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将方才发现的线索立刻禀报给了季九歌,可是季九歌的所有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了另一具女尸上。

    她从怀中拿出一条锦帕小心掩住口鼻,稍稍往那具女尸旁边走近了几步。

    若是再走近点,那腐烂的浓烈气味怕是让人难以忍受。

    “那具女尸看着有些眼熟,怎么瞧着像是前些时日来府里找寻萧公子的柳姓女子。”

    容南渊循着季九歌的视线看了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便已能确认了。

    影一费了好大力气,才堪堪将那女尸手中握着的布料给揪了出来,人死后容易出现尸体痉挛僵硬的现象,手中之物并不好取出。

    “云竹,你去唤了萧公子过来,毕竟此女子乃其未婚妻,若真要处理身后事,怕是得由他这个未婚夫来才行。”

    季九歌打量了一眼那具女尸,心下思忖着柳依梦是如何去了风月场所,又是怎么被苏以安骗去当了外室的。

    这其中自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人已不在世上,怕是只有行凶之人才能解开这一切的谜底了。

    云竹速速离开了小巷回了长公主府,朝着萧司霆所在的那座偏殿小跑而去。

    烈日似炭盆灼烧得她直冒汗,片刻的工夫衣衫便彻底湿透了。

    季九歌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青天白日贼人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

    小巷里来往的行人虽不多,她不信没人发现被扔在这里的几具女尸,怕是有人故意等着让她府上的人发现罢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云竹还未带着萧司霆前来,平素里寂静无人的小巷突然热闹了起来。

    季九歌审视着那些围观的人群,老的少的皆有,还有手执糖葫芦的半大孩童,她怎么有种皆为一伙人的错觉。

    “哎哟喂,不得了了呢,长公主殿下害人性命了啊,可怜的女娃啊,年纪轻轻就这般惨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家中父母岂不是得哭死。”

    人群中一名老妇人在一旁拍着大腿长吁短叹,仿若死的是她家闺女一般,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连眼泪都夺眶而出了。

    “可不是,昨日便是这个年轻公子在长公主府门前拼死替殿下挡了一箭,若说两人没什么瓜葛谁又能信啊?”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中年妇人,长得尖嘴猴腮,一开口说话唾沫星子乱飞,惹得周遭的百姓下意识离她远了些。

    气喘吁吁小跑而来的云竹一听见这话可不乐意了,小脸一鼓气得面色通红。

    这些个无知的刁民,怎么什么事都能赖在她家主子身上。

    云竹横冲直撞挤过人群,汗水裹挟着臭气熏得她差点又吐了出来。

    她一把将那老妇人与中年妇人从人群中提溜了出来,猛地伸脚一踹,那两人就扑倒在了人群前摔了个狗吃屎。

    云竹年纪虽小但胜在习过武,徒手拎起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人群发出阵阵嘲笑的声音,老妇人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连连用衣袖遮挡住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

    可是事与愿违,此处又岂会有地洞可以藏身。

    趴在地上的老妇人直接懵住了,她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何事。

    “你们这些刁民,不辨事情真伪,上来就是胡说八道一通,莫不是觉得肆意诽谤诬陷殿下就不用坐大狱了?”

    云竹拍了拍手,一脸气愤地睥睨着那两个妇人,心下感叹天子脚下竟会有如此蛮横无知的女人。

    “民妇们也是实话实说,殿下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中年妇人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倔模样,却在转瞬之间感受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当她的视线正好对上季九歌身后的影一时,那冷戾的眸子里暗藏了杀意,吓得中年妇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神中满是恐惧之意,顿时歇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季九歌冷睨了那老妇人一眼,这刁民,昨天萧司霆晕倒在府门前时她似乎就瞧见了这个老妇人。

    至于那中年妇人怕也不是什么善茬,稍后让影一仔细盘问一番即可。

    “本宫的确不能只手遮天,可是你们二人又有何证据证明此事就是本宫做的,这可是活生生的几条人命。”

    季九歌语气冷漠,连带着瞧着那两个妇人的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影一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直刺人心,吓得那老妇人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任由站在她面前的那些年轻小伙们嘲笑着。

    “凡事都要眼见为实,讲究证据,这两位妇人什么都未曾瞧见,难保不是来故意惹是生非的。”

    一位长相俊逸的年轻男子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那卓尔不凡的气质使得他格外引人注意。

    “可不是,前几年先皇还在世时,京郊瘟疫盛行,那可是长公主殿下不惧生死不眠不休与太医院一众太医研究出治瘟疫的药方。后来长公主殿下又带着一众侍卫给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们喂药,试问谁敢冒着性命之忧去做这些?”

