃,只是几句话,就叫他面色苍白得没有丁点血色,双唇干涸起皮,他咬了咬下唇,眼珠通红,定定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离婚是为了我好?”

    禾央毫不犹豫地点头。

    何谨言提起过何城父母的相处方式,何城如今的状态跟他的父亲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偏执和占有。对于这样疯狂的爱人,何城的母亲选择用爱去包容。

    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人的是无穷无尽的,她能够满足何城父亲一时的,就要做好满足他接下来无止境的、更匪夷所思的

    直到一把刀,结束两人的生命。

    禾央觉得目前对两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分开。

    何城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离婚是为了我好,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知道我有多期待这一天吗,我每天都在幻想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如今终于成为现实,我怎么可能放手!”

    何城:“明明是你想要抛下我,你跟他们一样,也觉得我是疯子,是神经病,你害怕了对吗?你不想要我了,就用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

    何城沉默,忽而道:“央央,我让你难过了,对吗?”

    何城脊背挺直,如一杆青竹,然而他的面容却像秋尽后满地的落叶,毫无生机,那双漂亮的眼睛盛满绝望,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紧紧地咬住唇,下唇破皮出血,他也完全没有察觉,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他一遍遍地说:“你说过的,你最喜欢我你最喜欢我了”

    禾央被他这副样子刺得眼睛疼,心口像是霍开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往里面灌,她从来就不是心狠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对她没有丁点感情的父母吸血这么些年,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一直把她捧在掌心的何城。

    很想上前抱抱他,可是又有顾虑。

    最后,她烦躁地掐住指肚,用冷漠的眼神盯着男人苍白的面容,说道:“何城,你冷静一下。我先回屋了。”

    禾央把自己关在房门里一整天,起初还能听到何城在外面走动的声响,他来到房门口踌躇很久,才像是用尽毕生勇气问她“我让你难过了吗”,禾央没给他回答,即使听到他的情绪很不正常,她以为她的冷漠可以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可她没想到何城会做得那么决绝。

    已经凌晨两三点钟,禾央翻过来覆过去睡不着觉,她把门打开,想去客厅里喝杯水,可是本该蜷缩在沙发上的男人不见踪影,安静的氛围让她听到水流滴答滴答的声响,她的大脑像是瞬间被过往的记忆席卷,双脚不听使唤地迅速跑到浴室。

    浴室的灯,是被禾央夸过的,跟客厅极简的风格不同,浴室里有个巨大的浴缸,灯是水晶状的,像是海底晶莹剔透的珊瑚,人躺在浴缸里,抬头就是散发着光亮的水晶珊瑚,漂亮得像是生活在海底世界。

    男人就躺在里面,手腕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往下滴着血,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努力扬起修长的脖颈,看到禾央猛地摔倒在地,眼底露出心疼,他努力张嘴说:“对不起啊央央,你别害怕。”

    他想要将流血的手藏起来,可是身上没有半点力气。透明的水珠混合滴落的血液,像是开了一朵朵红花飘在地面。他的眼睛亮亮的,温柔地笑起来:“我知道,我不正常,让你难过了,央央,你别害怕,我很快就不会让你难过了”

    禾央爬到他面前,努力去捂他手腕的血:“你有病啊!”

    何城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有气无力地说:“央央,我不能跟你离婚,我受不了,我们永远不离婚,好不好?”

    禾央大声吼他:“你的手机在哪儿!”

    何城想要坐起来,最后亲亲她的脸,可他的力气支撑不住他做这样的动作,他只能歪着头,尽量缩短跟她之间的距离,语气低低的,有些难过。

    “央央,我死了,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他轻轻地弯下唇:“你肯定会记得我的,只要你记得我就好”

    禾央哭得满脸泪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跑到浴室自杀,她充满怨气地瞪着浴缸里的男人,恶狠狠道:“你要是死了,我会忘了你!永远忘记你!”

    禾央连忙爬起来,在屋里四处找手机,终于在沙发的夹缝里发现了何城的手机,她连忙拨打电话,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急急忙忙去找医药箱,翻出纱布用力缠在男人的手腕上。

    何城的目光一直很温柔。

    “央央,何必救我呢。”

    “你闭嘴!”

    何城看着在旁边忙碌的禾央,她的脸上全是泪水,是因为他才哭的,他低低笑起来,胸腔里满满都是爱意,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在冬季仰望暖阳,像是在岸边的鱼儿渴望大海,更像是看着心爱的姑娘被自己伤害的遍体鳞伤,满眼的伤感和自责。

    “央央,我让你难过了吗?”

    何城固执地问出这句话,旋即整个人陷入昏迷。

    何城被送进急救室,禾央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结果,心口像是被火烧一阵,又被冰水冻一阵,她是真没想到,何城会因为她提议离婚而自杀,那么他手臂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又是因为什么?

    禾央忽然感到懊恼,她还信什么是病情发作不小心划到的,明明知道他从高中开始对自己就存在不正常的爱恋,那些伤口怎么看都像是因为她。

    还有现实中何城的自杀,怪不得会跟她的生日是同一天,那一天,她在a市遇见多年不见的朋友,是跟她在罗凤村玩到大的哥哥,估计是被他撞见了,难怪何谨言看她的第一眼,就像是在看罪魁祸首。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何谨言和赵宁很快赶过来,两人一眼看到坐在长廊上的禾央,何谨言看她的眼神充满怒火:“你做了什么!”

    禾央冷冷笑道:“这句话,你该问问你的好弟弟。”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分别站在不同的地方,一句话都不说,何谨言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但他心里很担心何城,明明不同意何城跟她在一起,可架不住何城痴心,得知两人领结婚证的时候,他还跟赵宁说,何城越来越开心了,可没想到这才几天,何城又进急救室了。

    何城被推出来,医生告知没什么大碍。

    何谨言走过去,看几眼他苍白的脸颊,沉默了会儿,走到禾央面前,沉声道:“抱歉,是我失言。”

    禾央没理他,听到何城没有大碍的消息,悬起的心重重落下,她呼出一口浊气,男人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五官精致又脆弱。

    心口一疼,她转身向外走去。

    何谨言连忙跟上:“你要去哪儿?”

    禾央瞥他眼:“买吃的,我饿了。”

    何谨言:“你留步,我去。”

    禾央:“这里不透气,我出去会儿,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何谨言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禾央轻笑一声:“随便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买点吃的,顺便透透气。”

    折腾了大半夜,天已经亮了,禾央用何城的手机跟李可昕报了平安,走到便利店买了根烤肠和面包,随便蹲在马路旁吃干净,肚子填饱后,她才有心情思考接下来的处境。

    她是万万没想到,通常出现在电视小说里要死要活的情节,竟然真真切切出现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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