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安茹收到了湖州府衙释放人员的通知,一大早就守在门口。安茹注意到郑英也在一旁候着,心下正奇怪呢,就看见父亲走出来。
安汀桂走出府衙侧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大女儿笑盈盈地站在人群边上,因为今日出狱的人有些多,好多人围着府衙的侧门,安茹和周叔两人明显挤不过其他人,就站在边上。安汀桂抹了抹眼角的泪,搓了搓脸,才笑着走过去,说到:“走吧,我们回家。”
安茹边走边说家里大小事情,比如已经赁下了坝头街的一间铺子,正打算把湖州的铺子搬过来,小弟和小妹过几日就随着搬迁的伙计一同来城里。安汀桂一路笑着,听女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觉得原本慌慌张张又空落落的心被填得慢慢的。自从妻子去世后,他总是觉得心里慌慌的,说不上的紧张,总想着多赚些银钱,然后好似什么问题都可以靠银钱解决,内心里又晓得银钱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女儿出嫁怎么办?儿子上学怎么办?他就一头闷在山里做茶,不想面对。而这次进了大牢里几个月,看着大女儿忙里忙外,一手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一直漂浮的心似乎慢慢平稳了下来。
“爹,我们到家了。这宅子别看门口狭小,里头屋子够多。你看这边书房连着大的卧室是特意给你留的,那边有两间屋子中间夹着小套间的,给小弟和小妹用,中间套间就是他们两的书房,两人一同上学可以一起用。这边这件连着书房和卧室的是我的房间。”
安茹带着父亲一边看屋子一边说着,芽雨从后头走来,笑着说到:“安老爷回来,小姐话语都多了不少呢。周叔已经把澡桶搬到老爷屋里了,老爷先去洗个澡去去晦气。等下就可以开饭了。”
安茹笑着说到:“这是沈太太家的大丫鬟,这几日都在这里帮忙。爹,你先去洗澡吧。”
安汀桂收拾好出来,安茹和芽雨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桌子,安茹开心地招手说到:“爹,来吃饭。你尝尝芽雨的手艺,这几日周叔都吃胖了。”
安汀桂坐下看着满满当当的菜肴,眼眶一热,那衣袖擦了擦,安茹递过一只粗陶酒碗,里头浅浅斟了琥珀色的酒,说到:“爹,别难过了,好日子在后头呢。事情都过去了。”
“嗯,好日子在后头呢。”安汀桂一口喝完了酒,温热甘爽的酒水划过喉咙落入腹内,觉得身子都暖融融的。
第二日安茹又去了沈太太那里。安汀桂回来后开,新铺子的事情就被他揽了去,还催安茹好好在湖州城里逛逛,松快松快。
安茹想着热情高涨的老爹,脸上忍不住笑起来,和她一起吃早食的杨瑞泽不由说道:“看你爹出来了,你连吃饭都带着笑。这几个月,每次看到你都是眉头紧锁的样子,没吃几口就发一会呆。”
安茹大咬了一口刚出炉的包子,肉汁四溅,她赶忙拿手巾擦,这身衣裳还是沈太太给她新做的,鹅黄的细布,她很是喜欢,这溅了肉汁可就不好洗了。杨瑞泽看她慌里慌张地样子,笑着说到:“原来你吃东西也这么不小心。之前总觉得你老成得很,做事说话都斟酌细致。这会你爹回家了,你还真是哈哈哈”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安茹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对面笑个不停的杨瑞泽。
杨瑞泽笑完了,递给安茹一块手绢,一边比划指着脸颊,安茹一擦才发现原来是一大块葱芜,估计剁在肉馅里,刚刚随着肉汁沾到了脸上。安茹红着脸,说道:“杨大哥,你到是早些告诉我,反到是这么取笑我。”
“都没人看到,就我看到了。好了,别不高兴了,这顿早食我请你吃,行不,就当赔罪了。”杨瑞泽笑嘻嘻地看着对面小姑娘。
安茹瞧杨瑞泽给的手绢被葱芜弄脏了一大块,就说到:“这帕子我回去给你洗干净了再还你。这顿早食你请的话,那我还要再来一份羊汤。等我还你帕子的时候,你再请我吃递铺街王婆子家的丁香汤和香芜芝麻饼。”
两人说说笑笑,安茹问道:“我们准备在湖州安家了,我小弟和小妹过几日就要从新市镇过来。以前他们都是在镇子里的公学所里上学,我到不清楚湖州城里的公学在哪里?如何去?”
杨瑞泽回到:“湖州城里有两家公学,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不过去识几个字。你小弟若是将来准备参加进士考,还是直接去读好些的书院,不然后头再转去一般的书院不愿意接受,毕竟底子差。你小妹可以去流亭园读,我妹妹就在那里。”
“流亭园是什么地方?专门收女子的学校吗?”
“流亭园是钱家办的女学,原先在钱塘府,后来在湖州也开了。沈家太太就是在钱塘府的流亭园里读的书。她家就姐妹昭文馆里做待制,很有名望。”杨瑞泽说道:“虽说朝廷鼓励女子读书和做官,不过很多女子读书只是为了家族名望,真有为官的,嫁人之后就不再出入朝廷府衙。流亭园女学比较特别的是因材施教,女子可选择自己擅长或者喜欢的类别学习,像我小妹,其实读书天赋差一些,但喜欢裁剪衣裳,就在流亭园上缝纫课。”
“居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学校?那除了缝纫还有什么课呢?学费贵吗?我们普通人家也上得起?”安茹觉得十分有趣,这个时代居然有如此特色的教育方式。
“除了常规的诗书礼仪课程之外,还有音乐、舞蹈、烹饪、缝纫、绘画等课程,早些年还有马球,不过上课的女子太少,逐渐就不开课了。流亭园学费不算贵,主要由钱家出资和补贴,里头很多学生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杨瑞泽回答道:“不过你小弟如果要上书院就贵多了。我现在上的松鹤书院一年花费十两银子,是笔不小的开销。不过还好的是松鹤书院每年都有全院考试,考进甲等的就有一两银子的奖励。若是甲等第一名奖励二十两,甲等第二名十五两,第三名十两。我每年都能进甲等前三,奖励的银子就可以覆盖学费,还有些结余能买些书籍笔墨。”
安茹听着听着,发现原来杨瑞泽居然是个学霸,而且是年年拿全额奖学金的学霸,她惊奇地说道:“杨大哥,你原来读书这么好,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杨瑞泽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着:“我家也是普通人家,若是年年要家里出学费,我也没法在松鹤书院读那么久。你小弟将来如果要读松鹤书院,这学费可是不小的支出。如果压力太大,也选择城北的吉安书院,里面的老师也是真才实学,可学费比松鹤便宜一半不止。”
安茹若有所思的地点点头,心里想着得赶紧把湖州的铺子支起来,再穷不能穷教育,读书还是得选个好书院。
“对了,杨大哥,再和你打听个事情。”安茹想起自己今日的安排,又转过话题说道:“府衙里的程履你可熟悉?”
杨瑞泽想了想回到:“府衙的程书记啊,我认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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