    另外一位中年男子附和着方才那位男子义正言辞道,眼底满是感激之色。

    他便是当初受过恩惠之人,一直对当朝长公主季九歌心存感激,想着有朝一日能亲自跟长公主殿下道谢,今日却不承想遇上此事,自然是要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的。

    “殿下菩萨心肠,岂会做那些丧尽天良之事。”

    季九歌颇有些纳闷地扫视了一眼那个年轻男子,又瞥了一眼为她说话的中年男子,心下感叹今日围观的人群里竟然还有人说了公道话,倒是稀奇得很。

    “可是这几具女尸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谁故意将她们害死又搬来此处蓄意诬陷殿下的吧?”

    那位老妇人刻意避开影一的视线,忙不迭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才又继续说道。

    “谁会愚蠢到害人性命后,还将尸首故意摆放在自家门口的,肯定是有人陷害长公主殿下的。”

    那位中年男子是打算与那两个妇人杠到底了,脸色因气恼红了个满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哎哟喂,这姑娘不正是前些时日来长公主府寻未婚夫的柳姑娘吗,可怜的人儿哦,未婚夫没认就算了,还平白无故搭上一条性命,怎一个惨字了得。”

    那老妇人一脸不死心的模样,尖酸刻薄的老脸上沟壑遍布,褶皱都快拧巴到了一起。

    季九歌眉心微蹙,这老妇人一直故意挑起事端,莫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她不动声色地盯着那老妇人瞧了好半晌,试图从她身上发现一些端倪。

    萧司霆被云竹带过来晾在一边后,整个人还处于稀里糊涂的状态。

    此时,云竹伸手指了指最中间的那具女尸,只差横眉冷对了。

    “萧公子可看仔细了,那具女尸是不是你的未婚妻柳姑娘?”

    萧司霆好不容易理清了脑子里的思绪,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些事,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她怎么死了?她不是……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也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追到了南诏国,她的身份莫不是被人怀疑了?

    “萧公子该不会又不认识你的未婚妻吧,现如今人已经不在了,你该对人家姑娘负责的。”

    云竹一脸的愤恨,虽然她并不喜那位柳姑娘,一找上门来就一副要讹上自家主子的模样。

    但念在死者为大,过往凡尘俗世也该一笔勾销的。

    萧司霆顶着众人火辣辣带着指责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季九歌感受到萧司霆投过来的视线,只当他是个无情的,一点儿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予。

    “你的未婚妻,你瞧着本宫做什么,莫非你怀疑柳姑娘是本宫害死的?”

    “在下从未有过这样的怀疑,殿下岂会因为一介风尘女子而脏了自己的手。”

    萧司霆一番话差点惹了众怒,他岂能当众羞辱已死之人,此人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叹息,这样狠心薄情的男子还真是天下少见,不少人开始对萧司霆指指点点起来。

    萧司霆不顾众人鄙夷的视线,竟然明目张胆地往季九歌身边迈了两步,刻意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季九歌皱了皱眉,这男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还黏上来了。

    容南渊岂能让萧司霆得逞,闲庭信步地走至季九歌身边,一把将萧司霆给挤到了那老妇人身边,见他还不死心,影一现身直接与萧司霆对峙起来。

    “萧公子请自重,本宫可不屑于与你这般狠毒的男人为伍,顺天府尹的衙役便要到了,萧公子还是去配合官府找出杀害你未婚妻的真凶才是。”

    不知为何,影一在面对眼前这个男子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子武功虽不高,但是非常危险,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杀戮。

    甚至于比他们这些从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的人还要狠毒几分,那是泯灭了人性的嗜血狂徒。

    萧司霆并未应声,似是对于柳依梦的死毫不上心。

    此刻,季九歌越发觉得眼前这个萧司霆有很大的问题,莫非是什么人故意冒充混入长公主府行不轨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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