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红灯区名为平康坊,今夜这里又死了一个青楼女。
武侯此刻将平康坊封锁,不让闲杂人等进出。
两个守在坊门前的武侯议论着:“这月死了第八个了,每次临淄王都在场,可这八起案子说来也怪,查不出是他杀,这位王爷可真是风尘女子的克星啊!”
“嘘,别说了,临淄王出来了。”另一个武侯看向那出事的青楼门口。
只见武侯头头跟在临淄王李隆基身后,从青楼走向坊门。武侯头头跟着王爷点头哈腰的奉承道:“王爷慢走,今夜又惊着王爷了,那舞姬倾慕王爷许久,今夜是她自己喝了毒酒,想必是无法得到王爷的身子,才以死明志的。此事不会给王爷惹麻烦,请王爷放心。”
走在武侯头头身前的正是八起命案的男主—临淄王李隆基。他身材修长,眉清目秀,年岁刚过十八,是长安城里的第一美男子,大唐少女竞相追逐的梦中郎君。为了得到他的人,不管是名门闺秀,还是乐姬舞女,都使出了各种手段。
虽然为他争风吃醋的女子多到从长安排到洛阳,可是为了他寻死的却只有八个。
世人皆说这八个自戕的女子是为情所困,可只有李隆基心知,她们个个死的蹊跷。
“毛仲,谢过武侯们。”李隆基站在平康坊门前,眉头紧锁,临走前,他提醒毛仲掏银子打点办事的武侯。听到王爷的吩咐,他的小跟班毛仲将随身的金银都分给了几个办案的武侯。武侯们知趣,又说了些“定不会外传”的客气话,便各自回去清理现场了。
李隆基心知,长安城就是个四面漏风的八卦之地,今夜的消息定会又让自己陷入长安各坊的闲言碎语中。可是他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此刻更关心的是那喝下毒酒的舞姬死前塞给他的一封信。平康坊人多眼杂,好在事发前后没被其他人看到。李隆基忙带着毛仲赶回临淄王府。
李隆基回到自己府中,一进门,立马打开那舞姬塞给自己的信笺,只见信笺上只有潦草的一行小字:
天后命奴家毒杀王爷,奈何奴家下不去手,愿以奴家之命护王爷周全。
“天后要杀我?”李隆基心中一震,只觉得气血翻涌,他想不通,想不通啊。
若论血缘,父王李旦是天皇李治和天后的嫡子,天后武媚娘是自己的皇祖母。虽说皇家无情,可是毒杀亲皇孙,也要事出有因,师出有名啊。
若是为了皇位,清君侧?可是要杀也是应该先杀自己的父王李旦啊,他才是威胁皇太子李显之人。我一个皇三代的庶子,就算父王李旦继位,皇位也且轮不到自己呢,为何天后急着先把自己灭掉?今日大难不死,可明日呢?已经八条人命了,必须要调查清楚,到底惹上了什么杀身之祸!
东都,洛阳,天后寝宫。
寝宫内,宦官婢女都退下了。如今只有一坐一跪的两个绝色美人留在宫内。
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的正是大唐的天后武氏。因为皇帝身子骨不行,她已经辅政十年了,这些年天后将皇帝的字模仿的炉火纯青。她每日最开心的时光便是用脏话批阅奏折,暴虐李唐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夫子。今日又一个叫板的老臣向皇帝上奏请天皇废后,说什么天后为先帝才人,于礼有亏,出身卑微,后宫干政,大唐必亡云云。天后朱批回道:“你丫三妻四妾的还没管好,竟来置喙天子家事,大唐必亡也是被你们丫咒的,上不筹谋国家安危,下不体恤黎民百姓,滚回老家种地去!再废话诛你九族!”天后合上这个奏折,大笔一挥,贬了一个倒武派的老臣。天后又润了润笔,在一个请求皇宫控制奢靡用度的请旨上写下朱批:“放你狗屁!别以为朕不知道尔等贪污军粮之事!”
