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风心跳骤然加速,脑中一片空白,千钧一发之际,理智战胜了感情,强作镇定附和道:“师父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是你的,你的徒弟。”

    不等对方回应,叶若风站起来推开他的手臂,慌慌张张告辞:“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做完,这琴改天再学吧。”

    等她匆忙跑到门外,没走几步路,直冲冲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退后半步冷冷地说:“小心点。”

    “贺师叔?”叶若风瞄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这么晚了还找我师父吗?”

    贺夕辞严肃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

    “我,我好困,要回去睡觉了。贺师叔快去找师父吧。”叶若风头也不回地跑向吟风居。

    贺夕辞进屋时,应松玄正在修补断裂的琴弦,“师兄深夜找我,有什么急事?”

    “净山的事,你听说了吗?”贺夕辞在他近处坐下,一副要与他长谈的架势。

    “听说了,魔族近日频频进入净山,想必是为灵泉去的。”他淡然地“看”着琴面。

    “松玄,你有没有想过,灵泉的传说由来已久,魔族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盯上它?”贺夕辞食指有意无意地敲打桌面,“颛顼手记一直在衍星宫,魔族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找灵泉?”

    作为一派之主,应松玄怎么会没有想过,但有些事问题不是光靠想就能解决的,“师兄怎么看?”

    “这段时间衍星宫与外界甚少往来,玉阙峰弟子无一外出,除了少数子弟陆续闭关以外,其余人都在我眼皮底下。瞻月峰的情况,你问问辛荷?”

    应松玄点头。

    “至于悉云峰,这里只有你和你徒弟两个人,她的行踪你应该一清二楚吧?”贺夕辞盯着他脸上的白色丝带,似乎足够专注,就能看见他的眼神。

    应松玄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行踪?她近日正好外出去了一趟瑶光岛,前因后果他没办法和贺夕辞讲清楚,也没有必要解释那么多。她在瑶光岛上恰好有一段时间失联了,他相信她不会做什么,但别人会相信吗?

    “嗯,我很清楚。”他选择了不说,“我会尽快启程去净山,门派里的事情,麻烦师兄代为看管。”

    “你要带她一起去吗?”贺夕辞目光中充满忧虑。

    应松玄坦然道:“嗯。”

    “你就这么舍不得?以前除了和严析一起,你哪次出行不是独来独往的?连师父和我要跟你一起去,你也不同意。”

    “师兄多虑了,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负责任。”

    “谁说你不负责任?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天天和你在一起。你要是这么不放心,我带她去玉阙峰好了,你不在的时候,她也不会少个胳膊少个腿。”贺夕辞很少和掌门师弟这样说话,说到这个程度,显然是忍无可忍。

    “她不想去玉阙峰。”相比于对方的怒意,他说得非常平淡。

    “是她不想去,还是你不想让她去?”贺夕辞原想起身顺顺气,没想到视线一转,正好落在那悬画之上,新添上的几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瑟瑟谷中风’,你同意她写的?”

    不仅同意她写,还亲手教她一起写,若其中细节被贺夕辞知道,应松玄怀疑师兄可能要翻脸不认人。于是他只是沉默,等师兄发完火气。

    “还有,你大半夜为何弹琴?弹琴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选中《风入松》那首曲子?”贺夕辞苦恼地摁着眉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应松玄也有一丝惊讶,若不是贺夕辞当面问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弹的是《风入松》,他只是为了排解一些捉摸不透的情绪,随意选了一首曲子。

    “松玄,我知道你一直是少年心气。你是衍星宫的掌门,很多事我管不了你。但作为师兄,我会担心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该不会真的……”贺夕辞不再去看墙上那副画,绕到他跟前重新坐下来。

    “师兄误会我了,我对她只是师父对徒弟的关心,并无其他。”他将长琴收进琴匣。

    贺夕辞仍不放心:“好,我相信你没有别的想法。但你为她想过吗?你这样默许她的亲近,她会怎么想呢?她若是对你抱有错误的期待和爱恋,以后会承受什么样的非议,会落得什么样的结局,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会怎么想?应松玄没有立刻回答,只走到墙边取下悬画,慢慢将它卷起来,搁在书架最顶层。弄好之后,也没有转身,背对着贺夕辞解释:“师兄也冤枉她了。她亲口说过只当我是师父罢了。”

    贺夕辞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他强迫自己相信。如果他没从那句解释里听出淡淡的苦涩和伤心,他也许真就相信了。

    第二日,玉阙峰上,唐元惊讶地见到了叶若风,“叶师姐怎么会来?”

