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不是乔灼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秦予琛真想狠狠抽一根烟平复一下自己山崩海啸般的复杂心情。
乔灼原来都知道？乔灼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灼为什么能知道？！
系统提示音在乔灼的耳边响起：“男主秦予琛事业成长值+5。”
听到这声音后乔灼懒散地撩开眼皮看了秦予琛一眼，面前的男人眉骨英挺，眼眶深邃俊朗，看似波澜不惊的表情之下想必早已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起开始复盘, 寻找蛛丝马迹。
秦予琛眯着眼睛, 将一手揣兜，先前流淌在两人之间的那种若有似无的友好氛围都消失殆尽。
秦予琛发问的声音有些哑, “乔教授，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回想起那一晚的辗转反侧和第二天清晨便出去跑了二十公里的傻样秦予琛就觉得自己真他妈愣, 被人耍了还不知道。
乔灼面无表情地回答：“第一次不是, 那晚我确实是在自我……”
乔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予琛红着耳根打断, “停！乔教授！”
秦予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这样随意的就将这些话都说出口，他的心跳得厉害, 揣在兜里的手指发麻。
乔灼没继续说这个话题，但他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疑惑, 像是在质疑明明是秦予琛先问的, 怎么还不让他继续说了。
秦予琛第一次觉得冷脸冷语的乔灼居然有点可爱。
乔灼抬手看了眼腕表，像是在斟酌时间，紧接着不等秦予琛问就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第一次在电梯里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联邦警官，想必我的名字在警局内如雷贯耳，在我做完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谁了。”
如雷贯耳四个字从乔灼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并不带着骄傲，反而是一种嘲讽的语气。
秦予琛不可否认乔灼说得对, 他的名字在整个联邦警局确实如雷贯耳。
整个星际进化者法案公布以来的第一位未能通过心理测试的超高智商进化者，被评为一级危险的潜在犯罪者，时刻会有警探在暗中观察他的动向，直至到这个男人死亡的最后一刻来临隐蔽观察才会停止。
乔灼藏在眼镜后的眸子微动, 他盯着秦予琛道：“第二次见面时你的左耳外轮廓有明显的按压红痕，但并不是被枕头或者手臂肌肉压出来的，那种覆有旋转花痕的按压痕迹应该是你戴在左耳上的监听耳麦印出来的。”
秦予琛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乔灼仿佛很喜欢看到他这副表情，唇角的弧度明显了几分，又道：“秦警官是常见的右利手，既然在执行监听任务，那么你的右手一定在握着笔或者通讯器，左耳上的压痕正是你用空闲的左手按压导致。”
秦予琛没说话。
乔灼又向前靠近了一步，轻声说：“普通的耳麦是不会在外耳轮廓上造成这么明显的压痕的，除非那个人十分用力地主动按压且长时间持续。”
“为什么当晚在监听时你会那么用力地按压耳麦呢？”乔灼用那双漂亮的眸子直视着秦予琛问：“秦警官是听到了什么，导致情绪激动，以至于只能借力于按紧耳麦才能缓解几分兴奋？”
秦予琛抿紧薄唇，英挺的眉眼微微垂着回看乔灼，他审问过许多人，推测与逻辑更是他最擅长的办案方式，但秦予琛没想到有一天这些方式会被另一个原封不动地返回给自己。
秦予琛的一级头衔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当面对乔灼的狠辣追问时他的那双漆黑的眸子也只是轻一敛，沉声反问道：“乔教授觉得，我是听到了什么才会导致情绪兴奋？”
乔灼一挑眉，清冷的双眼再次回归到往常的那种极致冷静。
秦予琛没想到乔灼的反侦察能力居然会这样的厉害，上级的提示消息到底还是轻视了对方，面对这样一个人无论是再怎么隐蔽的观察一定都会暴露，是绝对的危险。
可监听到了对方的隐私生活毕竟是自己的错，秦予琛的道歉还在嘴边没说出口，下一秒就听见乔灼很是随意地开口道：“秦警官为什么情绪兴奋我不知道。”
秦予琛绷紧的肩膀微松，但还不等他放松，乔灼轻轻眯起眼睛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是因为7602吗？”
7602这个门牌号一出来，秦予琛的血液都冷了几分，乔灼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秦予琛眉头瞬间拧紧，“乔教授……”
但乔灼只抬眸冷漠地结束对话，淡淡道：“时间太晚，我要回去了。”
秦予琛无法阻拦。
乔灼说完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转身就向公寓楼内走去，秦予琛带着许多疑问跟着他的身影回头，眼神在那清瘦的肩膀上一顿，紧接着就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悬挂在公寓大楼门外的巨大摆钟。