天后批完奏折,感觉身心舒爽了些,抬头对着面前跪着的上官婉儿说道:“跪了一个时辰了,还不嫌累?起来说话吧。”
上官婉儿听了天后发话,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长安平康坊是她负责的江湖之地,为了控制群臣,那里的各家的风月女都安插了自己人。为了保险起见,八次刺杀临淄王的任务,更是都安排在上官婉儿名下的青楼里,可是却次次都失败了。不是乐师失足落水摔死了,就是跳剑舞的舞姬失手将剑刺进了自己的要害。八次暗杀,李隆基不仅毫发未伤,还都全身而退。上官婉儿的任务执行到这般拉胯,是从未有过的,所以她实在怕天后怀疑自己的忠心,毕竟如今长安和洛阳两此暗潮汹涌,各派势力都在拉自己,万一天后听了别人栽赃,怀疑自己…
上官婉儿想到此处,向天后施了一个大礼,又表忠心道:“天后,婉儿和阿娘的性命都是天后所救。若十年前天后没有在掖庭相救,婉儿和阿娘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此次刺杀临淄王又出了这样的娄子,婉儿实在愧对天后的恩德。”
天后听到了“十年前”三个字,脸色一沉。这三个字是宫中的禁忌。她看着上官婉儿的神情,料想她是怕被怀疑忠心,所以才失言,特别提起自己穿越来时的情形。
想到十年前她身为特种部队上校,带队执行人类移民计划。为了在末日时代能闯出一条出路,她穿过变幻莫测的虫洞来到大唐,为了改变男权世界的暴力基因,她的任务是辅佐武则天,将历史上唯一的女皇统治延续下去,若历史可以重回母系氏族,女主天下,那么以柔克刚,天下可定。可是无奈她穿越到大唐才发现,武媚娘其人心狠手辣,一点也不配合。更让她始料不及的是,那皇帝李治竟然是个可口的美男子,所以权宜之计,只好取而代之,自己上位。
杀了武媚娘,易容变成唐高宗李治的皇后,需要一个死心塌地的助手。所以才把和武媚娘有家仇的上官婉儿从掖庭救出来,养在身边。好在上官婉儿是个可用之才,经过十年的培养,已有了“女中宰相”的美誉。只是人红是非多,觊觎她才华和美貌的有心人变着法子的拉拢她。
不过天后此刻对上官婉儿的忠心并不怀疑。因为天后心知,杀不了李隆基并不是上官婉儿的问题。
是天命。
要杀李隆基,是因为他的天命。
杀不了李隆基,也是因为他的天命。
李隆基虽然是豫王庶子,可是历史却七拐八拐的让他之后登上了皇位,并且让大唐复兴,开创了开元盛世。所以这位穿越而来的冒牌天后才要想尽办法的杀了他。杀了他,才能彻底的改变历史。如果没有他,武则天才能顺利将皇位传给一个女子,然后让女性统治就此延续下去。
“婉儿,李隆基不是一般人。”天后抬手,示意上官婉儿平身。
婉儿不明所以,起身附和道:“自然,临淄王是天皇天后的皇孙,天家血脉,自然不一般。”
天后摇了摇头,笑着说:“皇家血脉多了,也没一直杀别人啊。他的不一般,如今你当然不知晓,你知晓的那一刻,恐怕就来不及了。”天后想到,历史上记载上官婉儿的人头就是被李隆基砍下的。
“婉儿,杀不掉临淄王不是你的错。或许因为,你也是历史中人,所以不能借你之手杀掉他。”天后想了想这十年发生的各种事情,自己明明知道历史下一步要发生什么,可不管如何启动金手指,最终事情还会发生,历史无法改变。可是这位出身特种部队的女上校偏不信邪,她放下一切,穿越回大唐,就是为了改变历史,所以她要尝试所有可能的办法。她猜想暗杀李隆基的症结不是出在上官婉儿身上,也许是出在不能用历史人物杀历史人物的手段上。
天后思虑片刻,便对婉儿说道:“你还是专心跟进玉土在大唐的落脚之事吧。至于杀李隆基的人,我再另行安排。”
上官婉儿听到天后将本是自己的任务另行安排,心中又开始惶恐。但是想到天后让自己专心跟进十玉土的事情,又觉得天后并未怀疑自己的忠心。她随即向天后汇报玉土近日的情况:“回禀天后,臣已将玉土娘子安置在长安东市的胭脂铺住下了,近日来她一直在适应长安的风土人情,气候饮食。”
天后眼波流转,她十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想到十年前,女儿玉土才8岁。如今已经成年了,当初自己走的时候,将孩子托付给军中的好友狄教授,想来她在特种部队经过了十年的训练,定是学到了不少本领。好在她顺利通过了虫洞,安全抵达大唐。
天后想到女儿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日头下,心中不免柔软了几分。只是她想到朝堂上即将掀起的一个个惊涛骇浪,长叹了一口气,如今还不是和玉土相认之时,在自己身边不安全。
天后决意先把亲生女儿留在民间,待大事谋定之后,再接自己到身边。
上官婉儿欲言又止,天后瞥到婉儿的为难神色,遂问道:“玉土在长安惹了什么事?”
“呃…呃…”婉儿犹豫再三,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天后做好了心理建设,让上官婉儿不要有心理包袱。
“玉土娘子一直在长安寻母,上次天后的那封手书,我让一个街头的小侏儒送到了胭脂铺。没有露出行踪,只是玉土追着那小侏儒不放。后来不知怎么惹到了街面上两个壮汉。”
“玉土吃亏了?”天后忙问道。
“没没…是玉土娘子把那两个壮汉暴揍了一顿。为了怕那两人再找玉土娘子的麻烦,臣已将那二人灭了口,扔到长安城外的乱葬岗了。”
天后听着玉土暴揍壮汉,微微张开了嘴,她有点惊讶。又问道:“玉土还折腾出了别的事?”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苦笑的说道:“玉土娘子虽然接下了胭脂铺,但是开拓了不少新营生,什么美甲、美睫、定制妆容、定制衣裙…然后就惹恼了东市和西市的一些胡商…他们都说玉土抢走了他们的营生,于是联合起来去找玉土拼命,把胭脂铺砸了…”上官婉儿顿了一顿,见天后面露惊讶,又赶紧补充道:“好在武侯及时赶到,玉土娘子没有受伤。武侯那边已经受到教训,以后要紧盯着玉土娘子,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天后听完后,让上官婉儿退下了。
密室中的黑衣人走到天后近旁,天后没有抬头,吩咐他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带人连夜启程去长安,让你的人都认识十玉土,保护好她。她就是武则天二世,有朝一日将是你们的新主。再有,找个机会,杀了李隆基。记住,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喏。”黑衣人领命退回密室,从密道出了皇宫,带着一队人马,趁着夜色赶往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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