    “阿隐师兄呢?他还没有出关吗?”叶若风在常去的地方找了一圈,没见到裴隐。

    唐元摇摇头:“还没有。”

    叶若风失望地哦了一声,转身正要离开,又听见唐元犹豫地喊住她:“叶师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想问就问,这么扭扭捏捏做什么。”叶若风想不通师弟为何如此反常。

    “叶师姐是不是——”唐元欲言又止,也许是害怕听到惊世骇俗的答案,最后换了个话题,“是不是想裴师兄早点出关?”

    “是呀,汤圆不想师兄快出关吗?”叶若风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是显而易见的,哪里还需要问。

    正准备问唐元吞吞吐吐到底想说什么,对话忽然被迎面而来的另外几个师兄打断。

    “叶——叶师妹——好——好久没来了,悉——悉云峰——最近——是不是很忙?”说话最慢的师兄先一步提问。

    “还好。”她只觉得和师父待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快,到没觉得很忙。

    “还好吗?听说悉云峰好事将近,你也清闲不了几天了。”另一个师兄接过话头。

    叶若风莫名其妙:“什么好事?”

    “你不知道?掌门师叔没有告诉你吗?”师兄难掩惊讶。

    “告诉我什么?”叶若风在一瞬间想了种种可能,悉云峰一切如常,能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她想不出。

    “掌门师叔和严师叔……”师兄说得隐晦,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你太没有眼力见了,就待在掌门身边还看不出来。消息也太不灵通,还是多来玉阙峰走走吧。”

    叶若风愣住,师父和严师叔怎么了?什么叫好事将近?他对这件事只字未提,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其他人搞错了。

    唐元敏锐地捕捉到她眉间一丝慌乱,立即打圆场道:“叶师姐别听师兄们胡说,流言蜚语不靠谱,你回去问问掌门师叔再说。”

    叶若风本来也不大相信,点点头应了一句:“嗯,我可不想突然那么忙。”

    “叶师妹既然不信,那打探情报的任务就交给师妹了,快找个机会问问掌门师叔传言是不是真的。”

    她颇为配合地笑了笑,却连头也不点了,为何要接受这样的任务?她才不会去问,她也问不出口。

    八卦结束,人群散去,唐元也准备离开,却见叶若风有些心不在焉地杵在原地。

    “叶师姐还不回去吗?”他不是要赶她走,只是自己有事在身,不能留下来陪她发呆。

    叶若风慢吞吞地问:“汤圆要去练剑吗?我跟你一起去。”

    “不练剑,今天轮到我给灵植浇水。叶师姐也要去吗?”他对她的状态有些担心。

    “去呀,我帮你,正好我待在青霄门那几天看过他们养护灵植。”她跟上唐元的脚步。

    唐元很清楚她不是真的想去,她只是不想回去,但这一点,他没必要拆穿。非但如此,他刻意减慢了浇水的速度,时不时问她一些养护灵植的方法,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慢条斯理做完任务,日影已经西斜。叶若风采了一束花,磨磨蹭蹭直到天黑了才离开玉阙峰。

    她不想自寻烦恼,但一路上总想起那个词——好事将近。

    捧着一束花回到悉云峰,路过寒殊殿时瞥见其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师父,一个是流言蜚语的另一个中心。

    她站在殿外没有出声,捧着花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收紧,不论是花还是自己,此时此刻都显得多余。

    “若风回来了,去了玉阙峰吗?”严辛荷率先朝她问话。

    叶若风第一次在严师叔面前感到压力,从前她一直认为严师叔很美,这时候却觉得这美丽有些刺眼,让她想逃避。

    “这花很好看,是——”严辛荷的目光在师徒二人之间流转。

    “就是随便采的。”她不敢说她原本打算送人。

    应松玄看出她表情不大自然,以为她是累了,温和地吩咐她:“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启程去净山。”

    叶若风刚想问为何突然要去净山,还没来及开口,肩膀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听说你今日一直在玉阙峰等我,是真的吗?”裴隐眉眼含笑,丝毫没有隐藏喜悦的心情。

    “阿隐师兄出关了?”叶若风把不快乐的情绪暂时抛到脑后,“来得还算及时,给你。”

    裴隐望着她手中那束花,欣喜地问她:“这花是为我采的?”

    “是。”她把花递到师兄手中,努力不去看寒殊殿内那个人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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