秒针在乔灼踏进公寓的那一刻刚刚好划过零点。
秦予琛回想起乔灼在开启谈话时看了一眼腕表，难道之后这个男人就记好了时间在掐算？！
秦予琛的喉咙发紧，切身体会到了乔灼恐怖的超高脑力。
秦予琛站在原地半晌没动，空气里萦绕着的淡淡薄荷气味很快被风吹散，他深邃的双眸微冷，火星溅起，点燃了那根从超市挑来的薄荷烟。
——
忙碌嘈杂的警局内秦予琛垂眸盯着桌上摆放的结案文件手指轻轻敲着玻璃桌面。
走私案主犯马才全，从犯萧春和高韦，还有一众小弟。
为什么那么大的爆炸中只有马才全一个人死于爆炸，其他两个人都是死在枪下？区别在哪里。
他们躲躲藏藏大半年，一副怕死的模样，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们齐齐选择了自杀。
临死关头三个亡命之徒到底在想什么。
正在秦予琛思考时，黄泽楷捧着一摞资料走进办公室喊：“秦队，还看那个走私案发呆呢？”
秦予琛皱着眉没说话，黄泽楷把厚厚的一沓文件放在桌上，转头道：“钱广这小子跑哪儿去了，一下午没见他人。”
秦予琛刚一抬头就看到钱广抱着档案盒走过走廊，随即一个没注意便和对面走来的女警撞了个满怀，扑通一声响，档案盒散落满地。
黄泽楷闻声侧头，嚯了一声赶忙走过去扶起女警，“小钱你这档案盒摞得这么高真是懒死你得了，我帮你送，弄完了赶紧回来帮我扫描这个归档。”
秦予琛放下手中的文档也走了出来弯腰帮忙捡档案盒。
钱广哭丧着脸委屈道：“不是我懒，是范局他们急着要的，催得不行这才急的想一趟都给拿过去。”
黄泽楷又说了什么秦予琛没听，他的眼神直直落在写在档案盒上的日期上。
9-13
5-16
3-2
没有名称，没有地点，甚至没有犯罪人的姓名跟案件简写，这到底都是什么。
秦予琛将档案盒交给钱广的下一秒就忽然想起，九月十三不就是前天马才全走私案结案的日子吗？
秦予琛短短几眼便将那几摞档案盒上的日期都扫了个遍，心底猛然一惊。
钱广恍惚间觉得手上一轻，原来是秦予琛接过了他手上拿的档案盒。
男人沉声道：“这些送到范局办公室对吗？”
钱广眨眨眼，“是的，秦队。”
秦予琛应了一声，“我去送。”
吱呀一声轻响，秦予琛走到办公桌前放下那几摞档案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色冷峻十分。
范友德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翻阅手中的书页，他的肩膀上披着深黑色警服，右手边摆放着一个银色保温杯，杯盖被拧开放在一旁，热气从里面升腾，伴随着浓浓的菊花香味。
办公室内亮着明亮的灯，将范友德脸上和眼角的细纹都照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来的人是秦予琛后只是抬手摘下老花镜，用那双疲惫但依旧炯炯有神的锐利眼睛一扫面前的英挺男人，没头没尾地开口：“想继续查？”
秦予琛下颌绷紧，英气的眉眼间是无法抵挡的意气风发，他没直面回答范友德的质问，只冷静地开口：“九月十三号结案的走私案主犯马才全利用爆炸自杀，从犯高韦和萧春的枪杀也定了自杀。”
“去年的五月十六号，特大连环杀人案的犯罪人徐秀在落网前五分钟自三十米高的楼层坠楼身亡，根据痕迹检验人员和办案人员的鉴定，定的也是自杀。”
“去年的三月二号，强奸虐杀案的犯罪人赵宝兴在电话自首后的三分钟内放火自燃，全程有录音录像，最终结案自杀。”
范友德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他紧紧盯着秦予琛问：“你想说什么？”
秦予琛咬紧后槽牙问：“范局你把这些档案隐藏了案件姓名归拢到一起是为什么，马才全的死到底是自杀吗？”
范友德坐在办公桌后久久没说话。
秦予琛的黑色警服右胸前襟挂着联邦一级警官的警徽，银色的利刃泛着冷光，他双手撑在办公桌后紧紧沉眉盯着范友德，“范局，我是联邦一级警官，同时也是马才全走私案的结案人，我有权利知道他的真实死因。”
范友德皱眉，“真实死因？马才全就是自杀，毋庸置疑。”
秦予琛手臂肌肉都绷紧，“那为什么你要把马才全和以前那些档案都归拢在一起。”
范友德抬眸，布满细纹的眼角面无表情时就像一张苍老的树皮。
范友德忽然问：“我听说就在前几天你突然申请调阅过编号sw32991075638公民档案？”
那是乔灼的公民编号。
秦予琛眉头一跳，“是，但得到的回复是那属于a级档案，我无权调阅。”
范友德拿起保温杯吹了一口热气，随即用左手拉开抽屉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范友德什么话都没说，秦予琛知道他这是默许了，立刻伸手拿过那份文档看了一眼，但就这一眼，就足够他的浑身血液从头冷到脚。
【申请将9-13与前述案件并案调查。】
往前翻一页。
【申请将5-26与前述案件并案调查。】
再翻。
【申请将3-2……】
秦予琛几乎一翻就能翻到一页并案调查申请，最新的就是马才全走私案，往前翻阅的纸张太多，时间并没停止在去年的三月二号。
在文件最后一页，秦予琛看到了一个名字和一张一寸照。
一寸照上的男人冷漠的抬眸注视着摄像头，狭长清冷的眉眼遮掩在眼镜后方，眸中毫无情绪，极度漠视。
一寸照的下方用四个红字写着【高度怀疑】。
同时在医院办公室的乔灼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音，“男主秦予琛事业成长值+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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