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疾雪把玉弩搀进屋,给她渡了一波气。丹药顺着她的真气扩散至四肢,玉弩控制不住咬牙拧眉,当初桂云扶受伤也是这样,整个治伤过程会伴随一股剧痛。
但她刚才分明说几句就要哭,眼下却丝毫没有那个迹象。
果然,魔将就是魔将。他们是天生的抗揍战士。
完事以后,疾雪又扶她去床上躺好:“你现在既然已经是我的魔将,那就别想有的没的,听我安排。”
“……什么安排?”
“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给我卖命。”
她说得毫不遮掩,一点不跟人打温情牌。
玉弩不由失笑:“是。魔尊放心。”低下头隔着衣袍摸了摸自己的伤处,有点难以置信刚才那股真气竟然已经将两个修士的灵力尽数消除。
这个魔尊的修为底子……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疾雪就这么忙了一整夜,寻常人可能早就累趴下了,但她依旧精神抖擞。回去以后没在床上躺多久,外头的天就泛起鱼肚白。
又到了侍女们早起干活的时间门。
初夏今天莫名对她很客气,往常她干活时敢摸鱼开小差势必要被念叨,如今却一句话也没说。疾雪觉得奇怪,隔得老远冲她挑挑眉,她一抖肩膀,宛如看见什么洪水猛兽,唰地移开视线。
疾雪并不知道,就在昨天,初夏被周夫人派出门采买食材,无意间门路过一家菜馆。
大白天的,菜馆里头不知为何一片狼藉,她有点在意,所以停了下脚步。接着竟然就看见她家表少爷带着一帮人从里走出来。
四个人里她认识两个,一个是西院的贵客,另一个……竟然是小疾那个侍女?
她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情况会让这几个人凑在一起,脑子还没想清楚,就见她家表少爷忽然开口说了什么,小疾听闻,一转身,一抬手,照着她家表少爷脸上就来了一拳!
初夏大惊失色,一张嘴张成o型,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看着她家表少爷一边被揍一边嗷嗷直叫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坑你了!
“…………”
啊……?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表少爷要向一个侍女求饶?为什么她身旁的那伙人对此毫无反应?
难道不该上前阻止小疾?难道不该抓住小疾狠狠收拾她吗?
为什么?!
初夏的世界观,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回府之后,表少爷居然还找上她特意叮嘱:“这几天不用管小疾的出勤。她……她有点事。”
他脸上都还留有隐隐的拳头印,说出来的话居然还在偏袒她。
初夏感觉头开始晕了。
“喂。”疾雪看她直愣愣地傻站着,在她眼前挥挥手:“回神。”
“!!!”
初夏唰地惊醒,脸色发白,转身撒腿就跑。
疾雪:?
虽然不明所以,但管事的不管事了,那还装模作样干个屁的活,疾雪把扫帚一撂,跑去找她的桂云扶了。
天还早,整个西院就小六十起床了。他虽然有时候欠揍,但本质是个机灵又勤快的人,疾雪一进院门就见他端着个盆,盆里都是血水。
“这什么?”
“哦,尊上来了。我刚给玉弩换了次药。”
自打她那天为了他献身被绑,这臭小子现在对她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以前都是“魔头”,现在成了“尊上”,听得疾雪起鸡皮疙瘩。
“她好点了没?”
“好多了!我今早起来才看见七十七给我传的玉简,那么严重的内伤,死一百次都够了,但她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吃了丹药也不至于这么快。你说神不神奇?”
疾雪只当是魔族生命力顽强,让小六十继续照看着点,自己上前敲响桂云扶的房门。
“别敲了,七十七多半没醒呢。”
你懂什么。就是要他没睡醒。
疾雪朝后摆摆手让他该干嘛干嘛,没过一会,房门开了。
桂云扶微垂着脑袋,有点懒洋洋地打开门,疾雪趁他还困着,靠上去将他的面帘摘掉,一边用脚合上门:“是我。你还没睡醒呢?”
她从昨晚就看出来了。
桂云扶似乎有点起床气,而且属于早上不太清醒的那种人。
房间门里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只有一点雾蒙蒙的微弱光线。
他乌黑柔软的头发散乱在脸颊两侧,一双慵懒的黑眸半掩不掩,从疾雪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睫毛长而密,一根一根的纤毫毕现,微微扇动时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和平时有不一样的好看。
“怎么是你。”桂云扶把面帘从她手里拿回来,声音带着没睡醒的低哑:“出去。”
“我不。”疾雪伸手顺顺他头顶微微翘起的头发:“我来是有正事的。”
“哼?”他用鼻子发出一个拉长的单音:“说。”
“把商人的衣服再借我用用。”疾雪理完了头发,手往人腰际一揽,想让他靠过来点:“你要是实在很困,可以在我身上睡。”
“……走开。”桂云扶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下:“自己去拿。”
疾雪只能放开他。衣服被他随意搁在桌上,她拿起来套上:“我今早跟侍女们干活,感觉到墙外有修士的气息。不出意外就是陆鸣之那两个人。但现在又不好跟修士正面起冲突。”转头看他:“你有什么办法吗?”
“嗯。”桂云扶松懒地应了声,坐到床边:“你想出来的办法是?”
“当然是扮成商人,出其不意,揍他们一顿。”
“……”
笨狗。
“拖延时间门。”他道:“想办法再拖一天。”
“一天就够了?”
“你能拖够一天再说吧。”
那疾雪确实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能拖一整天。
修士的嗅觉比比格犬都好使,魔族的血和凡人的味道不一样,他们目的明确,是闻着味过来的。
玉弩当初装成神棍混在凡人堆里,企图用大宅子掩盖自己的行踪,有点用,但基本没什么用。
照凡人对修士的追崇程度,这府邸,陆鸣之随随便便说个理由就可以来去自如。
“所以你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桂云扶道:“耳朵。过来。”
疾雪凑过去,脸靠近的同时,手也按住人的手背。可能是才从被窝里出来的缘故,没有平时那么凉,温热温热的。她低头,可以看见他雪白肌肤下隐隐的青色脉络。
她一心三用,但也把桂云扶的计划听得一字不落。
“还能这样。”她有点意外,夸奖他:“聪明啊我的宝。”
桂云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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