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话吗?

    这花里胡哨大少爷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导致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目光都向江天青看过来,她在这目光之中,大为无语。

    “这话不是我说的!”她立马矢口否认,  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若是你们想听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当场来一段!”

    然后在场所有人就听到了她来了一段唱念做打俱全的单口相声,  不仅绘声绘色,看样子还嘲讽力十足。

    “啊这!”聂雨歇禁不住轻声感慨道,  “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真是没想到。”

    “确实。”习远也是面色复杂道。

    虽然知道江天青是一个平日里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搞笑乐子人属性,但这大庭广众之下讲单口相声这也太超过了一点,  简直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差别扫射的社交恐怖分子。

    按理说,这般离谱行径为人师表之人都会敲打两句,  两人看向谢乘月,  谁知他一脸与有荣焉,面上写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不愧是我的徒弟!

    行吧,这位完全是指望不上了!

    那洞玄真君在这样一种喜喜洋洋的氛围之中面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

    他孙子说得是假话吗?

    不,他说得当然是大实话,  但是这种实话才更加伤人,他堂堂一个真君,  被人点出来不是谢乘月手下的一合之敌,  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那正欲再进行一些火上浇油的鸡毛掸子大少爷,突然被自家爷爷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整个人一脸懵逼,  他看向洞玄真君:“爷爷,  你说句话啊,  爷爷?”

    他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心下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件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之下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动。

    洞玄真君叹了一口气,心道若是再叫他这般口无遮拦下去,他们爷孙两个人今日可能都出不了天玄宗了。

    于是一向在外面飞扬跋扈的洞玄真君低下了他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头颅,看向三人:“今日诸事,完全源于一个误会,本君教导无方,和我的世孙一道给诸位赔罪了,待会去定对他严加处置。”

    言辞恳切的一句话,身为真君的他给三个年轻弟子道歉,且言语之间姿态放得很低,这般做派之下三人若是还咬着不放倒显得很不识大体了。

    江天青暗叹了一口气,这洞玄真君不愧是一个老不死的,虽然养孙子养的过于离谱,但这种勾心斗角的成年人心术,他倒是显得很是专业,这一番话下来,不仅敲打了他孙子,还给自己方才对江天青动手一事轻拿轻放,完全归结于一个误会之上。

    若是江天青三人真是脑门一热的热血青年,说不定真会落入了他的话术之中。

    洞玄真君目光紧紧盯着江天青,在等着她的回话。

    众目睽睽之下,江天青晕了过去,不仅如此,她还很是敬业的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闭目之前,她给习远和聂雨歇三人丢过去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两人心有灵犀,聂雨歇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江天青的肩膀,“你没事吧,这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呢?”

    他声音洪亮,宛如一个大喇叭一般,四周围着的一圈人都能听得见。

    江天青这一晕,四周围着的那些年轻弟子都晕了一下,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这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晕了过去?”

    “对啊,方才还能说会道的,咋就突然倒地上了呢?”

    “我看师妹也不是那么脆弱会平白无故晕过去的人啊?”

    ……

    等讨论声中上升到一个高度之时,习远适时开口,“她晕

    过去,定是方才和洞玄真君交手所导致,她身上本来就有暗伤,此番定是凶多吉少啊!”

    “唉,我苦命的朋友啊!”聂雨歇也道。

    两人一唱一和,把方才话题又转移到洞玄真君在天玄宗不讲武德动手之事,这也是他最避之不及的问题。

    洞玄真君百口莫辩,天知道为什么方才还身强力壮看上去恨不得一个打十个的江天青会突然晕了过去。

    不仅如此,江天青晕过去的下一秒,谢乘月也向他投来了危险的视线。

    战战兢兢之时,天玄宗掌门适时开口了,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掌门,他处理这种事可以说是很有心得,他温声细语之间,先追溯历史,回忆和洞玄真君师尊的一系列往事,拉进了和洞玄真君的关系,让他略略放下了心防,然后再点明了他孙子所作所为确实违反了天玄宗的门规。

    “按天玄宗执法堂的规矩,若是有修士在山下为非作乱,根据门规,门中弟子是可以当场诛杀的。”

    这句话,点明了江天青三个弟子所作所为的合法性,也使得洞玄真君孙子的处境越发尴尬。

    那一句“当场诛杀”出来,他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看向自己爷爷,“爷爷,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情感很是充沛。

    洞玄真君正是心烦意乱之时,只听掌门又把话题扯到了江天青身上,“方才真君在我天玄宗对峰主亲传弟子动手,可是欺我天玄宗无人?”

    “没,我只是一时……”

    我只是一时热血上头,报仇心切而已,但洞玄真君话还没出口,就被掌门所打断了。

    只听掌门痛心疾首道:“你方才在天玄宗大肆动手,若是伤及无辜弟子可如何是好,便是没有伤及弟子,波及到一些花花草草又怎么办?”

    “啊?”洞玄真君大为震撼,这好好的,怎么扯到花花草草事情上了。

    掌门看向一旁已经记录到笔尖冒火,还在奋笔疾书的执法堂弟子,朗声道:“念!”

    然后,洞玄真君就见那弟子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地从怀中掏出一卷长长的纸出来,那纸极长,一截被他攥在掌心之中,另一边直直落入地下,还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卷。

    就这么短的时间,你这是记了多少?洞玄真君有些瞳孔地震。

    下一秒,就听这位弟子声音洪亮地高声朗诵他方才一番打斗之中给天玄宗造成了多少损失。

    损失很具体,草具体到颗,灵石方砖具体到块,甚至连打斗耗费的灵气也都被单独拎出来另算。

    看到那损失当中占了大头的精神损失费,洞玄真君一脸怀疑人生,“本君能问一下,这精神损失费为何物?”

    下一秒,就见江天青口吐鲜血,咳的醉生梦死,一副身受重伤即将告别人世的模样。

    洞玄真君闭上了嘴,直觉告诉他,这精神损失费还是不问为好。

    掌门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如何,这便是全部的赔偿数目了,不知道洞玄真君可满意?”

    满意,洞玄真君太满意了,他简直快要当场哭出来了。

    这赔偿数目太过于巨大,累积在一起,简直是个天文灵石数目,抵得上一个小宗门一年的总花费了,洞玄真君身上根本掏不出来这么多灵石。

    但短暂交锋之下,他已经明白天玄宗是个怎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再待下去恐怕夜长梦多。

    于是他和掌门商议之后,提出用自己的一条灵石脉抵债。

    灵石脉出产灵石,在修真界算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了。

    这灵石脉洞玄真君本想留着自用,没成想这么容易就给了出去,心下是一阵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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